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舍得出来啦?”那人神色语气充满嘲弄,放下喇叭,冲身后的人一招手,“带走。”
“莺莺……!”“许晨莺!”
向晚钟和常见春欲追,伸出的手却被莺莺狠狠推回。
两个人上来拉她,动作粗暴,她一个踉跄朝前扑去,猝不及防间用手撑住甲板,让她瞬间痛得皱起脸的却是脚腕。
鞋本身就不合脚,此时其中一只脱开,她包裹丑陋的白袜露出一半,向晚钟一急,反应比脑子快,扑过去替她遮住。
但还是有人眼快,只仓促一瞬,脑中就已经想象了千言万语。
惊呼声此起彼伏。
刚刚的勇气破得只剩满地碎渣。
“晚姐姐,”莺莺疼得眼圈红透,泪花瞬间泛上来,她想小声问她,出口却几乎失声,“你也觉得真实的我见不得人吗?”
向晚钟哽住了:“我没有,我只是……我只是觉得你不愿意让别人看见……对不起。”
她低下头,几乎跪着给她把鞋子穿好。
因为刚刚说到“许小姐幼时折足”,又加上向晚钟动作快,所以哪怕关注的人多,看见的人也几乎没有。
但向晚钟做出这个反应时,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反倒是因为没看见,才会有更多的人觉得自己看见了,并想象出更加过分的模样。
莺莺摇摇头,不愿再说:“那个、一定保存好。”
被拽走前,她最后看了一眼西向的天空,黄金瞳也已经合上了眼。
不再有夕阳,层层叠叠的云变成乌色的,好像要下雨。
她被带走,常见春迅速扶起向晚钟以后追上去,被紧紧拦死在船上,笛声长鸣,游船离岸。
“许晨莺!”
有同学上来把常见春往回拉,他眼睁睁看着向下的视野里出现水,用力一挣:“放开!”
翻身从护栏一跃而下。
刚刚离岸,码头边缘的水很浅,他觉得自己这一摔必定骨折。
“我天!常见春跳下去了!”
“他跳船啦?”
“常哥儿!”
向晚钟愣在原地,冲去栏杆边向下看,常见春躺在水滩里爬不起来:“常见春!”
她大声喊。
常见春浑身闷痛,有点喊不出声,想抬手对她摆摆表示自己无事,半天胳膊疼得受不了,只抬起一寸就落下去,最后手腕撑着地动了动手掌,自己也不知道上面看见了没有。
看见了。向晚钟后退一步,偷偷将手心里的布包攥紧,隐蔽地藏住。
水从上游冲向下游,好在这地方有特意堆积的石滩,水浅,不至于淹死他,也正是因为特意的堆积,少了水的缓冲,常见春骨折了一只第一时间触地的胳膊。
缓过劲儿来以后疼痛更甚,但伤轻的地方能动,被捞起来躺上板车,一群工人围着推回常家。
进门前,他特意拜托推板车的好心工人绕路去看了许家大门,依旧紧闭到仿佛已无人烟。
常家父母远远就迎出来,常夫人帮儿子动动四肢,给他疼得不行,连声叫停:“真的只有右手有问题,母亲你别担心了,胳膊腿也疼应该是整片淤血,我能感觉到有区别。”
常家家中已经将男女家仆尽数遣出去忙活了,工人们又合力连车带人抬进府内送至屋前,常老爷几番要拿钱财感谢都被拒绝:“我们都有家里人受过常家的恩情,甚至常少爷回京的这几个月几乎每天在我们这些人身边忙活,能有机会帮忙我们心里也顶愿意的!”
