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春华给刘珏翎出了个难题。
她所说的是刘珏翎从来都没考虑到的地方。
刘珏翎也没有空口说白话,这几日在她的逼问下,她对襄阳手里的势力有了大致了解。
实际上也并没有什么小说中写的那样,有多少多少暗棋之类的,襄阳是正儿八经的天子胞姐,先帝去时也曾下旨让她佐政,朝中的仕大夫之类的,小部分是确实佩服襄阳,而更大一部分效忠的只是大燕。
最重要的是,之前小皇帝是维护襄阳的。
小皇帝继位之后,襄阳先是用了三年时间稳定朝纲,等到小皇帝位置坐得稍稍稳当点之后,就迅速翻出来王、杜、赵三家通敌卖国的谋逆案——谋逆,且通敌卖国,这是大燕朝的其他仕人所万万不能忍的,查了两年,将这三家连根拔起;等到大家都反应过来之后,才发现襄阳已经不动声色稳稳把握住了朝纲。
索性襄阳虽然是女子,但也做了些好事,大燕朝在她手上,虽然“读书人”的日子没有之前那么好过了,但其余百姓的日子还是不错的,再加上小皇帝十分维护亲姐,朝堂上虽然三日一小吵五日一大吵,但还算是听襄阳的话。
可现在不是啦!
刘珏翎脑子里仿佛有个小人正叉着腰,指着她的脑袋说:
现在小皇帝这个“正统”“醒悟”啦!而起你还被赶到长公主府啦!大家自然都要听小皇帝的啦!谁还听你的呀!要还是支持你才叫想要谋反呢!
襄阳码的台子实在是太大,实际上谢春华所说的那些事情,只是襄阳计划中不算特别重要的一部分。
也因此,刘珏翎之前压根就没想到这些。
刘珏翎有些发愁。
理智告诉她,现在这种时候,她最好是乖乖缩着,别跳出去找麻烦;可从情感上来说,她又有些不忍。
刘珏翎有心事,连吃饭的时候都不自觉叹气出声。
屏儿婉儿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还是婉儿站了出来,轻声说:“可是饭食不合殿下的胃口?”
“没有,”刘珏翎摇了摇头,又问:“裴恒回来了么?”
这事她一天总要问上个几回的,屏儿便道:“之前说是要回来的,不如奴婢再遣人去问问?”
刘珏翎点了点头,屏儿就转身出去叫人了。
总之,还是要先和裴恒把这些事情说清楚了。
不然还能怎么样?自己死扛么?就算是想死扛,那也没有死扛的能力啊!
能帮就努力帮了,不能帮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总之心意是尽到了……刘珏翎颇为光棍地想。
她自认没有和时代对着干的能力,襄阳啊襄阳,要是你怪我也没什么办法了,谁叫穿到你身上的是个废物胆小鬼呢!
刘珏翎压下良心轻微的不安,做了决定。
*
裴恒很忙。
王和颐的案子牵连不小,拔出萝卜带出泥,又一连捅了好几个残党窝,朝堂中小官里又清出了不少人。刘皓当着大臣们的面丢了折子,大发雷霆,要不是身边的人拉着,他能当场说出:“都是些废物!皇姐养你们这么久,竟然还能让这些宵小占了位置、危害到她!我看你们也都是一些乱臣贼子!”之类的话。
刘皓发起脾气来不讲道理——生气的皇帝都是不讲道理的——几个尚书头发又白了好几道,下了朝就各个拉住他问东问西,裴恒本来就赶着处理王和颐的事,还要抽空安慰这些大臣们,忙得像个陀螺。
好歹算是赶在立夏之前把这些事处理清楚了。
这次他和小皇帝都下了大功夫,陆九已经领了旨,带着秘令深入吴地抓漏网之鱼,这桩从先帝大行开始持续十多年的谋逆案终于算是彻底尘埃落定。
刘皓坐不住,马上就想要跑到刘珏翎面前来邀功,被裴恒拦下:“陛下,吴地尚还有余孽未除,长公主殿下最不喜拖泥带水,不如等到陆九功成回来,再和长公主说,长公主定然会十分欣慰。”
想起被长姐认可夸赞,刘皓硬生生忍住了自己的冲动,只是又写文催陆九动作快点。
裴恒糊弄刘皓是十几年的功力了,他面上对刘皓这么说,转头自己就跑回长公主府了。
——反正他是襄阳的驸马,回襄阳长公主府是没有半点不对的!
