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第40章两章合一
【大雪】
咯嘣——
被拴住的白狗站在狗窝外面,用爪子压着一根骨头,摇着尾巴啃上面残留的肉。
大雪纷飞,院里扫出来的路不一会儿又被白雪覆盖。
狗窝里铺着厚实的干净稻草,白狗养的好,皮**厚实,毫不畏惧寒冷。
它的狗窝较高,还有凸出来的一部分屋檐,它站在檐下,除非吹风,否则是淋不到雪的。
吃了肉汤,又啃骨头,连狗都觉得热乎,没把骨头叼进窝里慢慢啃。
甚至啃着啃着,还抬头看一眼洋洋洒洒飘落的雪花。
堂屋。
炭盆烧得正旺。
长夏吹一吹手里的烤地薯,还是有点烫,只好两只手来回倒腾,一边吹一边剥皮。
淡黄的薯肉露出来,咬一口面面的甜甜的。
炭盆烧了两个,一个明火燃烧,火苗红艳艳。
另一个将木炭架起来,烧出热度后,就放了地薯进去,又用火灰盖住地薯慢慢烧慢慢烤。
裴灶安用火钳子夹出盆里剩下的几个地薯,放在地上晾。
他给盆里添几根木柴,自己也拿一个吃。
外头大雪纷飞,老坐在炕上也不行,在外面烤烤火说说话,再吃几个甜甜的烤地薯,日子就没那么苦闷寒冷。
老黄狗也待在堂屋,见人吃地薯,它也馋。
裴曜给它掰了半块放在地上。
风声渐渐起了,呼嚎着,从窗缝灌进厉啸声。
院里的白狗叼着骨头放进窝里,又出来用嘴咬着自己的食盆,同样拖进狗窝里。
它毛发被吹得纷乱,进窝之后才叹气似的,长出一口气,舒舒坦坦躺在稻草上,伸出爪子去扒拉骨头。
裴曜吃完手里的地薯,起身打开堂屋门,想看看风有多大。
狂风卷着大片大片的雪花扑面而来,连眼睛都迷住。
“快关上,关上。”陈知连忙喊。
冷风灌进来,火焰倏忽倾斜,冻得所有人直抽气,老黄狗也哆嗦了一下。
裴曜关紧门,擦一把扑到脸上的冰冷雪花,又坐回原处。
“今年比去年要冷。”陈知随口说道。
窦金花点点头,听着外头的风雪声,她出一会子神,开口:“不知路上下没下雪。”
她说的自然是在外跑商的裴有瓦。
“隔着这么远,外地不一定下了,或许下了也没这么大。”裴灶安说道。
想起在外的老爹,裴曜和长夏也有点担忧。
陈知不好长吁短叹,让家里都担忧,只说道:“他们一群人呢,都是大老爷们,不是小孩子不知道冷暖,真遇到风雪天了,雪又不是夏天的暴雨,说
来就来了,一看见变天,他们肯定会提前找地方躲躲,有瓦不是说了,沿途只走官道,隔一段路,就能碰见人家。”
“也是。”裴灶安点着头。
跑了这么多年,又不是没遇到过大雪天,一群汉子都是老手了,不至于应对不了。
沉默一会儿,陈知捡着别的闲话和窦金花说起来。
说着说着,便又拐到织布和缝被子上。
红被面和绣线已经送去绣娘家了,要绣的花样和颜色也都交代清楚了。
那两个绣娘专做这个的,手艺娴熟,也知道如今镇上时兴的花样,还有专门的绣样子,拿出来任挑选,陈知和她俩聊完,再满意不过了。
等雪停了,要是路上好走,他打算过去一趟,看看绣的怎么样了。
裴曜从匣子里拿出做了一半的木头和小刀,低头忙起来。
长夏看一眼他手里的木头,约莫拳头大,这次不知道要做什么。
这个冬天裴曜很勤快,没出去跟杨丰年一伙人打鸟钓鱼,到处闲逛。
总能看见他凿木头,修修刻刻,两三天就能出来一个,最慢也不超出四日。
到今天已经攒下六七个了,都是鸟雀。
裴曜做这个最熟练,想要多做几个赚钱,肯定要挑最顺手的做。
还有更简单的偷巧法子,就是都做成圆滚滚的样子,大肚子、圆脑袋,翅膀也简单刻了,上完色,知道是什么就行。
这样不用考虑鸟脖子鸟腿和鸟喙这些精细的地方,一天就能出一个原色的。
别的像打磨,还有上颜色上油以及晾晒等,倒是不费什么,耐性等着晾干就好。
他做了几个,觉得不妥。
再加上长夏和窦金花有一次看他做出来的东西,两人明显兴致缺缺,不如之前那样觉得新奇,便停手了。
这种东西哄小孩子还行,大人是看重趣味和精巧的,要真这样干了,岂不是坏了名声。
一个木雕要卖四十文。
镇上人家是殷实,四十文给娃娃买个玩具,会有人舍得,但想来也不长久。
