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逸把自己关在隔音效果极佳的工作室里,手指重重砸在钢琴键上,发出一串不和谐的、带着暴躁情绪的音符。
不行。
完全静不下心。
那个“超凶”的屏保,还有江肆那张带着无辜笑意的脸,像病毒一样在他脑子里循环播放。他试图用工作麻痹自己,为新专辑准备的新曲片段弹了无数遍,却总觉得哪里不对,烦躁感不仅没消退,反而愈演愈烈。
他胥逸,什么时候这么憋屈过?
被一个粉丝,三番两次地……戏弄?
对,就是戏弄!那种看似配合实则挑衅的态度,比直接骂他一句还让人火大。
“砰!”他合上钢琴盖,发出沉闷的巨响。工作室里只剩下他粗重的呼吸声。
夜幕降临,胥逸躺在公寓宽大的床上,毫无睡意。白天发生的一幕幕不受控制地在脑海中倒带。江肆举着“爸爸爱你”灯牌时亮晶晶的眼睛,被他堵在后台时那乖巧点头的模样,还有最后举起“超凶”屏保时那看似无辜实则狡黠的眼神……
他猛地坐起身,抓过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起,刺得他眯了眯眼。鬼使神差地,他在搜索框里输入了“肆月流光”四个字。
页面跳转,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个熟悉的ID头像——一张他某次演唱会后台的侧影剪影,看不清脸,但氛围感十足。
胥逸手指滑动,开始浏览这个账号发布的内容。
最新的一条微博,是今天下午发布的,配文很简单:“捕捉到一只气鼓鼓的大猫~(安全距离,未打扰)”。下面附着的九宫格图片,赫然是他今天在工作室楼下,怒气冲冲走向江肆,以及最后转身离开时的连续抓拍。
照片拍得极其清晰,甚至能捕捉到他紧抿的唇线和微微泛红的耳廓。构图、光影都无可挑剔,将他那种外放的怒气与某种难以言喻的生动,展现得淋漓尽致。评论区更是热闹非凡:
“啊啊啊肆哥牛逼!这都敢拍!”
“虽然但是……逸哥生气的样子真的好帅啊!”
“只有我觉得逸哥被肆哥气得有点可爱吗?耳朵都红了!”
“楼上你不是一个人!‘超凶’表情包已存,感谢肆哥产出!”
“肆哥真是用生命在粉逸哥啊,瑞思拜。”
胥逸看着评论区一片“哈哈哈”和“可爱”的言论,额角又开始隐隐作痛。他耐着性子,继续往下翻。
这个“肆月流光”的微博,几乎成了他的专属图库和夸夸群。从他早期青涩的livehouse演出,到如今万众瞩目的演唱会,无数个舞台瞬间、后台花絮,有些甚至他本人都没什么印象,都被这个镜头细致地记录下来。照片质量极高,角度刁钻,总能抓住一些他自己都未曾留意过的神态。
但这还不是最让他心情复杂的。
除了图片,这个账号还会发布一些长篇的乐评。
不是媒体上那些千篇一律的吹捧,也不是粉丝无脑的“好听”“炸裂”,而是真正深入音乐本身的剖析。对方会分析他某首歌里一段不起眼的贝斯line,解读他歌词里某个晦涩的意象,甚至能敏锐地捕捉到他不同时期编曲风格的细微转变,以及这些转变背后可能隐藏的情绪。
比如,关于他上一张专辑里那首争议颇大的实验性电子曲《茧》,乐评人大多批评其“旋律性不足”“过于晦涩”,粉丝也多表示“听不懂”。但“肆月流光”却写了一篇长文,从节奏编排的窒息感,到合成器音色营造的冰冷与挣扎,层层递进,最后写道:
“这并非拒人千里的孤高,而是一次向内撕裂的自我审视。那些不和谐的噪音,是他试图打破无形之‘茧’时,发出的、最真实痛苦的摩擦声。他在用声音描绘一种状态——于混沌黑暗中,笨拙地寻找出口的状态。或许不够悦耳,但足够真诚。”
胥逸盯着那段文字,久久没有动作。
当时创作《茧》的时候,他正陷入极大的自我怀疑和创作瓶颈,整日把自己关在工作室里,与各种扭曲的音效为伴。那种被困住、急于挣脱却无处着力的焦躁和痛苦,几乎渗透了每一个音符。
他从未对任何人说起过这些。
但这个“肆月流光”,这个举着“爸爸爱你”灯牌、用着他“超凶”表情包当屏保的江肆……他听懂了。
一种极其怪异的感觉在胥逸心中蔓延。
愤怒、窘迫、被窥探的不适感,与一种难以言喻的、被精准理解的震动交织在一起,让他心烦意乱,却又无法轻易地将对方归类为“讨厌”或者“神经病”。
他手指无意识地继续滑动,看到更早之前,江肆转发他某次获奖微博时写的一句话:
“他值得所有的掌声与星光,因为他从未辜负过任何一个音符。”
胥逸放下手机,重新躺回黑暗中,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失眠的夜晚变得格外漫长。
那个叫江肆的家伙,就像一个无法预测的不稳定因子,蛮横地闯入了他原本界限分明、非黑即白的世界。他带着可笑的灯牌和表情包,却又带着能穿透喧嚣、直抵核心的敏锐。
讨厌吗?
