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来人中有陌生面孔，那孩子便站起身，一边打量她们的面相穿着，一边谨慎地开口问道：“你们是？”
唐明戈于是急忙上前，禀报道：“大人，这两位是长德公主与驸马，带着宰相大人的信来的，朝中马上就要派兵来援幽州了。”
那孩子闻言，青涩眉眼顿时也染上喜色，但立刻又努力镇定下来，咳嗽一声，将信将疑道：“真的？”
“真的。”李暄笑道，又将玉佩和信拿出来，弯腰递给他。
孩子仔细地比照许久，终于信服，将东西双手奉还给李暄后，随即跪拜行礼。
“臣季曦，叩见殿下、叩见驸马。”
周以以为他的年少老成而惊叹，而李暄却不想与他再猜哑谜，直截问道：“为何是你在这主室？长史季元初在何处？”
季曦闻言小小的身子一颤，低头回道：“祖父……已经不在了。”
唐明戈见状，知道已经瞒不下去，于是长叹口气，替他解释道：“殿下，臣来解释吧。”
“一月前，季长史在府中遇刺，我们怕引发城中百姓官兵恐慌，故秘不发丧。”他沉痛道，“之后便由季长史十四岁的嫡孙代为领幽州事。”
周以以依旧觉得不可思议：“这么小的孩子？季大人没有儿子吗？”
“父亲、伯父都已战死。”季曦淡淡道。他的脸上已经看不见亲人离世的悲痛，仅余下满目沉冷与坚韧。
周以以不禁对他感到同情与敬佩。毕竟她十四岁的时候，还在师门一事无成地睡大觉呢。
李暄紧皱眉头，盯着季曦，似乎想看出什么破绽，而最终作罢。她垂眸转身，准备就要离开：“吾乏了，明日再议事吧。”
唐明戈连忙跟上：“臣为您安排住所……”
-
几人被安顿在了州衙一间闲置许久的院落中。李暄谢绝了唐明戈派人来打扫的好意，只叫自己带来的奴仆去收拾。见她携着驸马就要进屋去，田功曹急急忙忙赶上来，问道：“殿下！接下来是什么打算？”
李暄微微眯起眼，而后答道：“无事，明日再布置，先休息吧。”
田功曹于是将信将疑地走开。
见他背影在门外消失不见，周以以立即转头，向李暄问道：“一会出去吗？”
李暄点头。周以以于是迅速跑去拿便衣。
她这小弟当的是越来越默契，对李暄的想法无师自通。这样岔开唐田等人，只是因为想先亲自了解过情况，再走下一步棋。这些人，她信不过。
两人换上朴素便行的短袄，李暄而后命三位男仆速往真诺山查看陀丹伏兵数量布阵等情况，三名女婢与她们一同潜入陀丹在幽州城内的据点。
她们在前往州衙的路途上时，听唐明戈讲过，目前陀丹人驻扎在幽州护城河北不过五六里的一叫黄猊谷的山谷前，约有千人，都是骑兵，为首的名叫霞里，军职是夷离堇，即陀丹语中的军队首领。
唐明戈还讲道，其实陀丹人并不强，都是不久前内乱剩下来的残兵，只是刺史投胡泄露了情报，才导致幽州折冲军的溃败。再加上朝廷迟迟不派兵增援，幽州与其说是被攻陷，不如说是要被困饿死了。
这倒是与之前传到京中的消息一致。也怪不得萧家会想来抢这一战功，毕竟这些阴谋取巧的陀丹残兵，在大邺军队的铁骑下定是不堪一击。
几人潜在日暮的阴影中，穿过幽州外城的街道。这儿曾经也星罗棋布地排列着许多不输内城的屋肆，而如今只剩下烧焦的断壁残垣。道上只游荡着零星身穿皮毛骑射服的陀丹人，正在一座座破屋中搜刮，甚至连死尸身上的衣服都要划破了查看，找不到值钱东西，就泄愤地将尸身砍得稀烂。
“……畜生。”周以以低声骂了一句，恨不得冲过去给他们来几刀，可她始终是这么弱小无力。
这五里路说起来短，走起来却那么长。要绕过陀丹人的巡逻并非易事，直到完全日落，众人终于抵达那灯火通明的营帐附近。
看着眼前密集戍卫、手持利器的陀丹兵，几人躲在土垛后，情势一时僵住。
而周以以还没来得及问公主现在该怎么办，就见她倏忽一瞬腾空而起，三位奴婢也紧跟着她如残影般闪到了不远处五个围坐着歇息的陀丹兵前，再一眨眼，那几个壮似棕熊的士兵就倒在了地上，甚至未能发出一声呼喊。
李暄用绢帕擦净匕首上的血，而后干净利落地开始剥死尸的衣服。
等到织绮将一套胡服递到周以以面前时，距她们跳出去还不到一弹指的间隙。周以以终于从发懵中醒来，傻傻地将衣服接过。
得，原来她才是拖后腿的那个。
再过不一会，从土垛后走出来的，就是穿戴整齐、神色自若的五个陀丹兵了。
由于衣服实在太大的缘故，周以以找李暄借来匕首裁掉了一段裤脚，才不至于走着走着摔个狗啃泥。几人混在夜色中有条不紊地前行，竟没有被任何人发现异样。
顺着点满火把的营道，几人顺利来到一顶格外华丽的大帐篷前。不出意外，此处就是那夷离堇霞里的居处。
帐篷中传来舞乐声、大笑声，酒肉刺鼻的臭味扑面而来，里头毫无疑问正在进行着一场盛大的宴会。
外头尸横遍野，这群罪魁祸首却拿着抢来的东西饮酒作乐，简直惨绝人寰。
“现在呢？”周以以看向营帐周围严密拱卫着的一圈守卫，觉得李暄和她的爪牙再怎么身手敏捷，也没法硬闯了吧。
李暄也沉默地观察着四周情况，而她忽而十分眼尖地看到旁侧岔道的尽头来了一辆板车，由一高一矮两个陀丹兵拉着，上头载着好几罐美酒，要进的地方不言而喻。
她于是迅速抓住了周以以的手：“天赐良机，走。”
“诶？”周以以一慌，指着自己，“我？”
你带了三个高手，结果拉我这个凑数的深入虎穴吗？
“你矮。”李暄看出了她的疑惑，于是毫不留情地解释道，“不是因为你有用。”
“……”周以以无语，“哦。”
但正所谓机不可失，周以以也顾不上与她多计较，连忙赶到了那两个拉酒的人面前。李暄叽里咕噜地不知道与他们说了什么，那两人就干脆利落地放下了手中车柄，走开了。
“您还会陀丹语呢？”周以以不禁惊叹，一边抓着板车的右柄向前推去，一边问道。
“嗯。”李暄手中抓着左柄，平淡道，“以前在宫中无聊时学过。”
无聊的时候不是应该睡觉吗？周以以再次意识到自己和公主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物，自己能站在她身边，纯属造化弄人了。
等到她作为驸马的价值消失，她也就该识相点自己消失了。
但毕竟现在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8.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