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疯婆子！”巨浪一个翻滚，滔滔河水将巴士掀向空中，“我和我爸好得很！至于我妈，谁见过呀！你平日就看不惯我，整天拿个眼斜我，我受够了！”
她继续对着空中翻滚的巴士喊话：“我告诉你疯婆子，我不欠你的，也辛苦你养我这么大，作为回报，我不杀你，你自己逃命去吧！我的目标只有初月一个人，至于其他人，你们想死就留下，想活赶紧滚……”
秦砂卡在作为中间稳住身体，声嘶力竭地喊：“你听我说……你听我说……乖孩子……”
“少废话了！我没时间陪你唠嗑……”
“小泛！”
秦厌冲她喊道，在她眼里，秦泛永远是那个个子小小的、跟在她后面喋喋不休的小孩子，可是这昔日的小孩子，不知何时竟与她有了这么深的嫌隙。
“小泛！你妈妈生你时死了，这是姥姥心里永远的一根刺，她多看你一眼，心就被多扎一下，所以她才不管你，让我看着你啊……可是，可是……我自己……”
“吵死了！”秦厌捂耳尖叫。
巨浪突变，以一股激流钻进冲破车窗钻进巴士里，扑灭了初月刚刚燃起的愤怒之火。
经青河水这么一洗礼后，初月视线模糊，但依旧瞥见老婆婆秦砂脸上的皮肤瞬间透明，一根足足有脖颈粗的触手末端死死抵着她薄如蝉翼的皮肤。
皱纹被抻平，五官被掩在皮肤下，只有她那张反复涂抹过口脂的嘴巴，被无限放大。
初月看得心惊，扑过去强按住秦砂凸起的脸，可却被她抬手挡开。
“姥姥！坚持住！别被突触神夺了心智！”
秦砂被动荡颠簸的巴士甩到了最前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秦砂独自承受突触神震怒之苦，一时之间心急如焚。
“初月！控制住她，别让触手撕破脸出来！现下比不得从前，突触神有了新的寄生主体，肯定会弃她而去！你一定要拦着！不然……不然……”
初月瞬间就明白了，如今老婆婆秦砂和突触神共用一体，一人控制意识、一神延续生命，已经分不出彼此。
而一旦突触神穿破秦砂面孔而出，那秦砂将不复存在。
于是她耽不得片刻，忙将小棠塞进四方砖怀里，拖他控制局势，自己脚不沾地地奔向那个呼之欲出的“怪物”。
可初月面对这不人不鬼的怪物，那有什么行得通的办法。
要是面对的是高松华那样的敌人，她直接按死就完事儿。
但如今，秦厌拖她做的是，在保住秦砂性命的前提下，对她体内的突出怪展开攻击。
她的敌人与队友，共用一具身体。
初月一时为了难，不知从何下手。
只见老婆婆秦砂的脸时而扭曲时而勉强保持正常，她下半张脸鲜红的口脂也随之不断膨胀缩小。
秦砂两手按住面孔，紧咬住下唇保持意识清醒，仍不放弃对她那不中用的小孙女喊话。
“小——泛——”
一泼巨浪精准而至，直冲着秦砂大张的嘴喷来。
初月一个闪身，用后背将这巨浪挡了，任其在周身渗出的血岩浆中，化为水汽蒸腾。
秦砂扒开她，直面车外巨浪上那个小小的人影。
初月似乎从她浑浊的眼睛里，看到了那个缩在腐肉里的小婴儿。
没有什么能够斩断血脉，初月心下了然。
一切宜疏不宜堵，尤其是面对这掀翻了梦世界的洪水。
挡是挡不住的，重要的，是引。
初月一把抓住老婆婆秦砂的后衣领，令她为盾，将她推到窗边直面秦泛的愤怒。
初月自己则躲在她的身后，静观其变。
老婆婆秦砂瞥了一眼初月的动静，大抵是知道自己时限已近，她也不再分辨初月的意图，只是扒在窗边，将自己要说的话一一说完。
而她要讲的话，得有人细听才有意义。
秦砂颤颤巍巍，从衣兜里摸出那盒已经见底的口脂，枯木一般骨节突出的食指在里面搅了又搅，终于举起抹在自己脸上。
初月从秦砂脖颈间的缝隙里，望见了巴士外乱战的景象。
巨浪翻腾，惊涛拍岸。
秦泛手抓着凌晓，在青河之水上屹立不倒。
凌晓犹如一桩打在巨浪最高处的木桩一般，不动分毫。
只是他嘴上的吸盘口兀地扩张了两倍，河水源源不断地从那吸盘口中涌出，像一个人形的水龙头，站在巨浪上引水东流。
怪力少女秦泛便是在凌晓口中这股源源不断喷出的水里做文章。
她手掌一翻一合，将这河水击出，水枪一般一股一股地朝着黎明巴士的车窗猛击。
不同的是，这“水枪”真有枪的威力，甚至甚之不少。
青河水携着河底的泥沙，一击之下，车窗必然龟裂，两击之下，则有孔洞破开，再一击，水枪贯窗而入……
若射中人胸口，少不了皮肉破损，严重的，便如小炮弹一般，在人身上炸个深坑。
疼痛事小，内脏受损事大。
好在，四方砖不怕这软绵绵的水柱。
他砖石本体在此刻犹如金刚护体，百毒不侵。
突然，一个浪锥打过来，击穿车后窗，直奔着秦砂和初月而来。
初月等的就是这个时候，她瞄准时机，手一拽身一闪，带着秦砂完美避开。
而那一水锥直撞到侧面玻璃上，一击不开，在巴士里铺撒得满地。
既然这青河水没有尽头，但凌晓和秦泛的体力总有个尽头，而初月第一步要利用的，就是在巴士这个天然屏障里，激怒她，再尽可能地消耗对方的体力。
初月早已知道自己才是对方想要消灭的那个人，于是，她带着秦砂左躲右闪，算准了水柱打来的方向，引得秦泛一个接一个击穿了巴士的所有车窗。
于是，闪躲变得容易起来，而这水柱也不再对巴士有什么伤害。
反正初月总能调转巴士的角度，让所有水柱从两窗户之间贯穿而出。
而车身不再受到任何影响。
紧接着，便是第二步。
四方砖出马，他意念一动，瞬间车外飞沙走石，数块青砖腾空而起，迎着水柱，逆流而上。
两股力量不断抗衡，水柱被青砖挡得在空中开出了花。
四方砖丝毫不减功力，他稍一起身，踏着青砖腾空而上，一步步地逼近巨浪上的两人，也一点一点加大青砖的攻击力度。
终于，秦泛惊呼一声，青砖逆着水流，拍在她的脸上。
“小泛……”
老婆婆秦砂依旧没能说完话。
她眼见着局势逐渐明朗，而自己的意志逐渐消沉。
她开始慌了。
不是恐惧最后一刻的到来，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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