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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八】

小说:

布袋尺

作者:

落神花

分类:

穿越架空

晨光未曦,青石镇还沉浸在最后一抹深蓝的夜色里,只有东边天际线透出极淡的鱼肚白。云实习惯了早起,多年帮工和在后厨养成的本能让他即使在心事重重中,也在寅时末刻准时睁开了眼。家里很静,父母弟妹都还在睡梦中。他轻手轻脚起身,想去前院店堂帮着父亲准备今日要晾晒的布料。

刚推开自己厢房的门,隔着薄雾般的晨光,他瞥见客房门扉被极其缓慢地推开一道缝,一个颀长的人影侧身闪出,动作轻得几乎没有声音——是流衍。他穿戴整齐,背负长剑,手里甚至没有提昨夜云实母亲为他准备的、装着干粮和水的包袱,那包袱原样放在客房桌上。

他不是早起练功。他是要离开。不告而别。

一股寒意混杂着说不清的失落猛地攫住云实的心脏。他几乎是下意识地疾步上前,在流衍即将悄无声息地穿过庭院、走向临街后门时,横身挡在了他面前。

“流衍师兄,”云实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不容回避的质问,“天还没亮,你这是要去哪儿?”

流衍显然没料到云实起得这么早,更没料到自己会被堵个正着。他素来温润平和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丝堪称“狼狈”的僵硬,眼神快速掠过云实,投向尚未开启的后门,又落回云实脸上,那双总是澄澈映人的眼眸里,此刻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无奈、忧虑,甚至有一丝……歉意。

两人在微凉的晨雾中对峙了片刻,只有远处隐约传来早醒的雀鸟试探性的啁啾。

流衍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那层惯常的温润外壳似乎裂开了一道缝隙,透出底下的疲惫与沉重。他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云实师弟,”他声音干涩,“我并非有意不告而别。只是……”

“只是什么?”云实追问,心跳得很快。他想起昨夜自己竹筒倒豆子般将苏妄的秘密和盘托出后,流衍那震惊到近乎空白的表情,以及随后长久的沉默。当时流衍只说“此事太过骇人,容我细思”,便再未多言。

流衍抬手,似乎想按一按眉心,却又在中途放下。他示意云实走到院中那棵老槐树下,这里离正屋和厢房都远些。晨雾在枝叶间缓缓流动。

“云实,”流衍这次没喊师弟,语气是一种近乎直白的无奈,“我不怪你。真的。”

云实一怔。

“你是石井镇普通布料商家庭出身,加入天衡宗走的是杂役后厨的路子,本质上仍是‘外来弟子’。苏妄……”流衍提到这个名字时,眉头蹙紧,“他行事癫狂自我,将你带去大自在天,恐怕从未教过你修仙界真正的人情世故、势力纠葛,更不会告诉你什么话能说,什么话听了就该烂在肚子里。大自在天那种地方,也没人会教你这些。”

流衍看着云实,眼神里没有责备,只有一种深切的明了:“所以,你昨夜对我说那些,是基于信任,或者……是基于你身边实在无人可说了。我明白。”

云实喉咙发紧,点了点头。流衍说得对,在触及那个惊世秘密的震撼与迷茫中,在身边亲人皆不可与之言的孤独里,流衍是唯一一个让他觉得可以倾诉、且有能力理解些许的人。

“但是,”流衍话锋一转,声音压得更低,每个字都像浸透了晨雾的寒意,“云实,你确实给我带来了麻烦。巨大的麻烦。”

云实脸色微微发白。

“苏妄此人,”流衍缓缓道,像是在斟酌最准确的词语,“他可以说是一个……‘堪比魔修的正修’。”看到云实眼中疑惑,他解释道,“魔修之所以被定为魔修,并非仅仅因为他们行事残忍、罔顾人伦。修仙界漫长历史中,各种急功近利、损人利己、甚至献祭生灵以换取力量的‘邪道’层出不穷。但绝大多数所谓‘魔功’,之所以无法成为主流,甚至迅速湮灭,根本原因不在于正道修士的剿杀——虽然那也很重要——而在于其本身的反噬。”

