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转眼来到六月中,李济多次上书,请陛下允许他回边关,但皇帝以他的身体未好全,让他留在京城养伤为由,驳回了他的请求,并封他为金吾卫大将军。本朝金吾卫大将军更偏向荣誉衔称,无实际领兵之权。
隔一日,又封他为工部侍郎。
陛下此举看起来事事替李济考虑周全,引得部分人又羡又妒,然而,也有部分人暗暗品咂出不对劲来。
陛下,只怕是忌惮李济,这才不让他回边关罢?
陈灵珠也隐隐有些不安,总觉得这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然而问李济,李济却道:“边将也好,京官也好,都是皇恩。”
又笑道:“还是说,你觉得为夫不能胜任?”
李济是有名的文武双全,陈灵珠怎会怀疑他的能力。
见她摇头,李济骄矜地戏谑道:“哦,我知道了,你是觉得做将军更威武?”
陈灵珠皱眉,她虽然肤浅,却不是在意这些的人,但李济自有李济的考虑,既然他觉得不是问题,此事就这么揭了过去。
不久,李济正式接掌工部侍郎一职,从此每日上值点卯,陈灵珠则在镇国公府中过日子,一直太平无事。
但这日,李济刚下值进了府门,就被请到了太夫人的院中,而他的母亲、二婶娘,陈灵珠,李照芙等人都在堂内。
其中,祖母、母亲面色凝重,二婶娘怒气冲冲,又面带得色,李照芙有些讶异地看着陈灵珠,而陈灵珠,双唇虽然紧抿,眼神却带着一丝凛然和坚定。
他一时看不出来发生了何事,向长辈们行礼后问:“祖母找孙儿来,不知所为何事?”
太夫人还未说话,二夫人抢先开了口:“济儿,你可真是娶了个好媳妇!”
李济微微皱了皱眉,问道:“二婶娘何出此言?”
二夫人冷哼一声:“我今日经过仁心医馆,你猜我看到了谁?”
“请二婶娘赐教。”
二夫人指着陈灵珠道:“她!我看到了她!”
那又如何?李济看向陈灵珠,难道他的妻子不能出现在医馆?
二夫人急道:“济儿,你怎么还不明白,她是在医馆里行医!做大夫!”
“我们镇国公府什么时候落魄到要堂堂世子夫人去做大夫了?母亲,大嫂,她是在丢我们镇国公府的脸!”
李济看向陈灵珠,眼睛闪过一丝惊讶。
他是知道她平日喜欢看医书,喜欢给人看病的,但他确实想不到,她会真的去医馆做一个大夫。
一个国公府的世子夫人去做大夫,确是不常见。
陈灵珠见李济面带三分讶色地看着她,垂下了眼眸。
二夫人说得没错,她确实是去了楚大夫的仁心医馆,拜了楚大夫为师。
昨日,她带着紫苏出去,结果紫苏的脚不小心扭了,她便带了紫苏去了就近的仁心医馆上药。紫苏的脚包扎好后,她见医馆中的大夫忙忙碌碌地治病救人,实在心生羡慕,便鼓起勇气问俞大夫,她能否来这个医馆来学习,哪怕先做一个学徒。
她一个国公府的世子夫人,俞大夫被问得有些发愣,楚大夫耳尖听到了,抢着应道:“可以可以!世子夫人愿来,老朽求之不得!”
说罢急忙走上前去,挡在俞大夫面前,“世子夫人可愿拜老朽为师?”
楚大夫说,他早就想收她这个徒弟,她要拜师,他求之不得。
楚大夫这么说,她自然是喜出望外,当即便行了礼仪拜了师。此事虽然是先斩后奏,但她也没想过要隐瞒,本想着这两日就找机会告诉李济和太夫人、国公夫人,没想到今日就被二夫人看到了,将她硬拉了回来。
她也知道,在二夫人这样的贵妇人眼中,她这样的身份去外面行医简直就是自甘堕落、有辱门风,但她只是做自己一直就想做的事情罢了。
他们能接受是最好,若不能,她也不会屈服的。
她抬头看李济,他皱着眉,不知在想些什么。
或许,他也难以接受罢。
太夫人问她:“灵珠,此事当真?”
陈灵珠道:“是,孙媳确实在仁心医馆从医。”
二夫人见她承认了,面露得意,道:“你们看,她自己都承认了!”
陈灵珠正要说话,李济忽然道:“祖母,母亲,二婶娘,此事是我的错。灵珠曾与我说过,她想到医馆去做个大夫,我已是答应了的。本想着这两日告诉几位长辈的,没想到一时忙起来,就将此事忘了。是我的不是,请祖母和母亲、二婶娘见谅。”
此言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吃惊地看着他,包括陈灵珠。
二夫人有些难以置信,她瞪大眼,指着陈灵珠道:“济儿,你疯了不成,你就由着她这样玷污镇国公府的门楣?”
李济道:“二婶娘此话令人费解,行医为何会玷污镇国公府的门楣?救死扶伤乃是功德无量之事,如何就成了玷污门楣?”