是的,非常讨厌。那种被拿捏、被看透的感觉让他极其不适。
胥逸翻了个身,烦躁地把脸埋进枕头里。
但是,那种被另一个人,隔着遥远的距离,如此认真、如此细致地聆听和理解的感觉像一颗微小却顽固的石子,投入了他沉寂已久的心湖,漾开了一圈连他自己都无法忽视的涟漪。
“烦死了。”
他闷闷地骂了一句,不知道是在骂阴魂不散的江肆,还是在骂因为这个家伙而心绪不宁的自己。
接下来的几天,胥逸试图将那个叫江肆的家伙从脑子里彻底清除。他加大了工作室的排练强度,用高强度的音乐创作和练习来填满所有时间,试图用疲惫淹没那点不该有的烦乱心绪。
然而,收效甚微。
弹琴时,会莫名想起那篇关于《茧》的乐评;喝水时,眼前会闪过那个“超凶”的屏保;甚至连晚上闭上眼,都仿佛能看到那双亮得惊人的、带着笑意的眼睛。
“阴魂不散。”胥逸低咒一声,将手中的鼓棒扔在一旁,发出清脆的响声。他决定出去走走,换个环境,或许能摆脱这种莫名其妙的状态。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特意选了一家以隐私性好著称的会员制餐厅,戴着帽子和口罩,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独自坐在最角落的位置。
就在他等着上菜的间隙,餐厅门口传来一阵轻微的风铃响动。胥逸下意识地抬眼望去,这一看,刚平复下去没多久的血压,又有飙升的迹象。
门口走进来的,不是那个让他这几天心神不宁的罪魁祸首江肆,还能是谁?
江肆似乎也是一个人,穿着简单的浅蓝色衬衫,看起来清爽又干净。他并没有注意到角落里的胥逸,在服务生的引导下,在距离胥逸隔了几张桌子的靠窗位置坐了下来。
胥逸立刻压低帽檐,身体不自觉地绷紧,一种类似于猎物进入领地的警惕感油然而生。他怎么在这里?是巧合?还是跟踪?
各种怀疑的念头在脑中盘旋,让他瞬间食欲全无。
而那边的江肆,却显得十分放松。他接过菜单,熟练地点了几个菜,然后便拿出手机,似乎是在处理信息,侧脸在窗外透进来的阳光下,显得安静而专注。
胥逸盯着他看了几秒,发现对方似乎真的没有注意到自己,那种被无视的感觉,莫名地又给他添了把火。
就在这时,服务生开始陆续上菜。胥逸点的菜也来了,其中有一道是他平时很喜欢的香辣牛蛙,红油赤酱,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然而,他的目光却不自觉地飘向了江肆那边。服务生正端着一盘清炒时蔬和一份看起来就十分清淡的菌菇汤放在江肆面前。
吃这么素?胥逸眉头微挑,一个念头突兀地冒了出来——这家伙,该不会不能吃辣吧?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像藤蔓一样迅速缠绕住他的思维。一种幼稚的、近乎报复的冲动,驱使着他做出了一个连自己事后都觉得匪夷所思的举动。
他抬手叫来了服务生。
“先生,有什么需要吗?”服务生礼貌地问道。
胥逸压低了声音,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江肆的方向,语气平淡无波,内容却石破天惊:“给那位靠窗的江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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