*
裴恒这些日子说这是忙,没空见刘珏翎,可实际上,整个长公主府也就刘珏翎身边三个人不是他的眼线,刘珏翎在长公主府的动向他心知肚明。
他有些不敢去见刘珏翎的。
是我不好。
裴恒心想。
我既娶了襄阳,就得对她负责。夫妻本就当时一体两生,可我却一叶障目,我尚且不能理解她,又怎么能要求她理解自己呢?
这么一想,又想到之前这一系列的事,裴恒心口便密密麻麻地疼了起来。
我没有做好一个夫君该做的事情,未曾为襄阳辩解几句,以至于母亲和妹妹对她误解至此;也未曾做好一个臣子该做的事情,竟然还让谋逆残党能再次加害于她。
只要这么一想,裴恒就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过差劲。
不过很快他就和刘皓达成了共识:襄阳如今不记得了!他们正好有大把机会挽回襄阳的心!
只要她还在他身边,仍旧是他的妻,那就什么都还来得及。
这时候,什么薛照琰,什么陆九,都不在裴恒的考虑之中了。
裴恒定下了策略,自然心中也大定。
听到下面人说长公主想见他,裴恒装模作样地从书桌后走出来,道:“我知道了,告诉长公主,稍等我就去见她。”
可终于是等到您有空了!
通报的心头一喜,连忙称是退下,跑着给屏儿报信去了。
裴恒则是左看右看,吩咐道:“母亲今年给我做的新衣呢?给我拿来。”
*
刘珏翎翘首以盼。
等到裴恒真的出现在她的面前时,她不由眼前一亮。
早知道裴恒皮相好,没想到这么好啊!
刘珏翎在内心暗自唾弃自己几句,脑子里回想起一系列当红男星的模样,好不容易才把自己从美色里解脱出来。
她早就忘记了之前两人的不欢而散,被裴恒晾了这么久,她看到裴恒的第一反应只是高兴:
嗐!可有个人来解决事情了!
要不怎么说刘珏翎是察言观色的好手呢?她估摸着这些日子长公主府里人对她的态度,还有这些时日她的待遇,直觉裴恒应该是不想干掉她了。
她站起来冲着裴恒招招手:“你来啦!快来这边!”
要不是记得自己现在的身份,只怕她就要过去拉裴恒了。
裴恒有些恍惚。
太像了。
太像了。
就像是他们刚刚定下亲事的时候。
她也是在宫中的一个亭子里,站着冲他招手,让他赶紧过去。
那时候他们都不过是十多岁的少年,他见过无数个见他就脸红的姑娘,可这样明亮着眼眸招呼他的,却是第一个。
裴恒不由自主地动了步子,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坐到了刘珏翎对面。
刘珏翎殷勤提起茶壶,给他倒了一杯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才说:“可算是见到你了。”
她觉得一开口就说正事不太好,主要是裴恒木着一张脸,她捉摸不透裴恒的心思,只好先客套几句:“他们都说你很忙,但事情是做不完的,还得一张一弛才是,你是大燕的首辅,这么多人都依靠着你呢,你可得更看重自己才行。”
裴恒抬眼,看到的便是刘珏翎巧笑嫣然的模样。
他竟然有些臊,只好举手掩饰性地咳了一声。
他这动作,在刘珏翎看来就是自己说对了!
刘珏翎马上接着道:“是不是着凉了?最近春夏交接,是容易着凉的,你得多备几身衣服才行。”
“是有些,”裴恒定定看向刘珏翎,“旧衣之前放的房间里走了水,这段时间是忙忘了,可否请长公主替臣备几身?”
哈?
刘珏翎眨巴眨巴眼。
什么意思啊?他这是在试探我?
先是这么一惊,但紧接着刘珏翎又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自己如今名义上是裴恒的妻子,他请求她帮忙准备几身衣服,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刘珏翎讪讪一笑:“好说,好说。”
裴恒就轻轻笑了起来。
他不笑还好,一笑就宛如春日冰融,刘珏翎只觉得自己被人当头敲了一棒,楞在那里。
“殿下?”
裴恒带着笑脸,凑过来唤她。
“……都不如你。”刘珏翎喃喃道。
她这话的声音小,亏得是裴恒靠过去了才听到,他有些疑惑,又问:“什么不如你?”
我说他们都不如你。
刘珏翎好险没让这话冲出口,她往后拉开了一点和裴恒的距离,才讪笑着说:“无事,无事。”
美色惑人啊!这美色也太惑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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