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羽快斗时常梦到自己的父亲。
最初的几年,他总梦见黑羽盗一站在舞台前向他挥手,而他坐在观众席,为他的父亲欢呼雀跃。
随后黑羽盗一鞠躬谢幕,转身远去,黑羽快斗想呼喊,想尖叫,想说你别走,但他被困在观众席上,只能继续鼓掌欢呼。
黑羽盗一踏出一步,逃生魔术的道具已然就位;黑羽盗一踏出两步,赤红的横幅拉开,他们翘首以盼天才魔术师的逃脱魔术;黑羽盗一踏出三步,他坐上那班即将葬送他性命的过山车。
黑羽快斗一次又一次梦见黑羽盗一的死,梦见他的父亲如何消失在火中。
他永远记得那个夏日,阳光有点刺眼,连皮肤都带着灼痛,他顶着灼目的日光看向那班过山车,大声喊出黑羽盗一的姓名。
空气是下雨前的闷热潮湿,他穿了自己最喜欢的短袖,汗珠依旧止不住往下冒,他想等老爸下来后就让他带我去买冰淇淋,我要双球,不,要三球的。
很久之后黑羽快斗会疑心那时自己的心跳到底是亢奋紧张还是被忽视的不祥预感,但九岁的黑羽快斗什么都不知道,他依旧昂着头,坚信父亲的又一次胜利。
过山车启动的速度不快,他还能看见黑羽盗一平静的侧脸,随即过山车越来越快,他的视线越发模糊,连黑羽盗一在哪节车厢都看不太清楚。
最终过山车按计划撞进那所燃烧的建筑,黑羽快斗已经举起双手,预备为再度现身的父亲欢呼,但什么都没发生。
世界静得可怕,没人现身,没人欢呼,只有火焰劈啪作响。
观众席上的其他人和他一起凝固,维持在预备好的姿势无法动弹,所有人都在等待本世纪最传奇的天才魔术师登场谢幕。
疑虑开始堵塞黑羽快斗的喉舌,他听见逐渐升起的窃窃私语,人们在讨论这到底是事故还是魔术师的小巧思,黑羽盗一是不是打算恐吓他们一下再带来传奇结尾。
他试图坚信这是父亲的恶作剧,黑羽盗一——伟大的魔术师,他的终身偶像,他梦寐以求超越的目标——怎么可能就这么失败?
但一分钟过去了,人群越发骚动;三分钟过去了,电视台的摄影师有些坐不住了;五分钟过去了,消防和警察慌忙入场。
焦尸从火场抬出时,黑羽快斗听见了穿透耳膜的尖叫响彻。
他心里那个足够凉爽的三球冰淇淋就这么掉在地上,被燃烧的烈火烤成一滩看不出原样的污渍。
黑羽快斗十五岁在书上读到悲伤的四个阶段,回头一看便哑然无声。
第一阶段是怀疑。
九岁的黑羽快斗面对那具确凿无疑的焦尸仍在怀疑,就算人肉灼烧后那股呛人的味道逼得他反呕,他仍然怀疑这是不是父亲准备好的道具,直到法医宣判这是黑羽盗一本人,他才彻底抛却心中的侥幸。
第二阶段是愤怒。
接受黑羽盗一的死亡后,他开始为一切感到愤怒,他怨恨根本不信仰的上帝不保佑,怨恨出了意外的魔术道具,怨恨毫无所察的自己,怨恨那天刺目的太阳与烈火。
第三阶段是沮丧。
黑羽快斗在葬礼上才第一次落泪,他哽咽着牵着黑羽千影的手,泪水和黑面纱隔绝了母亲的容颜,他什么都看不清,来来往往的人是谁?说话的人是谁?他只知道棺木里躺着的是谁。
黑羽千影很快松开他的手,强撑着和其他来宾交谈,中森青子坐在他旁边,嘴张开又合上,最后什么都说不出口,只默默牵住黑羽快斗。
第四阶段是接受。
撕裂的伤口终有一日会愈合,就算伤疤隐隐作痛,也终究不再鲜血淋漓,黑羽快斗依旧笑着表演魔术,骄傲地宣布我的父亲是黑羽盗一。
他不再避讳提到父亲的去世,也学会了接受空荡荡的家,他不知道为什么黑羽千影要独自前往美国,但他只说:“好的,我知道了老妈,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之后几年黑羽快斗不再梦见舞台上的黑羽盗一,午夜梦回之时浮现的总是那段轻飘飘的童年岁月。
