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子里跑完一场活,曲落笙收拾行头,伴着城头暮鼓回到小院。
隔壁人家点起门灯,曲落笙借光进了屋子,把东西放在门旁,去帘子后换上干净衣裳,听虞无秋在外头噼里啪啦拨着算盘。
不大的屋子里算珠撞响,虞无秋越算眉头越紧,将算盘往旁边一推,叹道:“最近也不知怎么了,来看我和小五杂耍的人越来越少,跑了三四日,赚来的赏钱还不如以往一日的多。”
曲落笙拉开遮挡的布帘,抱着练功服走出来:“冬日寒冷,上街看杂耍的人少了,赏钱自然也会变少。”
虞无秋愁眉苦脸地拨着桌上的铜钱:“小云和小五正是抽条的时候,个子窜得快,年节前肯定要换新的衣裳。租赁的院子涨了银钱,每月又要多一笔支出。算来算去,赚的这点赏钱根本撑不了多久。”
曲落笙算了片刻,忽然想起苏宜的话,于是将白日里的事简单说了,问虞无秋道:“宫中的元宵灯会,师姐觉得要去么?”
虞无秋迟疑道:“这活能有多少赏钱?”
“没有赏钱。”曲落笙道,“只是得胜者能被选入泰平署,每月有一两月俸,吃住也在署里,比跑活要稳妥些。”
虞无秋犹豫片刻,反问道:“你是如何想的?”
曲落笙道:“灯会请了各大班子的高手,且不说我们四人未必得胜,便是能进泰平署,也要受宫中规矩束缚,一步行错,便可能遭受重罚,远不如宫外自在。”
虞无秋点头:“何况小云和小五年幼,规矩学得慢。万一在宫里冲撞了贵人,你我豁出这条命也救不出他们。还是留在宫外,等天气暖了多跑些活,总能赚到赏钱。”
她向后一靠,揉着眉心喃喃:“柴米油盐酱醋茶,处处都是花钱的地方。”
曲落笙拍了拍师姐的肩:“总有法子解决。”
她看着涂抹潦草的账册,心中盘算着明日多跑几处,把少了的赏钱再赚回来,让虞无秋不再如此忧心。
*
第二日一早,曲落笙照例收拾了行头去瓦子。
今日的瓦子有些冷清,她走到惯常演杂耍的场子上,方要在老地方放下行头,忽然动作一顿,察觉到几束异样的目光。
她皱了皱眉,不动声色地打量四周,几步外,几个地痞流氓样的男子手持棍棒,目光怪异地看着她,窃窃私语着向她逼近。
曲落笙低垂了目光,警惕着几人动作,缓缓握拳。
诡异的僵持短暂延续几秒,忽有一人厉声呼喝,棍棒直直朝曲落笙打来:“就是她!”
几人呼喝着飞扑而来,曲落笙当即翻身越过木栏,跳跃间一手截住木棍,反手砸向离她最近的地痞。
痞子大声惨叫,捂着鲜血淋漓的鼻梁翻滚不歇,曲落笙踩着他翻过木栏,奔上小道,将几人甩在身后。
她沿来路奔向城西,城西酒楼众多,只要到了热闹处,那些人便不敢放肆。
很快跑出了巷口,曲落笙余光瞥见几个地痞紧紧缀在身后,方要加快脚步,忽然背上一阵刺痛,暗地里一条棍棒袭来,逼她踉跄着停了步子。
她强忍疼痛,定睛看清来人:“张铭。”
张铭本要挥下棍棒,骤然听见师姐叫他的名字,手一软,棍子也落得无力:“曲,曲师姐。”
曲落笙冷笑一声,劈手接下他的棍棒,借势将人狠狠向地面压去。
张铭不料她反应如此之快,仓皇拉回木棍,堪堪稳住身形,对追上来的地痞道:“快,断了她的手脚!”