“要么是透支寿元精魄,修炼越快死得越早;要么是扭曲心智,最终沦为只知杀戮的怪物;要么是根基虚浮,看似强大,实则一遇真正的天道考验(比如天劫)或高深正道法门,便即刻崩解。命都没了,道心都毁了,这条路自然就断了,都无需旁人费心去‘制止’,因为它自己就走不通。”

流衍的目光变得锐利,仿佛穿透晨雾,直视着某个遥远而危险的真相:“但苏妄不同。按你所言,他修为高深莫测,能轻易压制霁雪师叔,行事看似癫狂却自有其逻辑,更建立了大自在天这样一处连宗门都讳莫如深的所在。他若走的是注定反噬的‘魔道’,绝无可能安安稳稳坐在那个位置上。”

“所以?”云实隐隐抓住了什么,心跳如擂鼓。

“所以,只剩下一种可能。”流衍一字一顿,像是用尽力气吐出这个结论,“你转述他的那些话——关于天劫是‘骗局’,关于他绕开了天劫——很可能是真的。至少,‘绕开天劫’这一点,他有极大可能是做到了。”

这个结论从流衍口中如此明确地说出,带来的冲击远比云实自己朦胧的猜测要强烈百倍。云实感到一阵眩晕。

“你知道修仙八境,为何划分如此严密,测试如此严格,各大宗门、乃至帝国皇室都设有专门机构记录在案、管理修士吗?”流衍继续问道,语气沉郁,“不仅仅是为了秩序和资源分配。更深层的,皇室牵头维系这套等级体系,监控所有在册修士的修为进度,尤其是——突破大境界时,是否‘如期’经历了天劫。”

“如果一个人,宣称自己突破了,却没有经历对应的天劫记录,或者天劫记录有可疑之处……那么,在官方的体系里,他要么被视为伪突破,要么……就会被列入某种‘异常’名单。而一个能真正绕开天劫却获得力量的修士,意味着他脱离了这套监控体系,成了‘不可测’的存在。对致力于维持‘稳定’与‘平衡’的皇室和顶级宗门而言,这是比魔修更需警惕的变数。”

流衍深吸一口气,仿佛接下来的话更加难以启齿:“然而,苏妄不仅好端端地活着,还活得相当‘显眼’。大自在天并非隐秘洞穴,它在修仙界高层并非无人知晓,只是大家心照不宣。这意味着什么?”

云实的后背渗出冷汗,他顺着流衍的思路,喃喃道:“意味着……这套本应监控和排除‘异常’的体系,本身……就存在漏洞?或者,有能力,并且……实际包庇了这种‘异常’?”

“不错。”流衍的眼神充满了冰冷的洞悉,“能包庇苏妄一个,就能包庇几十个、几百个。这不再是某个修士走了狗屎运找到漏洞的个人问题。这暗示着,我们头顶这片天空下,赖以修行、划分境界、敬畏无比的天道与劫难体系……其深处,可能存在着系统性的、被某些力量刻意维持或利用的隐情。”

这个推论比苏妄本人的话更具颠覆性。苏妄可以是个疯狂的先知或幸运的漏洞发现者,但若整个体系都参与了对这种异常的默许或掩盖,那性质就完全不同了。这不再是个人对抗天道,而是个体坠入了一个早已编织好的、更大更诡异的罗网。

“我最好不知道这些。”流衍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不是恐惧,而是面对庞然未知时本能的不安,“云实,你给我的那个竹笛,你说苏妄给的,里面有取丹之法,还连着感应法术。你昨夜对我讲述这些惊天秘闻时,有没有想过,通过这支笛子,或者通过你身上那颗与苏妄丹药同源的内丹……苏妄本人,甚至其他可能关注着苏妄或这类‘异常’的人,是否已经知晓了?”

云实如遭雷击,猛地倒退半步,脸色瞬间惨白。他……他根本没往这处想!昨夜倾诉,只觉压在心头的大石需要分担,只觉流衍是可以信赖的师兄……却完全忽略了苏妄那无处不在的、令人窒息的掌控感和恶趣味!竹笛是苏妄给的,内丹是苏妄种的,大自在天的一切都笼罩在苏妄的阴影下……他怎么能天真到以为,关于苏妄最大的秘密,可以避开苏妄的耳目?

