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今第二次来是两天后。
彼时棠溪砚正在教时虞学心法。
自从他应下剑灵身份之日起,他就开始规划时虞每天需要学些什么,让她按部就班地跟着练习。这几日基础的用剑姿势,从手到脚,再到肢体动作,样样精细准确,已经学得差不多了,棠溪砚便又加了些需要识记的心法,为她学习剑谱打基础。
时虞比他想象中的聪明,准确地来说是好学又勤奋,吸收得很快。尤其在识记上,她看过几遍就能准确无误地复述出来。按她自己的话说,都是因为她已经提前在一些话本子里看过很多。
棠溪砚对此不置可否。
也幸好时虞不算个笨学生,否则他这种没耐心的老师早就撂摊子不干了。
她不仅学得快,还乖巧。即便做错了动作,或者背错了心法口诀,惹得棠溪砚不耐烦,也会耐着性子听他训话,乖乖地等他指导。
棠溪砚越来越觉得,之前那个连剑花都舞不明白的小姑娘只是缺一个悉心教导的师父。
今日,他打算教她一些叫得上名字的剑式。
时虞握着剑柄,激动得有些拿不住。
“今天教你的这招叫松风问路。”
“为什么叫这个名?”
“别管。”
时虞按照他说的正握剑柄,半步弓马式,脚尖与剑尖同向相平,剑柄微颤,她找准发力点,腰腹出力如抽丝般,带着她旋身而动。
“剑斜,手腕往下垂,控力。”
“别抓这么紧。”
“松。”
“脚跟上,快点。”
灰衣少女在暖阳下脚步轻盈,双脚一前一后快速交替向前,蜻蜓点水,如同在水波上游走。而她手中木剑斜挑三分,在每一步到达前刺向下方。
一股浅金色的灵力顺着剑脊而生,像是尖细的松针一条条绽出,若是对手站在面前便会被结霜的这些松叶刺中。
剑式已经比划完,时虞站定在原地,回味着刚刚的那一幕。
她知道那是剑灵释放的灵力。
若是她有灵根的话,不需要剑灵出马也会是那样的。
可惜——
“刚刚脚慢了。这招要的就是快速,出其不意。”
棠溪砚点评着。
“还有手上力不要这么紧,我要被你勒死了。要用手腕的力……你在听吗?”他生气地将时虞的注意力唤回来。
“我听着呢。”时虞心虚回答。
她揉了揉发酸的手腕。这几天按照剑灵满满当当的安排勤加练习,虽然辛苦,但的确比她之前独自埋头苦学,效果好得多。相比那种咬文嚼字式地研究话本里半真半假的剑法,被剑灵乖乖带着上手实践,再听他细致地分析每一步的问题,当真是进步最快的办法。
只是不管进步再怎么快,不管她记住再多的心法,也只是记住而已,无法化为内用。
只因她到底是个没有灵根的废柴。
今日上午的练习告一段落,时虞按照惯例给剑灵准备好饭菜,将厨房里的小饭桌让给他,自己到院子里吃。
“她还真是单纯啊,竟然能相信剑灵要吃饭这种鬼话。”祁今靠在窗沿边上打趣着。
棠溪砚睨他一眼,语气不悦:“我让你来不是听你说这些的。”
祁今无奈耸肩,将怀中的小药瓶抛给他。
“喏,你要的。一共只有十颗,掌门老人家说了,这药还是找药王谷求来的,说是百年才产一颗,吃完可就没有了。”
棠溪砚打开瓶子,里面装着十颗白色的小药丸,只有他半个指甲盖大小,透着一股淡淡的槐花香气。
“一颗应该最多坚持两三天就失效了,而且一次最多吃两粒。你也知道,咱们万宗山最缺的就是懂医的人,七步含笑散掌门解不了,我师父或许可以,但——”
万宗山剑术一绝,别的方面却是没怎么发展的。阴阳宗内有部分人兼修医术,但比起其他宗门还是差了一大截。而阴阳宗的大长老,也就是祁今的师父便是整个万宗山医术最高的,但他一年前就出山云游,如今身在何方都是个未知数。
指望他老人家回宗门给棠溪砚解毒,不如先想想棠溪砚的墓该建在哪块地。
祁今叹气:“这药能短暂压制住毒性让你可以行动自如,却也只是缓兵之计。十颗吃完了然后呢?你就一辈子呆在这剑里?”