二夫人冷笑几声,“我说呢,她怎么就敢胆大妄为至此,原来是背后有个处处为她撑腰的丈夫!”她越说越激动,“她是女子!京城里哪个有头脸的人家家里的女子会这样抛头露脸?济儿,你难道不知道,做大夫是要接触男子身体的吗?你再宠她,也不能这样荒唐!”
李济道:“女子又如何?难道就因为身为女子,就要受到种种束缚?只要不作奸犯科,男子能做的事情,女子也能做,这与宠不宠有什么相干?”
“至于接触男子身体,不过是望闻问切罢了,侄儿自问不是这等迂腐狭隘之人,既然这是行医必不可少的一部分,侄儿不会大惊小怪。”
陈灵珠望着李济,一时都有些呆住了。
看来,她对李济了解得太浅了。李济竟是如此通情达理!她以前却是小看他了。
二夫人见李济说不动,还暗暗指责她大惊小怪,转向太夫人和国公夫人道:“母亲,大嫂,你们快说话呀!他们这样胡闹,毁了镇国公府的名声还是小事,万一影响了底下几个小的说亲,那可就麻烦了。”
二夫人深知,别的犹可,孩子们的亲事太夫人和国公夫人是不能不考虑的,尤其是李照芙,已经到了说亲的年纪,国公夫人总不能为了陈灵珠这个儿媳妇不顾女儿的前途。
果然,此话一出,太夫人和国公夫人的脸色更加严肃。
太夫人问:“灵珠,你告诉祖母,你是否一定要行医?”
二夫人看好戏般地看向陈灵珠,太夫人这样问,她不信这个大房的媳妇敢答是,若她真的敢,那与忤逆何异?
陈灵珠看向太夫人,只见她目光如炬,脸带严肃,是难得的郑重模样。
她的心往下沉,太夫人对她虽好,可这件事上,大概是不会站到她这边了。
她跪下,行了个大礼,认真道:“从医是孙媳自小的愿望,请祖母和母亲成全。”
堂中一时无声。
二夫人有些吃惊,随即心里冷笑,这个陈氏还真的敢,胆子也太大了。她难道真以为有李济的撑腰就能为所欲为?李济虽是世子,但也要听长辈的话!她这样忤逆太夫人,令太夫人下不了台,自己倒要看看,太夫人会如何惩罚她!
太夫人看看陈灵珠,又看向国公夫人,与国公夫人视线交汇。
多年的婆媳,有些话不必说,彼此都能明白。
见陈灵珠跪地不起,太夫人道:“咱们镇国公府并不是那等食古不化的人家,你若想去做,那就去做罢。只是有一条: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二夫人差点站不稳,不可思议地望向太夫人,又张着嘴望着国公夫人。
太夫人笑道:“快起来罢。灵珠,你比祖母有勇气,做了祖母年轻时不敢做的事。”
“祖母年轻时,也曾想过要经商,但祖母没有你这么勇敢,祖母太在意其他人的眼光,所以最后不了了之。如今偶尔想起来,还觉得有些遗憾呢。”
她微笑着,心里悄悄叹了口气,过去那个意气风发的小姑娘,终将是一去不复返了。
如今几十年过去,她是懒得动了,但自己的愿望实现不了,何妨助其他能做到的小辈一臂之力?就当是,留住心里那个意气风发的小姑娘罢。
陈灵珠又惊又喜,磕了个头,响亮道:“谢祖母!”
她又看向国公夫人,有些忐忑,又有些期待。
国公夫人和蔼地笑了笑,道:“既然你祖母不反对,我还能有什么说的?”
国公夫人赵氏是个端庄持重的女子,太夫人当初选中她做长媳,也是因为这一点。可谁也不知道,端庄持重不过是她的外表,她真正想做的,是一个恣意张扬的女剑客,行走江湖,快意恩仇。
但这些,她都只敢想想,从来不敢说给第二人听,连镇国公李跃也不知道。如今见陈灵珠有勇气做自己想做的事,她着实有些羡慕她。
当然了,她不反对陈灵珠行医,并不仅仅因为这个。
刚才二夫人王氏将陈灵珠带回来,连拉带扯的,又是指责她败坏门楣,又是说她不成体统。
她的媳妇,她可以不喜可以责罚,却轮不到王氏说三道四、指手画脚!
王氏以为她们会就陈灵珠行医一事大动干戈,她却偏偏不如她的愿。
想到这里,她微微一笑,端的是一派国公夫人的大方和风度。
陈灵珠喜道:“谢母亲成全!”
二夫人绝望了,喃喃道:“你们……”
太夫人看着她,摇头道:“二媳妇,你怎么比我这个老婆子还迂腐?”
又叹息:“女子活在这世上,枷锁本来就多,咱们身为女子,又何苦还要做那枷锁的守卫者呢。”
二夫人挣扎道:“媳妇可以不在乎,可底下几个小的的亲事怎么办呢?”
太夫人道:“若有人因为这件事介意,这样的人家,本就不是我镇国公府的孩子们的良配。”
国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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