他不敢直视曲落笙凌厉的目光,站在围上来的地痞之后,咬牙道:“曲师姐,你别怪我,是师父让我找人废你的身手,你要怪……就怪自己命不好吧。”
数条棍棒朝曲落笙挥来,曲落笙反手撑地,踢开最先袭来的木棍,借向外送的力度翻出几步,勉强稳住身形。
地痞流氓被行云流水的动作晃花了眼,一个个还在愣神,曲落笙强忍背上火辣辣的疼,抓住间隙,冲进路旁破落的棚屋。
她常年在瓦子里演杂耍,对周边地形了然于心,几个弯折甩开了穷追不舍的地痞流氓,靠在棚架旁呛咳着喘气。
眼前阵阵发黑,曲落笙无力地靠上竹架,一呼一吸染上了浅浅的血腥气。
棚架发出轻微的响动,像是有谁在朝这边走来。
曲落笙蓦地一惊,勉力站直了身,方要走出棚屋,一道高大的身影忽然出现在去路之前,遮蔽了漏入棚屋的天光。
她抬头,正正对上一双阴冷的眼睛。
光影一变,那人旋身而起,率先有了动作。他拿起身旁散落的竹棍,狠力向曲落笙劈来,力度之大,竟是直接下了杀手。
曲落笙心下一惊,拼着最后的力气撤步避开一击,竹棍带起利风,将曲落笙逼向角落,她撑着棚架站稳,眼前一黑,咳出一口血沫。
那人不紧不慢地逼近,缓缓举起竹棍,曲落笙向后撞上棚架,用背后伤口的疼痛强迫自己清醒。
角落里堆叠着各个杂耍班子废弃的行头,她向后退去,背着手悄悄摸索,忽然手下一凉,竟摸到了丑角搽脸用的白灰。
竹棍呼啸而来,曲落笙猛地抛出白灰,正击中对面那人的双眼。白灰漫天,那人闷哼一声,动作不稳地晃了晃,手中竹棍应声落地。
曲落笙鬓发散落,狼狈地呛咳几声,踉跄撞开身前的人,跌跌撞撞冲出棚屋。
“她在那!快追!”
身后一阵嘈杂,是张铭带人追了上来。曲落笙扯下带血的衣袍,劈头朝张铭扔去,张铭闷头冲来,正正被衣袍遮住了双眼,慌得大叫一声,手忙脚乱扯起头上的衣裳。
一群地痞流氓被张铭堵在狭窄的巷口,进退不得。曲落笙出了小巷,忽听前方酒楼里呼打声大作,一群人伸长了脖子看热闹,正巧拦住了她的去路。
“站住!”张铭挣脱了衣裳,急急忙忙向这边冲来。曲落笙看一眼追来的张铭,一咬牙,扎进熙攘的人群。
*
孟倾掀开财丰楼的门帘,目光扫过乌烟瘴气的大堂,在角落里找到了狼狈的孟仞。
孟仞无奈地抓着头,身边围着几个手持棍棒的地痞无赖,当头一人头顶长疮,脚踏长凳问道:“这位爷,你说传话给家里人,叫他们来还你的赌债,可我在这等了大半天,连根毛都没瞧见,你莫不是拿我寻开心罢?”
“催什么。”孟仞气冲冲回道,“我大哥一定会来。”
他转头四下张望,忽然眼睛一亮,跳起来道:“大哥!这!”
孟倾大步走来,停在杯盘狼藉的桌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孟仞。
孟仞忽然生出些心虚,收起脸上的笑,小心翼翼缩起脖子:“哥。”
孟倾闭一闭眼,忍耐道:“你尚在禁足,谁准你出来的?”
孟仞低着头,没什么底气道:“你只罚我禁足一月,我看日子差不多了,又实在憋闷,就想出来找些乐子。”
孟倾疲惫地蹙眉,看一眼孟仞,见他依旧活蹦乱跳,想来没受什么伤,便不再管他,转对那癞疮头道:“他欠了债?”
癞疮头咧开嘴,他见孟倾气度不凡,是个非富即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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