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能行?”陈时玉急道,“我是弱女子没错,却也不能让你替我送死。”
韩纪不甚在意:“我本来就要杀周得善,如今我去嫁山神,让他们将花轿一抬,送到老巢之中,若真是周得善,还省得我去找,便是死了,也是死得其所。”
陈时玉却忧心忡忡:“可如果不是周得善,真是山神,他要勾你魂魄,又该如何?”
“那我就要试试看,能不能斩了这尊邪神。”韩纪看向陈时玉,微微一笑,“你再多嘴,我就把你打晕,到时候还用问你允不允许?”
陈时玉向她凝望片刻,见她神情悠闲,真不怕死,再说话便不自觉敬重万分:“那便依恩人,明日恩人代我出嫁,我便于房中为恩人念经祈祷。”
韩纪长叹一声:“我不用你为我念经祈祷,明日早时,你让喜冰在镇上找一个一身黑衣、头戴面具、叫做魏九的男子,他是可信之人。我这边花轿一出府,你立刻去找他,他能护你周全,不然我怕我真去杀山神了,周得善来杀你。”
陈时玉连连点头。
夜风习习,魏九坐在屋檐之上,手中摩挲着青木杖,长叹一声。
他将这镇上破庙翻了几遭,也没寻见她,此时此刻圆月当空,不知她又在何处。
忽然间,他颈后升起一阵恶寒,无缘无故打了一个喷嚏,惊飞了树杈上几只停歇的鸟儿。
次日寅时一到,韩纪还没睡醒就被屋外吵吵嚷嚷的声音吵醒。
她坐起身来,微微掀开帷幔,便见陈时玉面无表情地坐在镜前,喜冰正在给她梳妆。
眼见屋外人影重重,韩纪当即翻身藏在床下。
在这期间陈母来哭了一场,陈父也来哭了一场,随后陈家小儿子又来哭了一场,随后一家人抱在一起哭了一场。
即使一开始喜冰送了一盘点心进来,韩纪也饿得眼冒金星了。
待到众人散去,韩纪立刻从床底翻出,催促道:“拿盘肉包子来!我要饿死了!”
喜冰闻言立刻去外头取了一盘热腾腾的肉包子来,韩纪就着包子喝了两杯茶,才换了衣裳坐在妆台前让陈时玉给她梳妆。
待到她吃到第五个肉包子,陈时玉也帮她整理好妆容了。
喜冰在此时小心翼翼地关上房门,低声道:“小姐,花轿到了。”
陈时玉点点头,一边换上丫鬟的衣裳,一边道:“恩人让找的人你找了么?”
喜冰道:“找着了,早些时候在镇上最出名的包子铺,我已经让府中下人盯着了。”
韩纪将两个肉包子揣在怀中,盖上盖头,在喜冰的搀扶下拜别了陈父陈母,由陈家小儿子陈时顺背上花轿。
她趴在陈时顺的背上,眼前所见全是盖头下红通通的光景,只在盖头翻动间瞧见陈时顺脚下的方寸土地。
忽然,陈时顺脚步一个踉跄,韩纪也在他背上高高跃起。
红盖头猛然上浮,韩纪连忙抓紧盖头边缘扯回头上。
待到陈时顺站稳,韩纪从盖头的缝隙之中瞥见一个熟悉的人影。
三师兄魏九!
这小子怎么阴魂不散!
韩纪不得不在心中为魏九竖一个大拇指,暗暗赞叹道:“一个人如果有他这种不抛弃、不放弃的毅力,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直到进了花轿,韩纪一颗怦怦直跳的心才稍稍落回原位。
花轿被四名轿夫抬起,唢呐锣钹一起奏响,数十人前后簇拥着,喜气洋洋,好不热闹。
韩纪掀开轿帘往后看去,陈家门前围观人群渐渐散开,独留一道修长黑影停在原地。
轿子很快经过闹市转入僻静所在,要往山上去,韩纪坐在轿中百般无聊之下掏出一个包子吃了起来,忽听得水声潺潺,空气中飘浮着淡淡的竹叶清香。
韩纪心道不好,若是昨日那番惨象被迎亲队伍瞧见,必定要吵闹一番。
她再次掀开轿帘往外看去,却见小桥之上干干净净,只有昨日竹竿插入的地方还留着一个小孔,挂着人头的竹竿却不知所踪。
花轿渐渐上山,山道狭窄湿滑,轿夫行走十分缓慢,生怕一不小心摔下山崖。
如此颠簸了一个时辰,轿夫步伐才平稳起来,轿内光线也变得昏暗。
又如此走了小半个时辰,花轿落地,一片漆黑。
轿外,送嫁喜娘低声道:“新娘子,到地了,我们走了。”
韩纪没有作声,喜娘道新娘子被勾去了魂魄,不会答话也实属正常,赶忙带着队伍走出山洞。
待到脚步声远去,韩纪掀开轿帘,走出轿子,回身四顾,见周遭黑压压的一片怪石,洞□□出的最后一丝光亮也被垒砌的石块遮住。
洞内没有半点光亮,又无人影,韩纪退回轿内,盖上红布,静待来客。
不知过了多久,韩纪听得一阵碎石滚落之声,掀开红布看去,只见轿帘之外隐隐有火光窜动。
火光越走越近,来到轿外,韩纪放下红布。
轿帷嗤的一声翻起,一双大手伸进来,扼住韩纪咽喉,一个恶狠狠的声音威胁道:“闭上眼睛嘴巴,若是敢多看一眼,多说一个字,山神即刻削去你的头颅。”
韩纪佯装受惊,瑟瑟发抖地点了点头,顷刻间周身天旋地转,只觉眼前一黑,跟着双脚离地,便被人装进麻袋扛在肩上。
天地倒悬,红布翻卷。
韩纪强忍着阵阵眩晕带来的恶心感,闭目倾听着身下人与前头举着火把之人谈话。
往下走了许久,周遭渐渐亮了起来,前头那人道:“徐甲,这是你搬的第几个新娘子了?”
