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正。
月上层檐,兰灯高挂,璀璨明亮的火焰倒映在滋水河上,泛起点点鳞光。
张珉提着一包袱的零嘴从桥上过,回到相府处理公务,却险些被府中的混账东西洗劫一空。
他侧身躲过一个个扑出来的影子,挨个送上一脚,拍拍染了微尘的衣摆,扫过地上痛苦得颇为浮夸的下属,嘴角不由一抽。
“我只是受了点儿皮肉伤,不是要死的重伤,你们哪里来的自信,可以从我手上抢东西?”
还给他玩埋伏。
看来军营练兵的任务,还是太轻了,看他们一个个闲的。
落影抱着手臂,斜靠在廊柱一侧,幸灾乐祸对其他人道:“这要是别的东西,相爷就大大方方放手了,但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吗?”
地上捂着胸口的一群人,一副快要死的样子,拖出虚弱的调子问:“什么东西?”
到底是什么,能让他们相爷对自己的心腹爱将下此毒手。
“相爷特意给夫人买的零嘴。”
落影额外强调“特意”两字,听得一群垂死的人猛地打挺扎起来,围着张珉转。
“相爷,你和夫人握手言和了?”
“夫人不想杀你了?”
“话说回来,夫人有没有说为什么要杀你,是被歹徒蒙骗还是没认出你是谁?”
“我们几时可以上门拜访嫂夫人,要备些什么礼物的好?”
……
张珉嫌弃他们烦,把人撞开,一个都不理,只想让落影吩咐他们别坏事就成。
至于甜甜要刺杀他的事情,等她想起一切再说。
他不想动用暗卫营去私查她。
就在这时——
一群混账东西里面传出一句人话:“相爷,你买那么多零嘴,嫂夫人不会觉得你太败家,生气吗?”
“生气”二字,拉住了张珉的脚步。
他回头,提起手中包袱掂了掂,颇为疑惑:“区区三十八样小零嘴,每样一包,很败家吗?”
要不是落影拦了拦,他想将铺中所有零嘴都包一份来着。
属下:“……”
相爷是打算分几日将铺子搬空吗?
属下茫然呆滞中透着几分无言以对的眼神,足以说明一切。
基于自己对寻常人家的具体生活知之不详,张珉思索一番,还是招来自己四大营的几位心腹属下,到书房把详情一说,让他们给他支支招。
“你们说……”他支着额角,抿紧薄唇,“倘若我在娘子面前不是右相,只是个普通的教书先生,她会不会给我那么一点儿——”他抬起手指,掐了一丢丢肉,“机会。”
暗卫营的两队正副使都是没谈过情爱的人,听到张珉说要支招那刻起,便沉默似金;护卫营的两位副使去东山办事了,正使之一便是落影,另一个长得翩翩公子似的叫扶风。
扶风素来沉稳和善,张珉扭头看他,眼含期盼。
“咳。”扶风握拳抵在唇边,即便毫无对策,也深谙应付上峰之道,“属下也是独身,并无婚配,不知如何跟家中娘子相对。但想来,相爷对夫人一往情深,夫人既然已经忘掉前尘,不再对相爷抱有偏见,迟早可以看见相爷的真心真情。”
张珉:“……”
他就不该指望这群终日打打杀杀的莽汉!
“罢了。”他有些头疼地揉揉额角,“你们只消说说寻常书生是什么模样的就行。”
其他的事情,他还是不能指望他们。
只是——
他盯着墨笔记下的文字,总觉得上面所写的就是老跟他作对的左相。
唔,左相那厮就是个清瘦柔弱的书生。
张珉将笔录一甩,觉得还不如看话本子呢。
最终,他悲哀地发现,这群人只能在送零嘴一道上给他支招。他们建议他每样只挑拣几颗,看叶瑾钿爱吃哪几样,再多带两包回去,不要太多。
“剩下的,弟兄们替相爷分摊一二就好。”
张珉听这话,总疑心他们出昏招,不太放心地把包袱丢给暗卫保管,以便娘子觉得不够,随时支应他。
暗卫:“……”
他还能这样用吗?
赶走一众不太靠谱的属下,政务处理到寅时才罢,张珉小睡一个多时辰,起来换过腰上的伤药,便带上零嘴去食铺拿汤面。
叶瑾钿一觉醒来,洗漱完,刚好吃上热腾腾的鱼汤面。
她有些惊喜:“你怎么知道我想吃这个!”
“惭愧,我只知道你爱吃鱼和面食,想着喝了那么久的稠粥,你应当也想换个味道试试,才买的鱼汤面。”张珉理了理衣摆,坐下,撑着脸看她,明亮的眼睛里满是期待,“你快尝尝好不好吃。”
叶瑾钿点头,拿起筷子,将沾满乳白汤汁的面条挑进嘴里。
几口鲜滑的鱼汤面下肚,她觉得近日变成药罐子的胃囊都舒爽许多,轻省许多。
她抬起潋滟似湖光的桃花眼,微微一弯:“好吃。”
张珉顿时心满意足。
用过早膳,叶瑾钿搬来小兀子,在廊下煎药,顺道翻出自己居室藏书,细看起来。
藏书说的都是锻造弓箭、兵器的书籍,她看完又瞅瞅自己的手,不明白自己是将手保护得太好,还是放弃了儿时的梦想。
“怎么了?”旁边执卷看水利建设的张珉,将书卷放在膝上倒扣,关切望向她。
叶瑾钿迟疑了一下,轻轻摇头:“没什么。”
她夫君这样的斯文书生,或许无法理解她对锻造刀兵的执着。
张珉知道她肯定有心事,正想细问,就有人敲响院门。
“应当是修房子的人来了,我去应对就好,娘子安心坐着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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