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十六日晨,郭生、柳旦、秦丰三人终于回到了府衙。
仍留在衙中的人不免心急,毕竟前日接到京中袁偀送来的急报,说将军苏贵方、岐国公李灏提前二日出发,率五万精兵已向幽州赶来,恐怕这两日就要抵达。
见三位男役疲惫的身影终于出现在院前,李暄一刻也耽误不得,立即迎上去问道:“真诺山有多少伏兵?由谁将领?呈什么阵势?”
而几位男仆却都低着头,许久才犹豫说来。
“真诺山……没有伏兵。”
“什么?”李暄闻言一惊,向来平静的面色都为之一颤。
“……是。”郭生沉声禀报道,“我们绕过陀丹营帐,由东翼山道往真诺山去,到处却发现空无一人。奴等本也不信,可在山中仔细搜查了两日,却依旧莫说个人影,就是片篝火也寻不着。”
“这……”周以以不禁困惑,“难道说太后的情报是假的?陀丹根本没有设伏、就只是营帐中那一千乌合之众而已吗?”
那他们岂不是白来一趟,等大军赶到,收拾这几匹色厉内荏的野狼怕是用不了半个时辰。
李暄也满面疑色,沉默不语。
一群人正百思不得其解间,忽而田功曹从外头跑了进来。
他气喘吁吁地撑着膝盖,圆脸上滴下油亮亮的汗,也顾不上擦,见到李暄就急忙大喊道:“殿下!兵、兵来了!”
众人脸色又是一变,朝中援兵来的比他们所想还要快。
据田功曹所说,他派出去侦查情况的侍卫在距关隘不过两三里的瞭望台上看到了远方黑压压而来的大批官兵,旌旗招展,上头赫然写的是一个“贵”字。恐怕再过不了多久,苏贵方与李灏就会抵达州衙处。
此时也顾不上再多想真诺山之事,李暄立马动身,去找季曦与唐明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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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肃穆的号角声中,幽州折冲府官兵沿途立正,恭迎护国将军苏贵方、岐国公李灏入府。
而在见到出来迎接的人并非情报中所讲的长史季元初,而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孩童时,两人顿时面露讶异之色。
唐明戈只好又将原委与他们道来,还望宽恕欺瞒之罪。
李灏闻言,明显是觉得谬不可言:“你们就这样让他领了一个多月的政事?不是如同儿戏!难怪幽州变成了这样!”
听见他将朝中迟迟不来援的罪责推到季曦头上,唐明戈敢怒不敢言。
而苏贵方老将军却出声将他叫止:“岐国公殿下,吾初次领兵平岭南叛乱时,也不过十五而已。”
他嗓音沙哑和缓,却带着久经沙场的不怒自威,李灏被他噎住,又不好直接反驳,毕竟对方是屡立战功、先帝亲封的镇国将军,于是只能阴阳道:“那季大人,与吾等说说目前的情况罢。”
季曦点头,将他们引入屋中坐下,而后将目前幽州的形势、陀丹的恶行与兵力状况一一道来。
他叙述得极有条理、将局势的重点简明扼要地指出,使得苏贵方不禁赞许地连连点头,仿佛看见了当初年少成名的自己。
而季曦越是善言、苏贵方越是赞许,李灏的手攥得就越紧。这次母后和舅父命他来,是要他大展身手为萧家搏名声、顺便拉拢苏贵方的,怎可被这一黄毛小儿抢了风头。
但他又暗暗冷嗤了一声,听季曦讲幽州城中的陀丹兵不过千人而已,他这战功是要手到擒来了。
“既然如此,今日下午命将士好好休息,晚上就发兵,打陀丹人一个措手不及。”他于是直截了当地指挥道。
苏贵方几不可见地皱眉:“殿下,这是不是有些仓促,不如让斥候先去探查情况。”
“苏将军。”李灏却并不赞同,毕竟五万对一千,优势巨大,实在想不到怎么输,“幽州百姓正处于水深火热中,恐怕是拖不起几日了呀。”
苏贵方听他这么一讲,心知担不起鱼肉百姓的罪名,只好默许。他也听闻了陀丹年初内乱之事,觉着应该不能出什么差池,便许道:“好,那便如岐国公所言,速战速决,将陀丹人逐至真诺山以北,加筑防线。”
“呵呵。”而李灏此时却又神秘莫测地笑出了声,摇了摇头。
“苏将军,此事并非如此简单。”他侧过眼,颇有几分得意地扫过众人,而后拱手谦谦有礼地将这独一无二的情报奉上。
“陀丹可汗在真诺山设了伏兵,等的就是我们长驱直入。”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惊的不止是苏季唐,还有屏风后偷听的二人。
周以以看向李暄,用眼神问李灏是怎么知道此事的?是萧家也得到了情报?还是太后那边走漏了风声?还是李浚那傻大儿没忍住去告了密?
李暄微微摇头,同样蹙眉不解。
周以以于是只好别过头去。
可是……这情报是假的啊。
“竟有此事?”苏贵方惊讶地从椅上站起了身。
“正是。”李灏温和笑道,“小辈来前便派精兵前往探查,得到了这一至关重要的情报。”
这是对苏贵方刚才对他不遣斥候疑问的反击,也是对季曦侃侃而谈却犯下致命遗漏的反击。
苏贵方闻言,顿时也对他刮目相看起来。他原以为这位深宫养大的皇子不过是空有皮囊、纸上谈兵,没想到思虑却这样周全。
想着他不禁对向来避之不及的萧家都徒生几分好感。
“好,那我们就将计就计。”苏贵方凭借多年领兵的经验,迅速部署道,“敌众我寡,就利用陀丹兵在真诺山蹲伏之机,令一支精兵作为诱饵深入吸引敌方注意,大军从两翼迂回,里应外合,歼灭敌兵。”
几人制定好计划,便迅速行动起来,大有今夜就要将这边境战乱扫平之势。见唐明戈领着苏李二人出去,季曦将门关紧,方才小声唤道:“殿下,岐国公所说,是真的吗?”
“那吾又该如何知晓呢。”李暄从屏风后走出,皮笑肉不笑道。
季曦稚嫩的圆眼中却透出了然的微光:“殿下,臣看到您的奴仆前几日离府去,直到今早才回来。”
李暄闻言,笑容愈深。
“是真,也不是。”她如实讲来,“吾也听闻了真诺山设伏之事。”
“那果真有伏兵?”季曦不禁皱眉。
李暄打量着他焦急的神色,似乎一时玩心大起,呵呵笑道:“要不这样,你回答吾几个疑问,吾就将所知都告诉你如何。”
季曦肚子里憋了气,直直盯着她揶揄的眼眸,也只能谨慎道:“您问。”
“刺史褚之忠为何要叛逃?”李暄抛出第一个问题。
季曦于是缓缓说来:“幽州原刺史病逝后,本该由我祖父季元初升任,而那之前无人知晓的褚之忠却不知为何被调到幽州直接占了刺史位。但他在幽州没有根基,官兵百姓都更愿听命于我德高望重的祖父,使他心生嫉妒,于是投了陀丹,还泄露军机,叫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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