喜欢这些小玩意的大人就不同了,若是精细些,人家觉得值这个价,才愿意掏这个钱。
不过他也知道,圆滚滚的小鸟小雀,也有大人会喜欢。
翅膀、尾巴等刻画的细致一点,只要下了工夫的东西,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可以轮换着做。
裴曜想通这个道理,心里为多赚钱产生的浮躁落下去,踏实起来。
陈知说着话,看见儿子在挖木头,说:“回头你要是有多的,我回你阿婆家,给云哥儿和桂儿一人带一个,小的就行,随便上个颜色,你那些大的、彩的都不用给。”
云哥儿和桂儿是他娘家最小
的侄子和侄女小孩子家家可不就爱这些东西。
对表弟表妹裴曜不吝啬开口道:“我屋里有阿爹你去的时候再拿出来挑。”
“好。”陈知点点头。
长夏也闲不住蹲在旁边比着鞋样子剪袼褙。
家里六口人都要做新棉鞋光鞋底就要缝十二个
裴曜还费鞋穿烂了一双春秋的薄布鞋鞋底都磨薄了得给他多做一双。
裴灶安见裴曜的匣子里都是各种小刀小凿子他拿起一个用指腹试了试锋利觉得有点钝二话不说就帮大孙子去打磨了。
这些小刀具用着、磨损着本身小不算贵因此裴曜一年总有几次买凿具的开销。
他卖木雕手里有钱不问陈知要也省得被唠叨几句。
风声不停呼嚎的动静听着就让人心中生畏。
裴家上午吃的是炖肉骨头肉汤就有不少还烙了烫面饼子一顿饭吃得人饱足狗也沾光因此对风雪苦寒不怎么畏惧。
陈知和窦金花说一会儿话又上了织布机忙碌。
两人查看了一遍经线纬线的剩余还有织出来的彩色花纹是否均匀有没有少一道或多一道。
这匹布红色主色搭配着黄、淡蓝是彩条布。
陈知娘家有个亲戚手很巧会织不少彩团花样棉布就不说了还能从镇上布庄接丝织的绸子缎子活。
他之前见过那手是真巧用的各种彩线金银线也让人眼花缭乱。
自己没这手艺织两匹彩布够自家用就行了彩条布匹照样鲜艳村里不止他们织别人家也有比素布好看多了大伙儿都喜欢。
·
“汪!”
白狗叫着兴奋冲过来。
雪太厚它四条腿陷进雪里冲撞一阵后干脆往前跳咧着嘴像是在笑一副兴奋的模样。
白狗一路横冲直撞浑身都沾着雪跳起来就叼住裴曜手中的彩条竹球。
竹球系了花花绿绿的布条最底下还坠了一圈梅花结每个梅花结颜色都不一样五彩鲜艳在雪地里甚是亮丽。
大雪陆陆续续下了四天总算停了。
在家闷了这几日裴曜待不住了放了狗出来玩。
他这人也奇怪平日里挺好动遇着做木头、捣鼓小东西却也能耐下性子认真琢磨。
长夏是见惯了没觉得有什么但在三妞儿、裴喜鸾几个眼里是挺奇的一个人。
若不是亲眼见到小木雕根本想不到堂哥会有这个手艺还以为是坐不住的性子。
竹球是裴灶安这几天没事做顺手编出来给孙子玩的。
长夏和裴曜小时候就经常有竹球
玩。
一恍惚他竟忘了两个孩子已经长大不怎么踢竹球了。
彩条是裴曜系上去的。
梅花结是长夏打的见他在打扮竹球就给了他几个。
到处都是厚厚的雪。
屋顶、树枝像是盖了一层厚被子。
大地更是白茫茫一片高高的枯草茎没有被彻底盖住在雪被中探出或长或短的顶稍。
有时能听到积雪压断树枝的响动。
裴曜没走远就在院门外面逗狗。
他从白狗嘴里扯出彩色竹球见长夏从家里出来顺手就丢过去。
白狗目光一直跟着竹球它一转身就在积雪中朝长夏跑去。
雪几乎要没过小腿长夏只在门前铲出来的地方站定见狗过来他眉眼弯弯将竹球轻轻往空中一丢。
白狗脱离了厚雪在平地上很敏捷一个跃起就咬住了竹球上的几条彩布。
它尾巴摇个不停抬头看着长夏又把竹球放下似乎在等。
长夏莫名看懂了白狗的意思捡起竹球抛给裴曜。
果然白狗又兴奋冲了过去在雪地里不好跑一边跳一边拱硬是弄出一条路。
“哎呦跟狗玩呢。”
赵琴的爽朗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她身边跟着大儿子和小儿子三个人都拿着铁锹。
不想一出门就看见长夏和裴曜在雪地里跟狗玩真真是孩子。
“婶子出来铲雪?”裴曜笑着应一声。
