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把装着枇杷果的小篮子搁在桌子上,皱着眉环视着屋内的情况。
头发杂乱的春秧顶着脸上两个巴掌印跑过来,道:“你怎么来了?”
她这幅样子倒把春桃吓了一跳,说:“怎么弄成这样的?”
春秧没好气道:“还不是你那好上司的好妹妹,月例银子发不出来,又不是我给从中克扣的。带着一群小姐妹呼啦啦的跑来管我要钱来了,我跟她扯着嗓子吵半天,最后说了句有本事问太太去,她臊了,就给我打成这样。”
“崔金奴?”春桃眉头已经皱紧了。崔金奴是灵棋的堂妹妹,以前跟着灵棋叔叔在江南太太陪嫁庄子上,这些年长大了些,她叔叔给送到上京来,让灵棋多给帮衬。年前受灵棋福荫庇佑,直接空降到二爷的落霞居去当二等女使。
“不是她还能是谁!”春秧跺了两下脚,越说越气,“指着我的鼻子骂,说我和我姐姐都是仰仗着她姐姐,才能得了如今这样的体面差事,我不想着好好给她提鞋,还敢跟她打擂台。说她一句话就能把我撵出府去,不知我在狂什么。我呸,什么东西!”
“你没当面扇她耳刮子?”春桃气得不轻,关键是金奴儿知道她是大丫鬟,所以平日里与她关系要好的跟穿一条裤子似的,亲昵又妥帖。没想到背过她来,就随意的作弄春秧。不发月例银子,是大太太公中克扣,李师爷和崔奶奶多少能从里面贪点。金奴儿不敢去找这些主犯,只敢来打骂春秧出气,而且是已经知道春秧是她的妹子了,就明着欺负。
欺负春秧,就是打她的脸。
“我是那种包羞忍辱的人?”春秧来了兴致,情绪高涨道,“我当场就跟她干起来了,她也没落着好儿。不然我也不会跟你说这事。”
春秧不知春桃和灵棋的龃龉,但春桃很清楚,虽然说灵棋不至于小心眼到指使金奴儿来大闹账房,但平日里背过人来,金奴儿肯定也是能感受到灵棋的态度的。家生奴瞧不起外面买进来的,人家可不认“梅香拜把子——都是奴籍”这话,人家就是觉得自己比外买奴高贵。谷雨母亲只是个看门的,尚且耀武扬威,灵棋与金奴就更是如此。
“你等着,我准保要让她来给你赔罪的。”
“你不会要因为这事和灵棋闹起来吧?那倒是很不值当了。”灵棋的威严,对于春秧这类小丫头子们还是极具威慑力的,她觉得春桃犯不上用鸡蛋去碰石头。
“我有分寸,你只等着就是了。”
隔天,春桃领到了正式调回宜兰院的调令,正式职务是大太太近侍,监管漱砚斋事宜。崔奶奶的意思是,因为灵棋是太太的首席心腹,得一人一间房,所以春桃回去之后,与素织住在一起。春桃与二位小姐和漱砚斋的小丫鬟们做了道别,三小姐和四小姐各给春桃一碗茶作为践行。因此与她交好的小丫鬟们,全部都来帮忙搬东西,大家吵吵嚷嚷,有说有笑的一道儿回宜兰院去。
一路上说着这阵子的新鲜热闹,宜兰院与落霞居离得近,所以粗使小丫鬟们干活都一起搭伴儿,热闹了不少,春桃听着也觉得有意思。
一忽儿一阵清脆如银铃的笑语声传来:“春桃姐姐,我们迎你来了,我姐姐给你制备了一桌子席面。”
是金奴儿。
阿福小声笑道:“这席面是我们一起凑份子给春桃办的,到她嘴里就成她姐姐一个人的功劳了。”
春桃拿着两个包袱,金奴儿见了便要去接,被春桃一个闪身躲过了,撂下一句“不敢劳动大驾”。
金奴儿没察觉异样,以为春桃单纯不想累着她,便攀着春桃的胳膊,亲昵笑道:“姐姐这是什么话,我与姐姐至好,帮着搬个东西能劳动到哪儿去。”
春桃冷笑一声,并不接话。一直到了宜兰院,众人相帮着给春桃把铺盖铺到炕桌对面的空地方。灵棋素织在前院伺候太太,音书身体不舒服起不了身,因此翠陌并秋鸾明儿再叫上翩翩,张罗着把从厨房凑份子买来的六冷二热并一份汤,还有烫来的一壶酒,摆在她与素织屋子里的黑漆木桌上。多出来的东西摆不下,两盘咸甜果子就被搁在了炕桌上。
一时间屋子里喧嚷热闹非常,就连新来的粗使小丫鬟都好奇的趴在门口往里张望。
灵棋还没出场,春桃的大戏缺了主角,因此暂且按捺。金奴儿也不知是察觉出来她态度的变化没有,总之一直在人前做出与春桃私交甚好的样子,春桃也不愿意搭理她,便凑到翠陌跟前,奇怪问道:“音书姐最近到底怎么了?怎么感觉病了有好一阵子了?”