看着云实惨然的脸色,流衍知道答案了。他苦笑一下:“看来你也明白了。我现在,很可能已经暴露在‘他们’的视线里了。‘他们’可能是苏妄,可能是包庇苏妄的体系内势力,也可能是其他什么东西。我不知道为什么从我离开天衡宗到现在,包括昨夜听你讲述后,一直风平浪静,没有任何异动。但这平静本身,或许更可怕。”

“所以,”流衍望向紧闭的后门,眼神沉重,“这就是我为什么不敢轻易走出你家院子。我不知道踏出这里,会立刻迎来灭口的黑手,还是某种‘邀请’,抑或是更诡异的、我无法理解的局面。我留在这里,至少暂时是安全的,因为有你这个‘连接点’在,他们或许还会观望。但我若独自离开,目标明确,会发生什么就难说了。”

云实的心沉到了谷底。巨大的愧疚感淹没了他。他以为自己只是分享了一个秘密,却没想到这个秘密本身就是一个携带致命追踪器的炸弹,而他亲手把这炸弹塞给了唯一真心帮助他、回护他的流衍师兄。

“对……对不起……流衍师兄,我……我真的没想到……”云实的声音哽咽了,他恨不得时间倒流,恨不得自己从未开过口。

流衍摆摆手,疲惫中带着一丝宽容:“现在说这些无益。你我已同在局中。当务之急,是弄清楚我们到底陷入了怎样的局面,以及……下一步该如何走。”

他顿了顿,看向云实,目光复杂:“云实,你很可能会想说,以后就跟着我,或者让我带着你。但恕我直言,这不现实,甚至更危险。第一,我的修为,在真正可能关注此事的‘高层’眼里,不值一提。第二,我现在的处境,自身难保,是个明显的‘异常信息知晓者’,带着你,只会让你也更快暴露在更直接的风险下。第三……”

流衍的目光落在云实身上那件红白相间的外袍上,那是云实拆解苏妄所赠衣物后自己缝制的,象征着他与过去某种扭曲的整合。

“你的路,已经被苏妄强行改变了方向。你体内的‘乱灵根’和那颗内丹,才是你目前真正的依仗和……枷锁。我的道,是正统的‘序’与‘源’之路,与你的‘乱’在根源上不同,我无法在修行上给你实质指引,贸然带你走我的路,只会害了你。”

现实如此冰冷残酷。云实刚刚因为安顿好家庭而升起的一丝暖意和踏实感,此刻被彻底击碎。他以为回到家是喘息,是重新开始,却发现自己带回了更巨大的阴影,不仅笼罩自己,还牵连了恩人。

“那……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就……一直躲在我家里?”云实茫然问道,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助。家,这个他拼尽全力想要守护的港湾,此刻似乎也变得脆弱而不安全。

流衍沉默片刻,缓缓道:“暂时只能如此。以静制动。你家在青石镇,是凡俗地界,又有布料店作为日常掩护,相对不那么引人注目。我需要时间,理清思绪,或许……可以尝试用一些极隐秘的方式,向绝对可信的师门长辈传递一丝极其模糊的警示,但不能提及你我,更不能涉及苏妄和骗局的具体字眼,那太危险。”

他看向云实,眼神严肃:“云实,从现在起,你我要约法三章。第一,昨夜谈话内容,绝不可再对任何人提起,包括你的至亲。第二,暂时停止任何主动探查‘骗局’或苏妄背景的行为,我们实力不够,妄动就是找死。第三,关于你体内的内丹和修炼……我虽不能直接指导你‘乱’之道,但我可以帮你分析你修炼时的一些现象,从‘序’与‘平衡’的角度给你一些提醒,避免你因急于求成而走火入魔。至于是否取出内丹……这决定只能你自己做,但必须在更安全、更了解后果的前提下。”

“那苏妄给我的选择……”云实握紧了袖中的竹笛,冰冷的触感传来。

“那是你的因果。”流衍叹息,“我只能说,在弄清更多之前,不要轻易使用这支笛子里的方法。苏妄给你的选择,或许本身就是一个更大的陷阱或实验的一部分。”

