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就看见,原来是妹妹回来了。”
一句含着笑意的男声自远方传来,而两人驻足等了许久,也没见来人从那行至跟前的车上下来。
周以以疑惑,这皇家人都爱这么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么?
又过了好一会,那讲话的男人终于分开珠帘,从中渐渐地蹁步下来。只见他身着九章朱紫缥裳,头戴远游三梁冠,面若冠玉,气质非凡,足见其身份高不可攀。
“方才在马车中坐得有些头晕,故下来晚了些。”男子目光在公主与驸马之间来回一圈,面上笑容更刺眼了几分,“妹妹怎么自己走过来了?也不带着侍从?”
公主面露喜悦之色,似也十分盼着与他相见:“承蒙四哥好意,之前那些图谋不轨的车夫侍从都被处死了。”
被称作四哥的男人闻言大笑,周以以听不懂他们在打什么哑谜,只觉得两人间气氛尤为诡异,像是和风中夹着刀子似的。
而她并未隔岸观火太久,男人便将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轻蔑又愉悦地这么一抚过,继而再度笑道:“妹妹好福气,嫁了连中三元的状元郎。虽说是貌丑了点,但好在才情过人,不似某些空有皮囊不是?”
周以以从来不知道有这样一骂骂两头的说法,顿时一股无名火就窜到了脸上,然而再抬眼看公主神色,她却仿佛真空有皮囊般完全未听懂词中意,眉睫弯弯地谢道:“四哥过誉了,妹妹也很中意刘郎君。”
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男人一时被噎住,不知说什么好,于是冷哼一声,自讨无趣地又踏上马车,喝声一驾,踏着尘烟走远了。
“这是哪位公子?”周以以等他消失不见,立马就埋怨起来,“说话好生刺耳。”
公主却噗嗤一笑,觉得这问题十分有趣:“这可是萧后的次子,岐王李灏。”
周以以大吃一惊,当了一辈子市井小民的她这还是第一次见到皇子,难怪这样盛气凌人。
可是:“殿下说岐王名灏?”
“是。”公主挑眉,“如何?”
周以以咽了口唾沫,从手心里翻出一块小小玉珏:“可是,这玉上刻的是‘晗’呀。”
公主嘴角始终噙着的淡笑滞住,嗓音徒然变得阴冷:“哪来的?”
周以以吓得又给手缩了回去:“俺拾的……”
在公主刀刮般的凝视下周以以终于崩溃,抱住她的手放声假哭:“臣招、臣全都招!是臣刚刚听岐王说臣貌丑又说您无德,气不过就给顺手偷来了,殿下恕罪啊!”
“哭什么?本宫说要处置你了吗?”公主嫌弃地将她一把推开,语气忽而又变得有些自嘲,“再说,本宫也没本事叫人处置你。”
但你可以凭借体型优势直接勒死我啊。周以以心中腹诽道。
“岐王做事向来谨慎,竟被你不知不觉就把东西偷了去。”公主眯起眼眸,其中闪过意味不明的微光,“驸马也是好本事啊。”
周以以呵呵地陪笑,也不好意思细说。
其实是她刚要动手,就正好有一阵风吹过。岐王站得又近,就正好将他袍子上系着的荷包吹到她手边,然后里面虚虚塞着的东西就正好掉进她手心了。
但周以以是绝不会把自己之所以成为神盗的秘诀告诉别人的——那就是全凭一手好运。
好在公主也没再追究她擅自偷东西的事,只将那块不及半块巴掌大的玉珏擒在手中细细把玩。
“晗,是已出嫁的安平公主的字。”
她敛眸,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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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岐王在路上耽搁了这么一通,两人不得不加快步调往承香殿赶去。若是叫龙椅上的那位等久了,可是大不敬的重罪。
周以以费了全身力气才在殿前台阶上追上公主。心中埋怨这腿长的就是不管腿短的死活。
守门的太监进去通报,她也终于得到片刻喘息,打量起面前的承香殿来。远看那么小一个黑点,靠近了却是如此巍峨磅礴,就是把头仰断也才能勉强看见那重檐庑殿顶,琉璃浇铸的鸱尾朝天冲去,无论梁柱斗拱都宏伟非凡。
“宣长德公主入殿觐见!”
一句尖细刺耳的长声后,殿门随之打开,其中辉煌光亮一瞬儿晃眼。但也没空闲细看,周以以就在目光触及华殿上首端坐的三位极尽威严之人时,便已经两股战战,几欲先走。
然而在公主威胁的凝视下,昨天还蹲在贫民街啃半文一个的包子的周以以不得不提起所剩无几的胆量,跟在她身后慢慢挪入殿中,一边低着头用眼角余光猥猥琐琐地偷看起龙椅之上的九五之尊来。
而令她有些失望的是,椅上那全天下最尊贵的人却是一副身姿佝偻,须发尽白,神色萎靡行将就木的模样,比她想象中那威严龙体相差甚远。
而他左右坐着的两位女子,一位满脸褶皱却目光凌厉,一位徐娘半老而笑容深不见底,都穿着雍容的华服,神色肃穆清明。此刻再看那中间的皇帝,倒像是一具破败的人偶,被左右两个女人用看不见的丝线提着,才不至于轰然倒塌下去。
她打量着人,人也同样打量着她。
右侧笑容和煦的女人见到这么一个面貌丑恶的矮细男子,却丝毫没有露出鄙夷之色,反而笑容更深了几分。
公主缓缓在殿中跪下,双手交叠于地,又以额触手反复两次,恭敬至极:“臣儿恭请陛下圣安,太后殿下金安,皇后殿下金安。”
周以以也连忙有样学样,手忙脚乱地跪下请安,一边压低了嗓音生怕被发现是女儿身。
“长德、驸马平身,赐坐。”
说话的不是皇帝,却是右侧稍年轻的华贵女人,约摸就是那皇后娘娘。
“谢主隆恩。”公主垂眸款款起身,仪态滴水不漏。
只不过一旁从没见过这世面的周以以可以说是漏成了筛子。但奇怪的是似乎她越是出丑,皇后面色就越是愉悦,令她百思不得其解。
见公主初嫁回宫归宁,皇帝却始终神情颓糜一言不发,太后也只眯眼斜斜睇着,仿佛来人并不是他们的亲女亲孙。反倒是与公主并无血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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