身下人道:“这个月第七个,只希望这个别死了。”
那人咦了一声,道:“你不晓得么?此次这个是主人点名要的,好像有个大人物迫切需要,决计不可折腾死的。”
韩纪听着他们说起人命漫不经心,知晓二人干惯了杀人勾当,认为肩上新娘必死无疑,所以才毫无顾忌将这些话大讲特讲。
她心下有气,恨不得当即冲出麻袋将这两人杀了,只是顾忌尚未看见幕后黑手,这才忍着脾气一言不发。
“刘乙,你听谁说的?怎么我从未听过。”身下人反问。
韩纪得知此番来绑新娘子的两人中扛她的叫徐甲,领路的叫刘乙,心中暗暗想到:“徐甲刘乙怕不是真名,只是称号,如此一来这后面恐怕有许许多多的人,说不准还有徐乙刘丙。”
这样想来,她也不由得心中一惊。
忽然传来一阵叮当哐啷之声,韩纪感觉有一道石门打开,接着自己身子飞了起来,想来是徐甲跳入石门之中。
她强忍这股不适之感,待到徐甲落地,才喘了一口气。
她的所感所受徐甲自然不知,他踏上平地,走进甬道之中,方才在山洞之中那股不适之感渐渐散去,只觉周身自在,便伸手揽过刘乙的肩膀,与他并肩而行。
“刘乙,你就告诉我罢!是哪位大人物?”徐甲笑嘻嘻道,“你不告诉我,下次我就不和你一起出去,我和刘甲出去。”
刘乙当即骂道:“你去找刘甲去!他与你都是甲字辈,你们当然更合得来啦!”
眼见刘乙生气,徐甲赶忙软下声音来,哀求道:“好啦好啦,好刘乙,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和你说笑的,你就告诉我罢!”
刘乙“哼”了一声,沉默半晌才问:“咱们主人叫什么你可晓得?”
徐甲摇摇头,道:“徐甲从没听过,徐甲不晓得。”
刘乙责备道:“同你说了多少次,讲话的时候不要讲自己的名字,要讲我,又记不住了。”
徐甲连忙改口道:“错了错了,是我没听过,我不晓得。”
刘乙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咱们主人从前姓周,至于叫什么我也不清楚;此次来的这个大人物也叫周,是人妖之市的老板,和我们千娇笼来往甚密,这你可知道了?”
徐甲喃喃道:“周?他们都姓周怎么了?我与徐丙也姓徐,我们两个可是毫无关系。”
刘乙狠狠道:“我懒得和你说,你这个呆子。”
徐甲没听懂,韩纪却是听懂了。
千娇笼的老板和人妖之市的老板是兄弟,如今周得善身负重伤来投奔他哥哥,他哥哥自然帮他将能救命的陈时玉弄来。
两兄弟一个利用山神娶亲诱骗少女,来办这听名字就十分不正常的千娇笼,一个将那些十分虚弱的半妖抓来当做物品一样买卖,真是一家子奸商,心黑到一块儿去了。
麻袋被放在地上,袋口松开来,韩纪只听见徐甲的声音。
他说:“新娘子,你不要乱动,要是乱动,被刘乙瞧见了,他要削你脑袋。”
说话间,徐甲将韩纪从袋中抱出来,放在石凳上,转头去拿锁链要将她绑紧。
韩纪左右四顾,没瞧见刘乙,只有一个看上去不太聪明的徐甲在石室中捣鼓铁链。
他身上的麻布衣裳打着补丁,面上戴着一个极为丑陋的面具,看上去地位不是很高。
铁链贴上脖颈肌肤的瞬间,韩纪被激起一阵鸡皮疙瘩。
见她眉头紧皱,那徐甲竟垂下手来,问:“新娘子,你冷么?”
韩纪见他说话之间,语气不变,双目之中情绪竟如婴儿一般简单,心中惊疑,嘴上答道:“是有一些冷,能否换条麻绳呢?”
身躯十分高大的徐甲拿着一条铁链呆呆不动,良久看向韩纪,眼中流露些为难之色,道:“可是刘乙让我拿铁链锁你,没让我拿麻绳锁你。”
韩纪瞧那铁链有碗口粗细,真给锁上了,即便见到周得善也毫无办法。
她连忙装作十分寒冷之貌,全身簌簌发抖,道:“可是你拿铁链锁我,我登时便冷死了,你愿意让我死么?”
徐甲连忙道:“你是新娘子,我不要你死。但刘乙让我拿铁链锁你,我要是拿麻绳,他生气了,后面就不和我讲话了。”
韩纪心想:“这千娇笼吃的可是沾血的馒头,怎么会留徐甲这个蠢货?莫非是他在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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