晨雾渐渐散去,天光大亮,青石镇的轮廓清晰起来,市井的声音开始隐约传来。新的一天开始了,但对槐树下的两人而言,世界已然不同。他们被一个危险的秘密捆绑在一起,困在看似平静的凡俗小院,头顶悬着不知何时会落下的利剑。

竹笛是在后院灶膛里烧掉的。

云实没有惊动任何人。那夜与流衍交谈过后,他又枯坐了整宿,天将明时,他握着那支触手温润、内藏致命法与感应术的竹笛,走进了后厨。

灶膛里还有昨夜煨汤留下的余烬,泛着暗红。他蹲下,看了那支笛子很久。笛身光洁,隐约能见细密竹纹,是上好的灵竹所制,在大自在天时,苏妄常于无常殿高处吹奏类似的调子,声音清越穿云,却总透着一股万事不挂心的凉薄。

这笛子是他的选择权,也是他的枷锁,更是流衍师兄陷入险境的引信。

云实没有犹豫,将竹笛直接扔进了余烬中。

没有噼啪声,没有烟。竹笛在幽蓝火焰中如同褪色般迅速变得透明,而后像晨雾遇见日光,悄无声息地消散了。连灰烬都没有留下,仿佛从未存在过。

云实看着空荡荡的灶膛,心头也像被那幽火烧出了一个洞,凉飕飕的,却又奇异地感到一丝轻松。

他做出了决定:不取出内丹,但也不渡劫。

这个决定很糟糕,他自己清楚。不取内丹,意味着他选择了继续背负苏妄的馈赠与诅咒。而不渡劫,则意味着他主动斩断了在现有修仙体系内正统上升的可能性。因为按苏妄所言,也按他自己的直觉,以他这诡异的灵根和来历不明的内丹,若去渡那体系内的天劫,必死无疑。

他不能死。

最初的目标看似已经达成。储物袋解决了布料存储的核心难题,云舒有经营之才,云岭专心科考,父母身体也被流衍调理妥当。若他现在死了,或是因渡劫失败沦为劫境一部分,这个刚刚步入正轨的家会怎样?弟弟妹妹的前程,父母的晚年,很可能因他修仙者的身份引来不必要的关注甚至灾祸。

更何况,现在又多了一个流衍师兄。是他将秘密和危险带给了这位唯一真心待他好的师兄。

烧掉竹笛,是斩断苏妄直接的监控与操纵可能,也是对自己决心的确认。他要走一条夹缝中的路:既利用这身非常之力谋生存、护家人,又极力规避那套可能致命的天劫体系。他要活着,以一种“非正统”但实际有用的方式活着。

流衍是在当天下午收到师门回讯的。

他没有用常见的传讯玉符,那样波动可能被监测。他用的是自己的佩剑“静渊”。此剑并非凡铁,剑柄深处镌刻着极细微的共鸣阵法,需以特定频率的灵力和神识激发,能与天衡宗“剑鸣阁”内对应的母阵产生定向共鸣,传递加密的简短信息。此法消耗不小,且距离受限,但胜在隐蔽,因剑器本身的灵力波动足以掩盖那微弱的传讯涟漪。

流衍在客房内闭目凝神近一个时辰,脸色微微发白,才终于触发了“静渊”的传讯功能,将青石镇遭遇的困境以及请求指示的信息送出。

回讯在傍晚时分,随着“静渊”剑身一阵几乎无法察觉的轻颤传来。流衍解读着那以特殊剑意波动承载的信息,眉头越锁越紧。

讯息非常简短,却透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凝重:“情势已知,远复杂于你所想。勿擅动,勿再探,勿牵连无关。护好自身及云实。支援已在途中,但需时日扫清障碍。在此之前,保持静默,如常度日。切记,所见所闻所疑,皆不可再泄于任何文字、言语乃至神识。”

