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家,一碗荠菜粥。”
李光笃终于还是踏进了这家常来的食肆。
在书院苦读之余,他总会怀念这荠菜粥,一来,阿娘最擅长的小食便是荠菜粥,他总觉得阿娘所做的荠菜粥实属人间美味;二来呢,便与他的好友旦明有关,旦明分外喜好荠菜粥。
旦明尚在京城时,二人每每要共同享用此等佳肴。
只是可惜,如今局势复杂,他也无处联系旦明。
不知旦明如今又在何处?
李光笃皱着眉在思考的空当里头,边上有人砸吧两下嘴,嫌恶道:“这粥怎得这般寡淡?说好的请我饱餐一顿,就请我吃这鬼东西?你也太没有诚意了吧?”
旁边的友人“啧”一声,好声好气道:“盛兄,你别看它只是最不起眼的荠菜粥,在我心中啊,它可比某些玉盘珍馐还要宝贵呢!再说了,盛兄,我们好歹随手便能买下一碗荠菜粥,那你想想灾区的百姓,都不消说热乎的粥了,要是有口沥米的冷汤,他们也定是会甘之如饴的。”
“你这话讲得好像你受过饥荒似的。”嫌弃粥淡的黑衣男子瞥友人一眼,奇怪地说道。
李光笃将这一切听得一清二楚,正欲上前理论一二,视线被店家挡得严实,店家捧着碗热乎的荠菜粥,乐呵呵地放到他面前:“郎君,请慢用哦。”
李光笃回以微笑,挪了碗过来就品味,确实还是印象中的味道,要是旦明还在京城就好了,他们二人要是此刻一起吃碗荠菜粥,恐怕兴奋得要诗兴大发,比试一二都不一定呢。
又听到那位友人道:“饥饿伤在身上,饥一餐饱一餐的对我们来说也许没什么,但饥荒不同,不管是天灾所致,还是人祸而致,它更伤在百姓们的心上,粒米难收,家破人亡,好好的一座城池被糟蹋成这般模样。说到这儿,盛兄,你难道不知道梁州最近的事情?哎,你果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竟然连这么大的事情都不知道?”
友人凑近了黑衣男子几寸,压低声音:“虽说确实老话讲得好,‘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但梁州百姓那哪是天降大任啊,那分明是无妄之灾,前有天灾,又有饥荒,田畴绝收,后有父母官带头谋反,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做出劫漕抢粮这等龃龉之事,当真是令天下人寒心呐!”
李光笃默不作声,舀了口粥继续喝,总觉得心中惴惴不安。
“难怪最近总听闻梁州刺史的‘光辉’事迹,他当真是大胆包天!倒是苦了我们百姓了,平白受了此等劫难。”
“所以啊,盛兄你莫要再嫌弃此粥寡淡了,这已经是小弟心中最为完美的佳肴了。”友人拍拍他肩膀,语重心长道,“果然是人比人,吓死人,老实说,我若不是知晓了梁州的惨状,恐怕此刻也坐在那酒楼里边继续贪图享乐呢。”
片刻,友人突然抬起头:“哦忘了说了,那可恶的刺史已经在押送京城的路上遇难了,果然是老天开了眼......”
黑衣男子还欲再说什么,不远处的碗被人不小心碰到了地上,惹出了一阵劈里啪啦的声响。
他们二人疑惑地看了过去,只来得及看见对方随手掷下的作为赔偿的银两,以及急匆匆的背影。
青色布衣,在细风中还有些寡淡。
李光笃早就忍了半月,好不容易快要到与旦明约定的期限了,却听闻刺史遇害一事,叫他怎样安心得下来?旦明乃刺史苍头,常侍其左右,从未有过分离,若说主人遇害,旦明这等忠心之仆又怎么舍得不以身相救?
他每每细想一分,就觉心中拥塞得很,仿若呼吸都喘不上气。
不敢有所犹豫,他马不停蹄地来到了目的地,那是他最不想回来的府宅,可偏偏就在这儿,他也曾收获了无数的怜爱与温暖,这些曾让他在深夜里恍觉如获珍宝。
他抬头,看清了顶上的大字。
澄阳侯府。
他长吸一口气,收回视线,低头往前踏一步打算敲门,视线里头却闯入了一双乌皮六合靴。
“......郎君?”
府中小奴只看见那青布衣,一时半会差点没认出对方是谁,终于磕磕绊绊地唤了一声。
李光笃没应声,反倒是毕恭毕敬地对着上方的人行礼,强忍着没直接将憋了许久的事情宣泄出口,有力地喊了声“将军。”
在他面前的,正是他堂妹李珈洛的亲舅舅,左武卫将军崔瑞图。
崔瑞图猜到了他定是有什么燃眉之急亟需李仲德的援助,要不然以他这倔性子怎么可能找回侯府。于是崔瑞图三步并作两步,快步下了石阶,笑声朗朗:“子惇呐,我还是喜欢原来那个总跟在我屁股后面叫舅舅的子惇!今日有事来找你伯父吧?可巧了,侯爷今日不在府中,你有什么急事,告诉我也是一样的,还能有什么事情是你舅舅我解决不了的吗?说吧,你来此处究竟有何事啊?”
李光笃心里一横,找谁救人不是一样的救?索性一股脑地将原先准备给李仲德的话说给了面前的人听,只要能救刺史和旦明,他什么面子都可以不顾,不待崔瑞图反应过来,他“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语气怆然:
“将军,某有一要事禀报!”
见他这反应,崔瑞图也不禁皱起了眉。
“某有一挚友,名罗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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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仵作勘验过了,死者是罗夙没错。”
李珈洛抬眸瞥了眼完好无损的季苍术,要不怎么说他们是天生的侍卫呢,才几天啊压根就看不到他伤在哪儿了,现在可以说是比她,一只健康的鬼还要健康得很。
不过,罗夙作为刺史徐克柔的苍头,若说死于意外,那当真没人相信,从徐克柔踏上槛送京城之路的那天起,李青风就一直在暗地里比对随行人员,发现随徐克柔去往京城的队伍里头少了一位至关重要的人物。
那就是罗夙。
徐克柔无妻无子,亲近之人唯有常伴左右的几位属下,而罗夙更甚。
季山棱等人遍寻梁州等地,终于找到了一具溃烂的尸体,面目被毁,仅凭身量无法确定身份,本来几人心中还抱有期待,只要不是罗夙,只要罗夙还活着,他们定能更早查清真相。
谁料,世事总与幻想作对。
罗夙的身上没有什么线索,但并不代表他的存在没有价值,京中来信说,他的好友李光笃最近行事诡秘,似是在谋划什么大事,甚至将家人哄去了离京城颇远的曲城游玩,这便说明,罗夙的信中定是有秘密告知给了李光笃。
“李光笃那边有木通盯着,殿下放心。”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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