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第41章
【风筝】
大雪带来次年的瑞兆。
只是一到冬天,穷人的日子没那么好熬。
夜里听见风声呼嚎,再从不甚严实、甚至有破洞的窗户漏进冷风。
窗缝钻进来的冷风看不见摸不着,但冷幽幽的,好像专挑脑袋吹,耳朵、脸颊都是冰的,甚至连头发丝都冰冷。
只有连脑袋一起裹进被子里,晚上才能稍稍睡踏实一点。
老人、病人也不好熬。
灶房。
米粥咕嘟咕嘟滚开,白米熬得软烂,米香四溢。
长夏舀了三碗,正好将粥分完。
他脚步匆匆,跑了几趟将饭菜都端上桌。
院里的雪几乎都铲到前头菜地去了,一家人干了好几天,把后院的雪也铲了,菜地堆积的雪够多,就用板车拉着倒在外面。
在家里到处走动都方便。
一大碗白菜炖豆腐,一碗木耳炒野蘑,都冒着热汽。
今天只有他和窦金花、裴灶安三个人吃饭,两样菜再加一小碗就粥的咸菜碎,足以吃饱。
村里又有老人去世了。
那家是姓杨的,在村里素日为人不错,因此裴姓的人家也去帮忙治丧办事。
湾儿村几十户人家,裴、杨两姓平时或许有些摩擦龃龉,但一起扎根住了这么多年,互相也有嫁娶。
都是一个村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再加上裴姓来得更早,人更多,始终高杨姓一头,村里两姓之间的矛盾冲突,总也翻不出太大浪。
遇到婚丧大事,只要没仇没怨没真翻脸,多少都会帮忙。
毕竟帮别人也是帮自己,轮到自己家有红白大事要办,帮过的人家自然也会过来搭把手。
裴有瓦不在,上山和一众汉子挖坟的事,落在了裴曜肩上。
村里埋人的坟地几乎是在一处的,都在南边的一片大山坡。
埋的人多了,逐渐往四周扩展,只要不是太背太坏的地方,挖个坑就能起坟。
冬天地面上了冻,挖坟不是件容易事,因此上山的大多是青壮汉子。
陈知在对方家里帮忙。
虽然是庄稼人,也有些亲戚要迎来送往,饭就不说了,最起码茶水得一直烧,来了人总不能空坐着,连口茶都没有。
出了力的人,主家自然要招待饭菜。
因此他俩这几天上午都没回来吃。
吃了饭,长夏正在灶房洗碗,就听见丧乐声忽然响了,远远传来。
同时响起的,还有不少人混在一起的哭声。
裴灶安背着手出门去看,窦金花收拾了屋里的东西,也往外走。
这是送葬的丧乐。
从老庄子往山上去埋人,要
路过这里,裴灶安和窦金花没走远,站在自家院门前观望。
他俩活了这么多年,经过不少白事,同龄人也有早早去的。
和越上年纪越怕说“死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而已,再害怕也有死的那天,于是坦然出来看热闹。
乐声、哭声逐渐近了,连长夏也出来看。
抬棺喊号子的声音也近了。
要往山上抬棺,又下过雪,好在管事的里正颇有智谋,早点了一批人将沿途要走的路铲了出来。
不然要是滑倒,跌了棺,实在不是好兆头,如果还压到人,就更不好了。
送葬的队伍到了跟前,各种声音混在一起,嘈杂不已。
抬棺的汉子不少,显然主家在村里人缘不错。
长夏跟着窦金花还有裴灶安,在二三十个抬棺的人当中看见了裴曜。
这是个力气活,况且是大事,一般人都不会偷懒。
一边走一边还要留意前面和脚下,马虎不得。
一群汉子少有分神的,即使路过自家门前,裴曜同样没胡乱张望。
不止长夏几个在门外看,附近几户人家也出来了,都没言语,看看吹吹打打的乐手,又听听披麻戴孝的后辈哭声如何。
太阳黯淡,时不时吹一阵北风,将雪沫子吹得乱飞。
送葬的走远了,看热闹的人回了家。
**是常见的事。
丧乐声渐渐听不到了。
听惯了的曲子,上一段吹完,几乎可以哼出下一段的调子。
只是长夏心里忽然响起另一段不同的曲调。
他有些疑惑,思索一阵才想起来,那是幼时听过的调子。
梅朱府和燕秋府风俗人情不同,丧乐自然有一些差别。
小时候见过的送葬队伍只剩下乐声和哭声,别的都模糊了。
长夏怔住,神思有些恍惚。
灶底的火正在烧,他出门看热闹前,已经煮上了猪食,柴火添的足够多。
“明儿去不了,要是天晴,我得上余滩村一趟,看看被面绣的咋样了。
陈知的声音响起,他站在门前和那边的赵琴说话。
赵琴约他明天回娘家,两人娘家一个在陈家村,一个在离陈家村不远的赵家沟,有时回娘家会一起走,约定好时辰,回来的时候也一起。
长夏回过神,往灶底添了两根柴火。
那是一场梦,这里,才是他的家。
灶膛里的火光腾跃,映在他脸上,他垂了眼睫,再看不清神色。
·
太阳高高挂在天上。
只要日头一出来,仿佛就有出屋子的理由,人不再缩在房里,门也可以开着。
堂屋。
桌上地上放着绳子、锯好的一段段竹子浆糊碗、红布、黄布、绿纸、蓝纸还有细竹节做的竹哨以及缠了线的木转轮。
趁着光线亮堂裴曜在绑风筝竹架想着先做一个试试熟练熟练。
这个做完就只做骨架不糊纸糊布了。
等到开春后再去镇上买鲜艳的彩纸现糊现卖不至于放久了褪色或者破损。
去年春天他忙着做木雕没卖风筝今年冬天一下子多做了不少木雕干久了就想换换手。
正好做风筝也能赚钱。
只要春风一起无论带哨的风筝还是无声的纸鸢到处都能看见。
裴曜做东西向来是一个人不喜别人插手不然不如他的心意。
长夏很少鼓捣这东西即使看了几年心中记下一点章法还是没上前乱帮忙不过浆糊是他熬的也算打了个下手。
窦金花在织布长夏便坐下纺线。
陈知欢欢喜喜去看被面了不在家。
裴灶安出去找老伙计串门了。
只剩他们三个。
正忙着狗突然叫了两声裴曜抬眼就看见杨丰年从外面进来。
裴曜放下手里的东西问道:“今儿闲了?”
杨丰年进了堂屋见窦金花在喊了声奶这才坐下。
他挠挠头没有立即应声倒是让裴曜觉得稀奇。
杨丰年看一眼矮桌上的风筝见正在绑没手贱去动只拿起彩纸胡乱看了两眼。
“有事?”裴曜问道。
杨丰年又看一眼长夏似乎有点不好意思他顿了一下才开口:“你后天有事吗?”
“后天?”裴曜不知道他想说什么不耐烦道:“有什么就说婆婆妈妈的。”
“咳。”杨丰年假咳一声说:“后天我和那边相看你没事的话和荣子他们一起
曲水村和湾儿村中间隔了两个村子。
裴曜之前听杨丰年提过他相看的那个双儿家里在曲水村。
相看这种事年轻汉子跑远一点没什么总不能让人家双儿大老远跑来他们这里肯定是杨丰年过去。
裴曜眉头一挑没想到是这件事他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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