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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 碣石调·幽兰(五十二)

小说:

清名本虚妄

作者:

无为谋府

分类:

衍生同人

樊楼,飞檐斗拱,灯火如昼。

此间筵席,尚未开场,便已成鼎沸之势。

车马盈门,衣香鬓影。

来此者非富即贵,既有在粮价风波中受损,急于寻觅新靠山的豪商,亦有借此风波崭露头角,欲更进一步的吏员。

众人心思各异,却皆挂着得体笑意,相互寒暄,目光却不约而同地,瞥向主位之侧,那道覆着素纱、安然静坐的玄氅身影。

若嵁于主位左下首安坐,并未居正中之位。她深知自身根基浅薄,虚名虽显,却不宜过于张扬。这个位置,既显尊重,又不至过分惹眼。

廖怀一身锦袍,言笑晏晏,穿梭于宾客之间。举止言谈间,已隐隐有了几分独当一面的气象。

楼内,暖香氤氲。

大厅中央已撤去寻常桌椅,设下数十张矮案,蒲团锦垫,井然有序。案上陈列着时令鲜果、精致茶点,更有侍女手执长嘴铜壶,步履轻盈地为宾客斟上香茗。

四周垂着浅杏色纱幔,壁上悬着名家字画,角落处,数名乐师轻拨慢捻,奏着清平舒缓的迎宾曲。

李趣依旧青布衣衫在身,抱臂立于若嵁身后。他扫视着在场之人,试图从这些虚伪的客套与笑意下,分辨出哪些是寻常趋炎附势之徒,哪些……

或与那盲眼琴师暗藏的目的有关。

丝竹声起,红绡领着数位翠云阁清倌人登场。

她今日仅着一袭天水碧长裙,外罩月白纱衣,青丝半绾,斜插一支素银簪子。怀抱琵琶,指尖拨动,一曲《春江花月夜》潺潺流出,清越空灵,压下场中些许浮躁之气。

宾客们渐次入座,推杯换盏,气氛看似融洽热烈。

然而,暗流始终涌动。

“若先生,”一位身着绸缎,体态富态的商贾举杯,笑容可掬,“日前粮价风波,多亏先生妙手,方能化险为夷。我等着实感佩,敬先生一杯!”

若嵁并未举杯,微微侧首,面向声音来处,语气平淡地将功劳轻巧推至周放离与众人身上:

“在下不过略尽绵力,当不得诸位盛赞。苍梧安稳,仰赖王爷雷霆之势,亦赖诸位乡贤同心。”

另一名瘦高文吏接口,语带试探:“先生高才,屈居北城陋室,实在委屈。不知先生日后,有何打算?”

此言一出,周遭几人皆竖起耳朵。

若嵁指尖轻抚案上茶盏边缘,声音依旧无波:“在下目盲之人,惟愿得一安身立命之所,闲暇时抚琴自娱,于愿足矣。日后之事,尚未思量。”

她答得滴水不漏,既未表露野心,也未完全断绝他人招揽之意,留下无限遐想空间。

李趣在身后听着,心中冷嗤。

安身立命?抚琴自娱?这瞎子若真如此淡泊,又何须弄出这般阵仗?

酒过三巡,气氛愈加热络。

廖怀见时机成熟,击掌笑道:“今日良辰,岂可无先生琴音?霈然兄,不若抚琴一曲,让我等再聆仙音,如何?”

以若嵁今时之身份,以琴娱宾,与其身份不符。

现下廖怀主动提出,她不过沉吟片刻,却并未推辞:“承蒙诸位不弃,在下便献丑了。”

云徵早已将焦尾琴置于案上。

若嵁起身,行至琴后坐下。素手微抬,指尖悬于琴弦之上,并未立刻落下。

整个二楼一时寂然。连楼下隐约的喧嚣,仿佛也被隔绝开来。

若嵁摒弃杂念。

此前有关陆氏的零碎记忆,与己身记忆的空茫,一并被掩下。

此刻,她只是琴师若嵁。

指尖落下。

琴音初起,并非众人预想中的清微淡远,而是带了几分沉郁顿挫,如暗夜行于崎岖山道,步伐沉重,心绪难平。

在场之人闻之凄凄,面色惶然。琴声弥漫开的哀戚之意勾动人心,众人牵引着,纷纷沉湎于己身的悲怆旧事,席间一时竟只剩声声叹息。

琴音继续流淌。

沉郁渐开,转为一种苍茫的追寻,似在无边迷雾中跋涉,寻找失落的路径。

弦音时而低回,如泣如诉;时而高亢,带着不屈的叩问。

一曲未半,音律已如无形丝线,将满座之人尽数缠绕。抚琴之人,亦无例外。

悲怆蚀骨之感再次袭来,较之以往愈加强烈。

大雪满阶,雕梁画栋被火舌吞噬,还有……一双带着温和笑意,却难掩忧色的眼睛……

是谁?

琴音陡然拔高,如孤鹤唳天,带着决绝的凄怆。

“铮——!”

一声裂帛之音骤响!

七弦之中,最为绷紧的商弦,竟应声而断。

琴音戛然而止。

满座皆惊!

裂帛之音,不仅打断了琴曲,更刺破了先前刻意琴音营造出的悲戚氛围。

此时,众人心神已从各自的愁绪中被强行拉扯出来,愕然地望向琴案之后。

只见若嵁覆眼的素纱之下,唇色微白,悬于断弦之上的指尖,有细微的颤意,旋即被强行压下。她缓缓收回手,置于膝上,宽大的玄色袖摆遮掩了所有可能泄露的情绪。

楼内一片死寂,落针可闻。唯有那根崩断的琴弦兀自微微震颤,发出几声余响。

廖怀霍然起身,脸上满是惊忧:“霈然兄!你的手……”

“无碍。”若嵁微微欠身,姿态从容,声音却比平日更显低沉沙哑,“心绪偶感,一时激越,力有未逮。惊扰诸位雅兴,是在下之过。”

参宴者面面相觑,窃窃私语将起未起之际——

“先生为国为民,心力交瘁,以致琴弦亦感其诚而自断,此乃吉兆,何来惊扰之说!”

清越女声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正是红绡。

她已放下琵琶,立于场中,目光扫过全场,最终落在若嵁身上,满是敬仰。

“粮价风波,先生殚精竭虑,方保我等身家不失,苍梧安宁。如今风波虽定,然北地贫寒,冬雪将至,不知多少百姓衣食无着。先生今日雅集,名为娱宾,实为苍生计!这断弦,正是警醒我等,莫忘民生多艰!”

她话音未落,廖怀立刻心领神会,高声接道:

“红绡姑娘所言极是!霈然兄高义,我等岂能坐视?今日既是雅集,亦是善缘之会。廖怀不才,愿捐粟米五百石,银一千两,以作赈济之用,略尽绵力。”

廖怀甫一带头,先前的富态商贾当即起身,拱手应承道:

“先生高义,感天动地!在下虽为商贾,亦知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之理!愿捐布匹百匹,铜钱三千贯,助先生行此善举!”

“我捐八百石!”

“在下愿出布匹百匹,药材若干!”

“我也捐……”

……

一时间,应者云集。

霈然兄果真算无遗策。这断弦虽是意外,可筹措的布匹、粮食、药草与其估算不差分毫。

廖怀心中暗喜,面上却不露分毫,只连连拱手致谢,又唤来随从,当场记录名目数额,行事井井有条,与昔日那个只知风花雪月的纨绔子弟判若两人。

若嵁静坐一旁,耳廓微动,将场中嘈杂尽数捕捉。廖怀的应对,在她意料之中,亦在她期望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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