翠陌道:“也不知是怎么了,只说恶心不舒服,整天躺着懒待动。让她去寻些药来吃,她反而恼了,说我咒她病了。”
春桃道:“总这么躺着,没病也躺出病来了,膳房做的午膳总是多油腻,一会我弄些淡味儿的菜拿去给她。”
翠陌是个不大健谈的性子,便应了,再无后话。春桃便与翠陌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直到前院太太用完午膳歇下了,素织侍奉在侧。灵棋这才得了空子回到了后院,众人也开始商量着落座。
金奴儿最喜欢和一等丫鬟们缠在一起,因此自告奋勇的坐在了春桃和灵棋中间。因她与灵棋的关系,众人也不好说些什么,余下的人便依照尊卑次序各自相让着坐了。
春桃眼中开始续泪。
等众人各自举杯,准备恭贺春桃荣升时,春桃的眼泪飙了出来,趴在桌子上开始放声大哭。
这下倒把大家吓住了,不知道这次宴席的主角怎么哭成这样。一时之间举杯也不是,放下也不是,都屏息凝神着等下文。
金奴儿没有一点枪把子的自觉,还在表演姐妹情深,将春桃扶了扶,道:“春桃姐姐,你怎么了?”
谁知,春桃一把推开金奴儿,哭骂到:“你素日背地里是怎么骂我的,今日不妨说出来!还是说我哪里得罪了你,你便联合了别人来挤兑我,今日大家都在场,你说出来,咱们丁是丁,卯是卯的一一掰扯明白!”
说罢,就要和金奴儿撕打在一起,把脑袋往金奴儿怀里撞。因为她俩和灵棋坐在榻沿子上,所以金奴儿直接被掀倒在了床上。看着春桃满目赤红像鬼上了身一般又是和她寻死觅活,又是哭天抢地,金奴儿吓得也哭起来,挣扎着就要躲开,春桃只是扒住她不让她躲。
众人见状,连忙上来拉架,灵棋离二人最近,春桃的眼泪有不少飙到了她的身上。饶是镇定的灵棋此刻也慌了神色,与众人几下里想要将春桃安抚住。
“春桃妹妹,你别哭呀,你受了什么委屈,告诉我……”
春桃想了想,又扑上去抱住金奴儿,哭喊到:“我死了算了!我死了你也得给我当垫背的,我们一起去阎王店里请阎王老爷判官司,大家都是奴才,你为什么瞧不起我!想着法子来折磨我和我妹妹!”
这会子灵棋倒是听出了几分春桃话里的意思,当着众人的面,春桃又哭的这么如丧考妣,灵棋想帮金奴儿也不成。便把吓得哇哇乱哭的金奴儿扯到饭桌边站定,厉声喝问道:“你跟春桃胡说了些什么!还不快说出来赔罪!”
这可把金奴儿给问住了,抽噎半晌,也只蹦出来几个“我”字儿。她抬眼去看灵棋,却只见灵棋满目怒容,更害怕了,只得道:“前儿个,前儿个,我到账房去拿月例银子,与春秧拌了几句嘴,气急了才打了她两下……”
不成想,下一刻两个巴掌便招呼到了金奴儿的脸上,灵棋劈头盖脸的责骂便落了下来:“春桃是我当妹妹一般带大的,就是比亲妹子还亲些,如今跟着我一道在大太太跟前服侍,她妹妹就是我妹妹。你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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