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对于陈青云而言,是比死还难受的漫长煎熬。
自从十年前,他在朝堂之上,**白那“以工代赈”的煌煌大功当着满朝文武的面,驳斥得体无完肤,又亲眼见证了安国公赵乾谋逆伏诛、人头落地之后,他那根名为“信念”的脊梁骨,就彻底断了。
他病了,一病十年。
这十年,他如同一棵被抽干了所有水分的枯树,缠绵病榻,只能通过仆人的只言片语和那份他曾嗤之以鼻的《皇家日报》,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捍卫了一辈子的东西,被那个名为“江白”的男人,用一种他无法理解,也无法阻挡的狂暴方式,彻底颠覆,碾得粉碎!
他所信奉的“圣人经义”,早已成了格物大学里,历史系学生们研究的“古代统治思想”,和甲骨文没什么区别。
他所坚守的“祖宗之法”,更是被那日新月异的“格物之学”冲击得千疮百孔,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今日,油尽灯枯之际,他感觉自己的大限将至。弥留之际,他心中忽然涌起一个疯狂的念头——他想最后再亲眼看一看,这个**白改造得面目全非的世界,究竟变成了什么鬼样子。
“推……推我出去……”他用尽全身力气,对侍奉在旁的家仆嘶哑地说道。
家仆不敢违逆,小心翼翼地将他那枯瘦如柴的身体抱上了一张江白发明的、带有滚珠轴承的轮椅,缓缓推着他,走出了这座沉寂了十年的府邸。
十年未出,京城,早已换了人间。
刚一上街,陈青云那双浑浊的老眼就差点被刺瞎。
宽阔平坦得能当镜子照的水泥马路上,跑的不再是尘土飞扬的牛车马车,而是一种不需要马拉,屁股后面冒着淡淡白烟,发出“嗡嗡”声的四轮铁盒子,平稳而快速地行驶着。路边的行人们,对此早已见怪不怪,甚至有人不耐烦地对着一辆开得稍慢的“铁盒子”按响了喇叭。
“妖……妖物……”陈青云嘴唇哆嗦着,死死地盯着一辆从他身边呼啸而过的“蒸汽汽车”,心中狂吼。
但他吼不出来,因为他知道,这不是妖物。这是格物院的最新发明,名为“汽车”,据说,一天能跑出八百里,比最快的八百里加急军报还快!
街道两旁,高大的楼房鳞次栉比,巨大的玻璃窗户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刺得他睁不开眼。商铺的招牌上,写满了让他头晕目眩的鬼画符——“最新化学染料,永不褪色”、“高强度合金农具,一把用十年”、“流水线成衣铺,今日全场七折”……
“叮铃铃——”
一阵清脆刺耳的铃声响起,不远处的“京师第一小学”里,如潮水般涌出了一群背着帆布书包的孩童。
他们叽叽喳喳,脸上洋溢着一种陈青云从未在任何一个时代的孩子脸上见过的神采。那不是蒙昧的傻乐,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对世界充满好奇、对自己充满信心的光芒!
一个虎头虎脑的男孩,跑得太快,不小心撞到了他的轮椅。
“老爷爷,对不起!”男孩立刻站定,对着他九十度鞠躬道歉,礼貌得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陈青云看着他,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你们……今天在学堂,都学了些什么?”
男孩立刻自豪地挺起小胸膛,如数家珍地大声道:“我们上午学了算术,老师教了我们乘法口诀,还讲了鸡兔同笼!下午是物理课,老师给我们讲了杠杆原理和蒸汽机的工作方式!老师说,只要掌握了这些知识,我们将来也能像太师大人一样,成为改变世界的人!”
物理……化学……蒸汽机……太师大人……
这些陌生的词汇,像一把把烧红的铁锤,狠狠地砸在陈青云那颗早已衰朽的心脏上。
他所珍视了一辈子的四书五经,他所敬仰了一辈子的圣人文章,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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