他将佩剑归鞘,走出客房,看到云实正在院中帮母亲林秀晾晒一批新染的夏布。夕阳给少年忙碌的身影镀上一层暖光,看起来与寻常人家的孝顺儿子无异。但流衍知道,那具身躯里藏着怎样一颗备受煎熬又逐渐坚硬的心,以及怎样一股危险而不羁的力量。

云实察觉到目光,转头看来,眼神带着询问。

流衍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示意进房再说。

两人再次回到流衍暂住的客房。听完流衍转述的师门回讯,云实沉默了许久。

愧疚感再次翻涌上来。“是因为我……”

“与你说过,无益。”流衍打断他,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现在我们是拴在一处的。师门既已知晓,并决定介入,那便是将此事视为宗门层级的事务了。你我只需遵从指令,耐心等待。”

云实点了点头,但眼神里的焦灼并未散去。他无法心安理得地等待,尤其是让流衍因他而困在这方寸之地,无法修炼,前途未卜。

“师兄,”云实忽然抬头,眼神里有一种破釜沉舟后的清晰,“我不能什么都不做。光是等着,我心里过不去。”

流衍看着他:“你想做什么?”

“修炼。”云实说,“在大自在天,我为了活下去,为了变强,也认真练过。虽然进步慢得像蜗牛,但至少……我在动。现在我不能渡劫,但没说我不能继续练气、继续琢磨这颗内丹和‘乱’灵根。苏妄说过,‘乱’并非纯粹的破坏,而是‘变化之机’,是打破固有平衡的可能。我需要理解它,哪怕只是为了控制它不在我体内暴走。”

他顿了顿,眼神投向窗外自家店铺的方向,一个计划在他心中迅速清晰成形,这想法或许在他发现储物袋妙用时就已埋下种子,如今被困境催发。

“还有家里的店。”云实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算计,“之前那个储物袋,只是解决了防潮防霉。但如果……如果我能制作出更多类似的、带有特殊效果的东西呢?不一定是储物袋,可能是让布料保持恒温的‘暖石袋’,可能是驱赶蠹虫的‘香囊’,甚至……如果我对‘化凝’维度理解更深,是不是能让布料的染色更牢固、色彩更奇特?”

他越说,思路越清晰,眼中燃起微弱却执着的光:“天衡宗和大自在天的经历让我明白,修仙界的资源,哪怕是最低级的,对凡人而言都是至宝。我不需要做出多高级的仙器,我只需要做出一些对凡人商户有用、成本可控的‘小玩意’。以‘云锦记’为起点,慢慢铺开。如果推广这种东西有罪,会被盯上,那我就只给自己家用,或者只卖给最信得过的老主顾,悄悄攒钱。”

他看向流衍,语气诚恳:“攒下的钱,可以给师兄你购买修炼所需的丹药、灵石,或者更好的法器。师兄你变强了,我们才能更有底气。等将来……如果真的不得不面对什么,我们也能多一分依仗。我现在境界低,做不出好东西,但只要我继续修炼,继续摸索,总有一天可以。”

这是一个凡人在修仙界夹缝中求生的朴素智慧,混合了商贾的精明与修行者对未来力量的期待。云实想用自己的方式,在这僵局中凿开一道口子,既提升自己,也补偿流衍。

然而,流衍听完,却没有露出赞许或松动的神情。他静静地看着云实,目光深邃复杂,良久,才缓缓开口,语气平静得近乎冷酷:“云实,你的心意我明白。但,不必了。”

云实一愣:“师兄?”

“等师门援手一到,我会立刻跟他们走。”流衍说得清晰无比,仿佛早已下定决心,“而你,最好继续留在青石镇,经营你家店铺,照看你父母弟妹。我们……以后没有瓜葛比较好。”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将云实心头刚刚燃起的那点热切浇得透心凉。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流衍:“为……为什么?师兄是怪我连累了你,所以要划清界限吗?我说了,我想补偿,我会想办法……”

“你怎么补偿?”流衍打断他,问题直指核心,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让云实心慌的距离感,“现在我在你家,灵力运转需格外小心,以免引来不必要的窥探,根本无法像在山门中一样正常练功。除非你能把我安然护送到天衡宗山门——但且不说路途危险,我的修为远高于你,何需你护?更可能是我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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