江明徵不动声色将阮娴护在身后,看着他们在庭院中乱翻乱砸,温声问道:“不知军爷漏夜前来,所为何事?”
那官兵冷冽地睨了他一眼:“随王有令,全城搜捕所有八岁上下罹患瘟疫的男童,一经发现,就地处决!”
“所有?!”阮娴闻声面色骤变,“他怎么敢!”
“嘘。”江明徵暗暗扯了扯她的衣角,示意她噤声。
这群官兵们风卷残云般扫过整个屋子后,又在院中齐聚:
“大人,都搜过了,没藏人。瞧此二人新婚燕尔,也不像是育有八岁男童……”
“走,下一家!”
江明徵目送他们走远,回过头来,阮娴面上已无血色。
“他的手段竟如此残忍,宁可错杀也不放过?!”阮娴下意识拽住他的手腕,“若他这样下去,只会牵连更多无辜的孩子!”
她费尽心思将阮彦与阿樵保全,却让更多的人因此丧命……
快想!现在还能怎么补救?快想啊!
她死死攥着他的手,将他手上的血色全都掐跑了。
“殿下……”
“我们现在就走,立刻!”
“殿下,此举太过冒险。越急越乱,您先冷静下来。”
“就是要冒险!他们之所以在城中搜捕,一定是因为我们迟迟没有出城,只要我出现,随王就不必滥杀无辜!”
见阮娴准备动身,江明徵立刻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冷静下来。
“我明白您的顾虑。可您要知道,哪怕您现在表明身份,这场围捕也不会第一时间停止,只会让自己落入危险,到那时,所有的努力都会付诸东流。”
“可我怎能眼睁睁放任这场屠杀?!”阮娴颤抖着声音,挣扎着甩开他的桎梏。
“这不是您导致的,您不必为此承担罪责。保护储君没有错,错的是随王的残忍暴虐,只要储君不死,这场恶行一定会发生。”
“可是……”
阮娴回忆着预知梦中惨死的阮彦,耳边传来远方的哀嚎。
她知道,是她保下阮彦,才间接导致这场悲剧。
如果、如果她没有干预……可是她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阮彦死!
阮娴越深想就越痛苦,这是一个注定无法两全的难题。
一个至亲的性命,和一群无辜者的性命,她怎么选都是错……
“殿下!”江明徵喝停她的胡思乱想。
她抬起泛着泪花的眼来,瞧着眼前陌生的他。
他从未对她如此疾言厉色过。
一滴泪霎时从阮娴眼眶中掉下。
江明徵心中一颤,声音立马软下来:“此事不能简单归咎于储君的出逃。您应当看到的是,上位者的不仁会给百姓带来灭顶之灾。您做得很对,储君出逃,煦朝还有一线生机。若将天下拱手相让,往后这样草菅人命的恶行只会更多。
“所以,您必须冷静下来,我们要出城求援,要与雁北军汇合,要将储君迎回来。这片土地的未来,就在您手中。”
阮娴听完他这一番话,明白了此事的利弊,只是心中犹有不忍:“那我们……难道就这样坐视不管吗?”
“有办法补救。”他胸有成竹道。
“要怎么做?”她急急追问。
“我已让款冬伪造了一队形迹可疑的人员,天亮以后,他们会从城西引开随王的追兵。”
“可长夜漫漫……”
“皇都疫病已得到良好控制,患者数量已有减轻,符合要求的八岁男童更是稀少,且他们挨家挨户事无巨细地搜查,天亮以前,半座城都搜查不完。这场祸事只是看似可怖,实际上不会殃及多少无辜。”
“好……好。你有准备就好。”
事到如今,她只能信他。
阮娴无力地点点头,扶着门边,软着双腿坐到蒲团上。
她头一次知道,原来黎明以前最后的黑暗,如此煎熬。
天光乍破,东方初吐鱼肚白。
厚重的城门缓缓开启,城门口稀稀落落的人排起队,早点铺也开始营业,轻飘飘的蒸汽散在晨风中。
宫城太远,所有的厮杀惊变都殃及不到这方天地,昨夜的那场官兵的搜捕,也只是让人群之中多了些琐碎的杂谈,百姓们如常生活着,还不知煦朝一夜之间变了天。
早点铺的老板是个热情能干的妇人,瞧见两人走来,立马停下与邻人的八卦,歪过脑袋,热络地招呼他们入内。
阮娴要了一碗馄饨,挑了个偏僻的地方坐下,江明徵随后取来烫过的汤匙,搁在小碗里,放在她手边。
不多时老板便送来了两碗馄饨,她将盘子放在桌上,取出馄饨放在阮娴面前,扑面而来热腾腾的水汽润了阮娴一夜未合的双眼,她抬起头,对老板友善地笑了笑。
“街头巷尾只有此等寻常吃食,委屈殿下了。”待老板走后,江明徵低声安慰。
“快吃吧,吃饱好上路。”别废话了。
她捻起汤匙舀了一勺热汤,轻轻吹去汤面的热气,试探着抿了一口,因为太烫蹙起眉头。
“可以慢一点,不必心急。”小心烫。
江明徵望着她低垂的眉眼,熟悉的动作和熟悉的场景,又叫他一眼望回从前。
……
“小哥哥,你怎么一个人呀?你爹娘呢?”
“来来,我请你吃馄饨!不要同我客气啦,我有的是银子!”
……
他迅速眨眨眼,眨去不合时宜的回忆。
那是他与阿宁的初见。
她是阮娴。
别想了。
一碗馄饨下肚,阮娴扇了扇额头上的薄汗,见江明徵也差不多吃完了,对视之后,不约而同地起身。
她给老板付了几枚铜板,回过头,江明徵也牵来了马。
二人一同往城门方向走,江明徵特意放慢了脚步,不多时就与阮娴并肩而行,步调也逐渐趋向一致。
马背上驮着些不起眼的行囊,二人低眉顺眼地混在人群中,排着队缓慢向前移动。
今日的盘查异常严苛,士兵挨个检查着行李,尤其对携带孩童的人反复盘问。
出城的人不算多,很快就轮到了他们。
守卫细致地盘问着他们的身份、关系、去向,江明徵早有准备,说他们是回乡省亲的兄妹。
阮娴对“兄妹”一词有点敏感,却也无可奈何。
没办法,他们看起来实在不像姐弟、母子、父女、姑侄……扯远了。
守卫查过符牒,又用刀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8.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