他说着又将棠溪砚嘱咐他带来的干净衣物递过去。
时虞每天会用上好的甘露清洗木剑,还给他用各种好闻的熏香,所以他躲在剑里这十几天没有发臭真是多亏了有这样爱干净的主人。
“当然不会。”棠溪砚把衣服放在一边,一边喝粥一边搭话,“他们肯定还会下手。”
“你是说引蛇出洞?”祁今咂舌,“难不成你是想在无方境引出追杀你的那些人?”
无方境是修士们试炼之地,坐落在万宗山一脉,每年会开放一次。既可以通过不同难度的试境锻炼修士们的灵境,还会在试炼中刷出不同品阶的法宝灵药。这东西并非万宗山独有,只是十年前突然降临于此地,故而万宗山长老们秉持着开放的态度,许诺其他宗门只要愿意便可以派出弟子前来试炼。
只不过万宗山内部只有内门弟子可以随意进入,外门弟子一般只会给两三个名额。
按他们的猜想,追杀棠溪砚的那批黑衣人并非万宗山弟子,剑法和用毒上也不像普通的民间杀手组织。
“掌门说了,应该最迟这月月末就会开了。至于你说的多放点名额,他说刚好赶上你生辰,倒是可以借着这个由头让外门弟子自愿试炼。不过,试炼毕竟有风险,外门的没什么灵力,只能在最外层试试水。”
“你想带时虞去?”
带这个字不太准确。应该说,是让时虞带他进去。
“有她在,我行事更方便。需要单独行动时我再吃药。”棠溪砚早已经做好计划,“以我的名义开放无方境名额,想必那些人更容易上当。”
祁今拍拍手:“原来你是这么盘算的。我还以为你是看人家小姑娘可怜,特意想带她进无方境练练,早日成才呢。”
棠溪砚哼声否认:“怎么可能。顺便而已。”
“你非得跟在她身边?就不能藏在剑里自由飞来飞去?”
“当然不能。”
小姑娘给木剑缔结了血契。
他这剑灵能够驱使木剑移动的范围也仅限于时虞所到之处。
更确切地说,他的方向和终点都只能是时虞。
棠溪砚将碗里的汤一饮而尽,抬眼看向窗外。
窗户被撩开一道窄缝,正对着他,让他恰好能看见院落里那道模糊的灰色影子。
她背对着,正专心地吃饭,手里拿着书册。
正是他的笔记。
时不时还停下来笑得背一抽一抽的。
棠溪砚咳嗽两声,挪回视线,假装若无其事。
倒是旁边的祁今还定定地看着时虞的背影:“说起来,这些天我帮你打听清楚了。”
“你猜,宗门里是怎么说她和唐许的?都说她无父无母想找个依靠,在山下被唐许救下后对他情有独钟,怕是即便唐许日后真的和屈芝芝成婚了,也甘心无名无分地陪在他身边。”
祁今连连摇头:“没想到是个痴情种。我那天试探了下唐许,看他的样子,似乎真有点什么事……”
“不是。”
祁今有些意外地看向棠溪砚,没有料到他会这么干脆地否定:“什么?”
“她不喜欢唐许。”
棠溪砚表情无比自然地抬抬下巴,像是在说一件理所应当的小事,连眼神都没给他一个。
“为……”
“你别管了。”棠溪砚起身将吃干净的碗盘叠在一起,“快回去吧,跟师尊说成人礼时间定下来了,通知我一声。没什么事你就别过来了。”
他可不想把时虞喜欢他的事跟旁人说三道四的。
又不是什么值得骄傲和炫耀的大事。
祁今表情古怪地看他,结合他刚才打断自己和否认的态度,啧啧两声:“棠溪砚,你不会对她有意思吧?”
棠溪砚无语:“怎么可能,你眼睛和脑子是不是落在江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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