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陆榆的问题,林佳宁心里发苦。
想不明白瞒得好好的事,怎会毫无征兆地被揭开。
其实,铜矿厂有子弟学校,职工孩子年龄到了直接塞进去读书,很少有清查户口的行为,让林佳宁躲过一劫。
前后脚,陆建国因为和林佳宁的婚事,彻底在厂子里干不下去,离职下海,成了在当时名声不太好的个体户。
所以毕敏不能跟着父母继续吃厂里的定额供应商品粮,厂里人事也就不会追着查看孩子户口,又让林佳宁成功混了过去。
但被陆榆这一提醒,陆建国看向林佳宁的眼神,瞬间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陆建国慢悠悠放下筷子,头一回用审视的目光看她:
“我没记错的话,毕敏不在咱家户口本上吧?”
他的脑子终于在此刻转动了一下:
“让我猜猜,当初毕敏她爸去世,你火速再婚,要给毕敏落户的话,最简单的就是趁着那个空隙,让她随她爷奶的户口走,对吧?
那么你现在告诉我,毕家老两口知道毕敏还在他家户口本上吗?”
如今的户籍制度有很多漏洞可钻,只要打点到位,随便编造个缘由就能重新办户口本,顺便在户口上加个人,神不知鬼不觉,户主本人不刻意去查都不能知道。
不用想都知道,林佳宁手里有一本毕家老两口的‘新’户口本,上面家庭成员包括毕敏在内。
而毕家老两口手里,还有一本‘旧’户口本,能照常使用,不过没有毕敏那一页而已。
陆建国看着林佳宁泪眼莹莹的模样,有点胆寒。
他一直以为她性子自私了些,但只要她认定了,就会一个劲儿往他们的小家扒拉,说不上好或者不好。
人总有各种各样的毛病,端看他能不能容忍。
谁知一个被窝睡了十来年,竟从不知道她还有如此心机。
怪不得从不提让毕敏随她姓林的事呢——
毕家老两口可不是普通的乡下老头儿老太太,在农村干了一辈子教书育人的工作。不说退休工资,就是平常子女和学生的孝敬,老两口根本花不完。
她这番操作下来,毕敏日后简直进可攻退可守。
要么毕家,要么陆家,总要让毕敏捞到一头。
当真是好打算。
如今再去回想,带着答案找线索,她分明就是一早看中了那笔在当时堪称天价的抚恤金,不想与人分,所以才嫁给他。
正好他也不知道那笔钱的存在,叫她遂了心意。
后来事情败露,可经过她的一番哭闹,毕家老两口看在毕敏的份儿上,放弃了讨回抚恤金的打算,又让她遂了心意。
而他也为了争口气,承诺了不动那笔钱,怕是更让她心里笑开了花。
得亏后来他的生意有了起色,若是一直穷困潦倒,她怕是早就离婚,带着钱去寻更好的去处了吧!
如今细细思量,是从什么时候,她开始有意无意撺掇毕敏改姓陆的呢?
对了,是生意好起来,每年都有丰厚盈利的时候!
这个女人!这个女人!
陆建国一拍桌子,声音响彻整个客厅:
“离婚!”
陆建国无疑是愤怒的,但他的愤怒陆榆看在眼里,却并不觉得陆建国就是受害者。
当初他啥条件?林佳宁啥条件?
一个离婚好几年,孩子全靠父母养活,工资发不出来,在外面又找不到挣钱门路的三十二岁中年失意男人。
一个才二十三岁长得如花似玉水灵灵,在正当红的军工厂有正式工作,就算改嫁,孩子也有前公婆帮着带,让不少二婚小领导都动了心思的女人。
人家能看上他,啥都不要还主动提结婚,他咋就没多犹豫一下,照照镜子,人家凭啥看上他?
说到底,还不是被美色冲昏了头脑。
两人各怀鬼胎,那就做好承担的后果。
再说,别看陆建国嚷嚷得厉害,这婚且离不了呢。陆榆将一切看在眼里,不紧不慢给曲真夹了几块排骨。
这点事还影响不到他吃饭。
陆榆冷眼旁观陆建国这几年少有的人生失意片刻。
陆建国可不觉得他是失意。
这会儿被愤怒冲昏头脑,脚下不停在客厅打转,像一头暴躁的驴,被真相刺痛了自尊。
他以为的爱慕,以为的温柔听话,以为的为了他死心塌地,全他娘的都是笑话。
他以为这个女人对他一心一意,所以不管她有多少缺点他都容忍。他知道她没有前妻能干,没有前妻的事业心,也不会像前妻那般嫌弃他不上进,甚至有些势利眼,全部的心思都在他们的小家。
可这正是陆建国需要的。
他在外面给人当孙子,弯腰挣钱,回家了有人知冷知热,把他伺候得舒舒服服,老婆孩子热炕头,他觉得这才是男人该过的日子。
可忽然发现,这一切都是假象。
男人的自尊在这一刻被践踏得体无完肤。
陆建国的痛苦无人能懂。
陆榆才不管他有多痛苦呢,他再痛苦,也改变不了这个当老子的,对陆榆这么多年疏于教养的事实。
或许陆建国对陆成康来讲是个好爸爸,但在陆榆这儿,什么都不是。
要钱没钱,要陪伴没陪伴,要感情没感情。
所以陆榆见时机差不多了,终于在所有人的沉默中,提出了他今天来的目的:
“爸,你上次走得急,说欠了这么多年的生活费改天给我补上,我看也别改天了,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儿吧。”
爷奶的眉头瞬间皱起来。
就连小姑也不赞同地朝他摇头。
认为陆榆此时提钱,丝毫不将他爸的痛苦放在心上的行为,太过冷血。
陆榆终于放下碗筷,擦了嘴,用那双无辜的眼睛看向大家: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难道我去我妈那边住,我爸就可以不给生活费了吗?”
爷爷早吃不下去了,重新把他的烟枪点起来,吧嗒吧嗒抽个不停,为了表达不满,就将烟锅在桌子上敲得邦邦响。
眉头深深皱起,说陆榆:
“他是你爸!”
陆榆很轻地笑了一声,看老爷子:
“我爸?我爸是能顶馒头吃,还是能当开水喝?叫一声爸就能让我不吃不喝当活神仙?
您是不是忘了,我住到我妈那边,项叔不可能给我多余的钱,我妈要养三个孩子,得等下月发了工资才能统一给我们仨生活费。
我离开那天,你们也没人给我一分钱,那这段日子我喝西北风吗?”
曲真一听就懵了,不可置信地站起来问她奶:
“我不是叫您把我攒的压岁钱都给我哥吗?您没给?”
亏她还想着她哥手里没钱,住别人家不方便。
可她哥又不会要她的零花钱,才偷偷摸摸让她奶去给。
老太太尴尬地撇开眼:
“那不是你妈最近买了铺子要盯装修,还得顾着摊子,给忙糊涂了吗?”
她也不是诚心让孙子饿肚子。
这不是生意实在忙得走不开,想着陆榆一个大小伙子,就算手里没钱,和亲妈张嘴要点咋了?就算和亲妈要不出口,不管是胖子还是弹头,不论哪个匀不出他几天的口粮?
还真能饿着?
可这番解释,在对上陆榆那种了然一切的眼神时,怎么都说不出口。
陆榆拍拍曲真肩膀,等曲真气呼呼重新落座,再次扫视一圈儿,视线重新落回他爸身上,语气还是不疾不徐:
“我爷说您是我爸,那我今儿把您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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