“欸,不是不是,我们其实更愿意帮其它忙,这种受伤生病的忙其实还是机会少一点的好!”另一个人脑子更灵光些,拍了三下说话那人去晦气,然后把话说得更圆。
骨头没大事,没断,只是移了位置,绑紧固定住养着就可以,清理过换过衣服扎上绷带,一直等到后半夜,常词晚归让他看见,硬生生被挂着一条胳膊的常见春逼着扶他过墙去隔壁找人。
他不知道许晨莺的院子里今天有没有多安排人看守,怕弄出动静,揣了个手电筒对着窗户纸闪了好几下。
不同于以往的只锁院门,今日许晨莺的房门上挂了三条锁链,连窗户也被用木条钉上了,活像牢里的关法。
“……常见春?”
许晨莺的声音从正中的门缝中传出来,她敲敲门边,用力扯出一条半掌宽的空当。
借着喑哑灯光,常见春磕磕绊绊过去,想蹲下与她平视,腿上瘀肿发力,让他一骨碌坐在了地上,莺莺看见,笑出了声。
“你还笑啊?”常见春把手电按灭,靠在门上,突然就想起十几年前,那段他日日蹲守,她死活不踩的日子。
只是那时她不愿接受现实,自己将自己关起来不想出来。
此时她已经接受了现实,却是被家人关起来不敢想出来。
“我早就预想过的场景,有什么好不接受的呢?”
天上没有月亮,漆黑过分,露出的半截门缝却还是照进微弱的光,在少女的脸上打下一道不明显的印记。
“我早就知道一定会被抓回来,只是没想到这么快而已,真可惜啊,向晨彩这个名字我才用了几个小时,不过还好吧,外面的世界也不是那么好。”
常见春和向晚钟,能遇到就好,不能因为两个幸运的人向往所有幸运的人。
幸运的人也不一定幸福,而介于“幸福”和“不幸福”之间,那些大多数的“不足够幸福”的人会更容易想要把自己的阴影剔除,扔向别人。
晨彩虽自由,晨莺或许也有片刻平稳。
只有这片刻是她能稍微光明正大求一求的。
“……”
常见春不说话了。
“你跳下来怎么办呢?还要不要走了?”她换了话题。
“走的。”他点头,“虽然另外买船票自己去追他们不容易,但现在我觉得,我们两个人至少不能全部都不在今日来,再见你一次。”
“跳船太危险,我和向晚钟还是我来吧。”
“谢谢。”
静默了一阵儿,常见春又问:“为什么那么多话都坚持下来了,最不可能的一件动摇了?”
莺莺反问:“什么不可能?”
“许则靍为什么能威胁到你?许家掌握制药手艺,还有药山,就算以后有机会被征调也不至于一点儿不留给你阿弟的。”
他是亲子,虽然常家不偏重男女,但许家十分注重,身为男子的许则靍就算体弱多病,应该也不至于在许家被忽略到不拨药给他的地步。
这样的威胁在任何一个人看来都是最不屑一顾的。
甚至条件不止是逼迫身为阿姐的许晨莺回头,而是以嫁人、指望未来姑爷出钱为买卖。
她弯唇泯然一笑:“我是自愿的。”
爹爹很奇怪,他拿自己的儿子威胁自己的女儿,可偏偏,她真的被威胁到了。
更何况还有汝意,她没法违背她。
“他们这么快发现我不在还不走弯路直接找到船上,我一直知道是我阿娘告诉爹爹的。”
“什么……?”
常见春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知道她告诉爹爹抓我回来,我还是永远永远不会恨她,因为她是我阿娘啊。”
她平静的过分:“她如何安排我都听从。只因为她从来没有对不起我任何,她做到了她这样的阿娘能做到的最好,所以即便她第一时间把我告诉她的告诉爹爹,我也不会对她有任何不满。”
“而且我也得到了一个机会,把我唯一的价值交付出去了。”
常见春静静的听她说话,听到这个“唯一的价值”时有些不解:“是什么?”
“我今……啊是昨日了,我走前走遍了家中所有地方,将早就找见了位置的——”
她掰着手指一一列举,常见春越听神情越严肃,越听她细数越发生寒。
“……还有所有药山包含的每种药材及分布位置、藏药的仓库位置以及备用的钥匙,我全部复制了一份交给了晚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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