黑羽盗一把他抗在肩上,让他的视线可以跨过人群看到夜空烟火,黑羽千影趁机偷吃一口他拿在手里的甜筒。
被发现后黑羽千影会狡辩说这是魔术师特训,无论何时何地都要注意自己的魔术道具,黑羽快斗气到吱哇乱叫让老爸去仲裁,但黑羽盗一总是偏心妻子,久而久之他也学会了偷吃老妈的零食。
游乐园之旅往往是母子二人的斗争场,而黑羽盗一的表演欲永远局限于舞台,他只是举着相机充当摄影师,胶带用完了一卷又一卷,几乎都是黑羽千影和黑羽快斗的打闹照片。
黑羽盗一不喜欢在摄像头里留下自己的痕迹,但碍于妻子的命令不得不每次出游奉献一张全家合影。
他的独特癖好在于寻找小偷为他们一家合影,趁着交接相机时偷走小偷身上全部的脏物,随后上交管理处寻找原主。
黑羽快斗每次都羡慕老爸的手法,他坚信自己长大后也能做到,所以每年都许下相同的生日愿望,他说:“我想要时间快一点,我想快点长大。”
十七岁的黑羽快斗已经能做到同样的手法,在几秒内置换别人的全部家当,在夜空中闪亮登场,打个响指,魔术师就能创造奇迹。
他推开黑羽盗一的肖像画,换上怪盗的洁白服装,站在高台顶端扶住礼帽。
披风在夜风中猎猎作响,他听见人群激动的尖叫与欢呼,随后他高声宣布:“女士们先生们,欢迎欣赏怪盗基德的魔术秀——”
黑羽快斗是享受灯光,鲜花和赞誉的,所以他总是为此愧疚。
他从高楼一跃而下,展开滑翔翼对准月光查看宝石时总在想黑羽盗一是不是也经历过这些,但黑羽盗一回家后有妻子调侃般的关心问候,有熟睡儿子的无声陪伴。
黑羽快斗回到家后对着空荡荡的客厅说我回来啦,然后他再次推开肖像画,边换衣服边听黑羽盗一留下的录音,他想自己或许也是幸福的。
他在夜晚查找资料,搜索情报,计划一次又一次行动,在白天昏昏欲睡,对中森青子不知情的愤怒沉默不语。
事实上,他甚至也赞成中森青子的话,怪盗基德再怎么说,始终是个以表演为名的小偷。
就算他的动机再怎么合理,就算他偷走又归还,就算他是为了对抗那个组织,就算他是为了父亲的死才坚定不移地成为怪盗基德——
可偷窃就是犯罪。
黑羽快斗想,我是享受作为怪盗基德而行动的,那么我也该担起属于怪盗基德的罪名。
他总是在逃脱追捕,但没人知道他早早下定决心,毁掉潘多拉后他就会自首……他本来是这么打算的。
但富江的出现让一切都迅速脱轨了,先是他苦苦寻觅不得的潘多拉终于现世,接着是他的身份暴露而不得不妥协。
没法毁掉潘多拉也没法自首,怪盗基德的生涯失去了他担上的职责义务,而变成了一项真正的爱好。
甚至他头一次听到如此新奇角度的为怪盗基德的辩护,黑羽快斗不想承认,但他确实有点点感谢富江。
一切似乎都在变好,大仇得报就在眼前,可同样是富江带来了让他完全不能理解的消息——什么叫,黑羽盗一还活着?
也许很少有人能理解黑羽快斗听到富江漫不经心说出那句“优作老师果然一直都知道盗一先生没出事”时的心情。
那是愈合的伤口被反复撕开的痛楚。
黑羽快斗本该对黑羽盗一的死亡释怀,他接受自己的父亲是知名罪犯,也接受他一招失手去世,但无法接受他是死于谋杀。
得知黑羽盗一的真正死因时,他被从“接受”拽回了“愤怒”,那道伤口第一次被扯开,他宣誓要为父亲复仇,要和那个组织抗争到底。
而知道黑羽盗一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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