“可不是雪这么厚不铲一铲可怎么走。”赵琴说着瞧见他俩往空中抛的竹球又笑道:“弄了这么个玩意颜色可真亮。”
两边有一段距离因此说话声都大。
陈知在里头听见动静走出来笑道:“嗐
赵琴一边铲雪一边说:“在家也是闷着不如出来玩呢你们那边铲完了?动作这么快。”
“没呢这不正跟你说让铲雪他俩倒好在这里玩。”陈知说着回过头骂道:“先紧着正事铲出道来后边随你怎么玩晚上想跟狗睡一个窝都行。”
裴曜笑了下将竹球放在白狗脑袋上。
狗没顶住掉了下来他没管走回院门前拿起靠在墙上的铁锹开始铲雪。
长夏也拿了铁锹埋头干活。
白狗看了一会儿辨认出时局没有找人叼起竹球自己在雪地里玩。
·
冬天的大雪融化很慢。
地面皑皑白雪覆盖不好刨食了时常能看见麻雀、灰喜鹊等落在树上或啄吃柿子树顶稍的烂柿子或在枣树上吃干瘪的枣子。
有时稻草堆、麦秸堆上也能看见不少麻雀人一过
来呼啦就飞走。
麦秸堆前长夏提着竹篮从中间抓出一把把干麦秸松松装了一篮后他拎着往灶房走。
该烧火做饭了灶房的软柴不够。
还没进去他听到有什么声音下意识转过头看。
院墙跳上来一只圆头圆脑的狸花猫对视上后狸花猫“喵”一声叫得十分婉转动听。
长夏眼睛亮了下。
见狸花猫耳朵动了动眼神带一点警惕他轻声呼喊:“咪咪。”
与此同时裴曜从东厢房出来问道:“看什么呢?”
墙头的狸花猫弓起身子越发警惕但没有离开。
长夏小声说:“有只猫。”
裴曜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眉梢一挑快言快语道:“大肥猫啊脑袋真圆。”
“猫呜——”
狸花猫的叫声不那么温软了。
它耳朵抖一抖看一眼对面柿子树上落的麻雀知道这里抓不到又低头看看院里的人最终跃下墙头离开了。
“听懂了?”裴曜有点惊讶笑道:“狗能听懂人话没想到猫也能还知道自己是肥猫。”
长夏收回目光
裴曜跟着他进来思索道:“村里养猫的人家不多我去年在杨引泉家见过一只也是黑狸花见人就跑不让摸听引泉说以前拴着让认家凑到猫跟前去摸猫急了还**揍得可响了。”
说着说着他恍然大悟:“好像就是这只。”
裴曜又笑了下说:“真比之前肥了也不知道他家怎么喂的。”
长夏和杨引泉一家人不熟不是亲戚对方家里也没跟他一般年纪的女儿双儿因此没去过对方家里。
倒是听人提过一嘴说他家前年养了只猫但拴在家里没见过。
可能是觉得猫认了家就放出来让玩也有可能是猫挣脱了绳跑出来的。
陈知进来取了挂在墙上的襜衣往腰上一系问道:“说什么呢?什么肥?”
裴曜开口道:“引泉家的猫跑出来了刚才在咱家院墙上。”
“猫?”陈知也来了兴致回头看一眼但猫已经跑了。
“嗯一只黑狸花猫我去年在他家还看见。”裴曜见他俩要做饭揭开水缸盖子里面的水冻上了他顺手拿了根擀面杖戳冰。
陈知剥白菜说:“你周村姨奶奶家原先就养了一只猫那会儿我才十一二岁那只是白肚子的黄猫可亲人了长得也好眼睛溜圆谁见了都爱特别会讨食吃成个大肚子胖猫。”
想起昔年趣事陈知笑着又说:“就是太懒老鼠从它跟前跑过去它跟
瞎了一样看不见,气得你姨奶奶和姨爷爷边骂边自己追着老鼠打,它倒跟大爷一样。
他把剥下来的烂叶子丢进旧篮子里,问道:“冰戳破了?
“破了。裴曜杵了两下,冰层破裂。
早上戳过一次,这会儿只结了一层薄冰,很好弄破。
“锅里水够?陈知问道。
长夏点着了火,将燃烧的一把麦秸塞进灶膛,说:“就早上添的两瓢。
陈知掀开锅盖,舀了两瓢带冰的水进去,又道:“还是狗好,养熟了认主,忠心耿耿的,又能看家又能抓耗子。
村里养猫的人家少,这东西没狗听话,夜里也看不了家。
而且比狗小,又灵活,能跳上院墙和窗子,从门缝窗缝挤进去,要是贼猫偷吃糟蹋了东西,实在太气人。
“见着别人家的,偶尔逗一逗还好,自己养就算了。
刚才那只狸花猫的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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