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座被烧成废墟的村子,离河道约有五里地。
陈墨贴着地,在麦田里匍匐了将近半个时辰,才悄无声息地摸到了村边的土坯墙下。
墙已经塌了一半,露出里面被烟火熏得漆黑的房梁。
空气里还飘着一股淡淡的焦糊味,混杂着泥土和**的气息,那是死亡留下来的味道。
陈墨从墙的缺口处,小心地探出头,望向村西头的那口水井。
井边,一个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的半大孩子,正把一只木桶拴在井绳上,吃力地往下放。
他身上穿的衣服又破又烂,洗得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两条光着的胳膊和小腿,瘦得像两根干柴棍。
他显得非常警惕,每摇几下辘轳,就会停下来,竖起耳朵,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紧张地扫视着四周。
陈墨并没有立刻现身,耐心地趴在墙后,观察着。
他需要判断这个孩子是一个人,还是村里藏着其他人。
孩子打满了两桶水,扁担压在他的肩膀上,把他瘦小的身子压成了一张弓。
他挑起水,一步一晃,没有走村里的大路,而是钻进了一条狭窄的胡同。
陈墨等了片刻,确认周围没有别的动静后,才从废墟里站起身,像一道影子,跟了上去。
胡同里堆满了倒塌的房梁和碎砖烂瓦,很难下脚。
孩子显然对这里极为熟悉,他绕过一堆障碍,走进了一座看起来已经被烧得只剩下半边院墙的院子。
院子里,靠着没塌的那堵墙,用几块烂门板和油毡布,搭着一个简陋的窝棚。
而孩子的身影,就消失在了窝棚里。
陈墨握着枪,一步一步,放轻了脚步,慢慢靠近。
还没等他走到窝棚门口,里面突然传出一个嘶哑而虚弱的男人声音。
“石头,是你吗?”
孩子应了一声:“叔,是我,打水回来了。”
“有没有看到外人?”
“没……没有。”
孩子的回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迟疑。
陈墨知道,小孩可能查觉到了什么。
他不再隐藏,索性大大方方地站到了窝棚的门口,将**的枪口垂下,表示自己没有敌意。
“老乡,别怕,我没有恶意。”陈墨的声音很平静。
窝棚里,光线很暗。
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和草药味扑面而来。
那个叫石头的孩子,正挡在一个躺在草席上的男人身前,手里举着一把生了锈的镰刀,身体因为恐惧和愤怒而微微发抖。
草席上的男人,看起来有三十多岁,脸色蜡黄,嘴唇干裂。
左腿用两块木板夹着,上面缠着肮脏的布条,布条已经被黑紫色的血浸透了。
他的一只手里,死死地攥着一把没了**的汉阳造。
看这样子显然是个伤员!
他看到陈墨身上的装束,男人原本紧张的眼神,起了一丝变化。
但依旧没有放松警惕,声音依旧沙哑:“你是什么人?从哪儿来的?”
“路过此地,想讨口水喝。”陈墨没有直接表明身份,他说着,把自己的水壶解下来,晃了晃,里面是空的。
男人的目光在陈墨身上打量着。
他看到了陈墨腰间别着的德式**,也看到了他那双不像普通庄稼汉的、过于沉静的眼睛。
“你不是普通老百姓。”男人一针见血,“你是部队上的人。”
陈墨没有否认,点了点头。
“哪部分的?”男人追问。
“八路军。”陈墨言简意赅。
听到这三个字,那个叫石头的孩子,身体明显松弛了一下,但手里的镰刀依旧没有放下。
草席上的男人,脸上露出一种复杂的表情,有怀疑,有警惕,但更多的是一种见到亲人般的激动。
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牵动了腿上的伤口,疼得他额头上立刻冒出了一层冷汗。
“你是哪个部队的?番号是多少?你们的**是谁?”他一连串地发问。
这是在对暗号,也是在核实身份。
在这片被敌人反复“梳篦”的平原上,没人敢轻易相信一个陌生人。
陈墨知道,自己必须拿出能证明身份的东西。
他想了想,开口唱了起来。
声音不高,只是低低的哼唱,但调子却清晰无比。
“风在吼,马在叫,黄河在咆哮……”
这是《黄河大合唱》里的一段。
对于根据地的军民来说,这首歌,比任何番号都更有说服力。
男人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他松开了手里那把破枪,对石头说:“石头,把镰刀放下,是自己人。”
石头这才把镰刀放了下来,但依旧怯生生地躲在男人身后,偷偷打量着陈墨。
“同志,快……快请坐。”男人用手撑着地,语气里充满了热情,“家里遭了难,也没啥好招待的。”
陈墨走进窝棚,在男人对面坐下,把自己的水壶递给了石头。
“去,给这位同志倒碗水。”男人吩咐道。
在交谈中,陈墨很快就弄清了他们的情况。
男人叫赵铁柱,是冀中军区二十二团的一名排长。
在“五一大扫荡”中,他们团为了掩护分区机关转移,在饶阳一带和鬼子死磕,几乎全团都打光了。
他腿上负了重伤,跟部队失散了,被本村的石头一家人救了。
可没过两天,鬼子就进了村,搞“三光”,把整个村子都给烧了,石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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