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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第二十八章

小说:

掌中刺

作者:

读云令

分类:

现代言情

黑眸缓缓睁开,刘巽剑眉微蹙,面无表情打量着月澜的一举一动。

膝盖磕在了台阶边缘,月澜疼得眼前幻出重影。

还不等她伸手揉膝,头上的幂篱又偏落两寸,险些滑落。

急忙扣回幂篱,月澜长嘶一口气。

她手忙脚乱整理好繁复的衣裙,一鼓作气来到刘巽身前。

“斟满。”

刘巽的目光示向空杯。

酒气夹着冷杉香,氤氲袭向青纱后的月澜。

她屏住呼吸,不愿吸入酒气。

指腹全部破皮,不断往出渗血。

有刘巽的命令,她不敢不从,只得颤巍巍将烈酒倒入杯。

酒壶上滑落一两滴酒液,滴到指尖,带起一阵钻心刺痛。

“嘶……”

她倒吸一口凉气。

重重乐声之下,刘巽听得清楚,却不予理会。

接过月澜递上的酒杯,他鼻尖微动,酒杯边缘还沾着血渍,散着淡淡的腥气。

目光在月澜的指尖停了一瞬。

他仰头一饮而尽,烈酒携同腥甜,倒是配得上燕地的肃杀之气。

接连十几杯热酒下肚,刘巽的眼尾渗出淡淡红晕。

不过,深邃的鹰眸依旧锐利不减。

月澜忙得团团转,也顾不上屏息。吸了太多酒气,只觉得自己也要醉倒在此处。

不知是酒气壮了胆,还是见刘巽再度阖上双目,月澜的眼角眉梢不住地悄悄打量起假寐的座上之人。

“与大哥哥相仿的年纪,却如此沉湎于酒色,当真是……”

高沅光风霁月,滴酒不沾,每日潜心钻研兵法政道。

她瞄向刘巽的目光渐渐变了味道,恐惧中还夹了一丝偏见。

刘巽终年习武,如何能察觉不到她的目光。

嗅着熟悉的沁香,他懒得拆穿她的小偷小摸。

又一曲终了。

池巍从未见刘巽这般畅饮过,心下不安。

“大王,可要歇息片刻?”

低头看着血肉模糊的双手,月澜满心期待他能答应,好放自己离去。

察觉到面上的视线越来越热切,还带着丝丝焦灼。

刘巽睁开双目,眼中精光乍泄,全然没有醉酒的混沌之态。

她的心陡然跳漏一拍,急忙撤回视线,盯起足尖。

“下去吧。”

月澜如释重负,耸起的双肩微微下落。

“殿下,那弦奴?”

拂娘扶着琵琶,满脸担忧地看向刘巽。

害怕月澜藏不住,她索性大胆要人。

刘巽出奇地好说话,勾勾指尖,示意月澜退下。

目光却冷冷地盯向月澜逃遁似的背影。

“当真是…蠢笨无二。”

冷风扑面而来,月澜站在风口,试图驱散身上的酒气。

擦了擦汗,总算挺了过去。

环顾熟悉的官舍,她不禁长叹一息。

兜兜转转,却又被困在此处。

“诸位,这几日请到灵霄楼歇息。”

身侧传来王伯的熟悉声音。

拂娘来过官舍多次,对王伯并不陌生。

在他的指引下,众人缓缓行向灵霄楼。

拂娘心事重重,按捺不住,问道:

“管家大人,不知,我等何时才能离开官舍?”

“这…老朽不清楚,一切谨遵大王的意思。”

月澜微不可察地扯了扯拂娘袖角。

拂娘干笑两声,

“这样啊,那也好,不过又要叨扰了。既然宿在府中,不知可否再见小姐一面?还有好些曲子没陪小姐练习呢。”

王伯脚步一顿,叹道:

“怕是不行。碧溪源现在谁也进不去,大王不准人伺候,膳食也送不进去。”

差点就要张口,月澜急忙捂住嘴。

燕王为何这般动作?

他到底有没有察觉到异样?

还是…只是单纯看不惯自己过舒坦日子?

满腹疑问。

袖口剧烈抖动,拂娘状似无意地继续闲聊:

“这是为何?那小姐和阿媪怎么办?总不能饿着。”

王伯望向天际,眼神犹疑,

“大王的命令,老朽实在参不准。不过碧溪源还有小厨房,倒不能饿着二位。只是要辛苦许多。”

他似是自言自语,“算了,只要听大王的命令便是了。”

王伯收回视线,转头看向拂娘,道:

“姑娘们千万别再乱跑到碧溪源。惹了大王不快,后果…不堪设想。”

兖州,崔府。

崔婉扬倾身凑近铜镜,一笔一画,仔细描摹弯如柳叶的细眉。

织儿把最后一支步摇插入她高耸的发髻。

分明已至深夜,却盛装打扮。

披上藕色氅衣,崔婉扬心情明朗,半点不惧风寒。

满意地看了一眼织儿提着的小篮子,主仆二人快步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崔氏祠堂。

崔煜承独自跪坐于密密麻麻的牌位之前。

祠堂内不点一盏灯,星星点点全是牌位前的烛火。

线香独有的烟火气袅袅升起。

崔煜承的俊脸在光影中忽明忽暗,目光直视前方,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吱呀——

祠堂的大门透开一道缝隙。

崔婉扬脚下无声,面上倒是盈满笑意。

“婉儿来了。”

崔煜承没有回头。

“兄长好耳力,一听,便听了出来。”

熟悉的甜腻声线。

崔煜承缓缓转过身,上下打量来人。

温润的面上浮出极为割裂的嗤笑,

“呵,婉儿当真容光焕发。”

崔婉扬一步一步靠近,

“妹妹明日就要去往燕地,自然得精神些。做了些点心,兄长不妨用一些。以后,怕是再没机会做予兄长了。”

崔婉扬递上篮子,崔煜承却不接,语气颇为嘲讽,

“妹妹?”

他忽然暴起,一把掐住崔婉扬的脖颈,紧盯住她的眉眼,

“你也配?算哪门子的妹妹……”

混乱的气息打在脸上,崔婉扬却不做挣扎,连眼神也未有一丝变化。

她将右手覆上崔煜廷狰狞的面庞,一字一句道:

“婉儿,自然是兄长的妹妹。”

“一条野种罢了,竟能如此恬不知耻,你就不怕我告诉父亲?”

“呵呵,就算不是,如今也得是了,若被燕王殿下知晓……”

崔婉扬美目轻转,

“想必兄长…也不想惹诸多的麻烦吧?”

崔煜承大笑,就算听了无数次,门外的织儿也不由得一阵恶寒。

“燕王?不过一愣头小子,你当我崔家怕他?”

“兄长还是好生待在祠堂悔过吧。早日让父亲大人消气才是正事。夜深了,婉儿告辞,兄长保重…”

崔煜承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你还怕什么夜深,装得倒像是第一次来……”

崔婉扬只施施然一笑,拨开崔煜承双手,将篮子搁置到桌案之上,自顾自退出。

不过,崔煜承也并没有阻拦。

直到祠堂的门再次闭上,崔婉扬才长舒一口气,

“真的结束了,阿娘。”

崔煜承手中捏着金丝饼,金黄饼渣掉了一地。

崔婉扬没有着急回去。

她打发掉织儿,坐在漆黑的亭中,独自赏月。

月牙儿渐渐模糊。

“哪里的小孩儿,为何在这里哭哭啼啼?不知道祠堂重地不得喧哗?”

扎着小辫儿的女孩哭得更加厉害,

“呜……呜呜,我是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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