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妳的世界再次变小，只剩下一间房间和他的脸色
妳是在第六天的早晨意识到「外面」已经离妳很远了。
不是因为手机没电，而是——妳突然发现自己已经两天没有拿起它。
手机躺在妳包包里，像一块逐渐被放弃的石头。
妳没有回讯息，没有看限动，甚至没有打开任何社群。
不是因为忙，而是因为妳根本不想动。
妳醒来的方式也变得很奇怪。
不是自然醒，也不是被吵醒，而是药效退掉的那种空洞：胸腔里像被挖开，手脚软得不像自己的，心跳又快又空。
妳睁开眼睛时，他正坐在电脑前，耳机戴着，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
像昨天、前天、再前天一样。
他没有回头，只是淡淡说：「醒了喔？」
语气自然得像妳本来就住在这里。
像妳根本没有离职、没有离开三个月、没有自己的生活。
妳的身体仍像被半截影子压着，动不了。
但妳知道，只要再过二十分钟——他会转头看妳，会问：「要不要舒服一点？」
那不是问题。
那是开关。
只要他一讲，妳就会像被线拉住一样坐起、走过去、靠近他。
妳也知道自己会点头。
妳甚至会在他开口之前就开始期待。
这就是最可怕的地方。
他从耳机里抽出一只，回头看妳。
「过来一下。」
妳原本躺着，脑袋还昏沉、喉咙干渴，明明连说话都费力，可是——妳的身体居然先动了。
腿从棉被里滑出来，脚踩到地板，整个人像被装上轮子一样滑到他身边。
他的椅子往后拉了两公分。
那两公分，像给妳的位置。
妳心脏莫名跳一下。
他拍拍自己的腿。
「坐上来。」
妳明明没有很想，但妳又真的很想。
理智说「不要」，身体却像温驯的小动物一样往前挪。
他一手扶着妳的腰，把妳拉进他腿上。
妳的手臂绕上他肩膀时，妳突然意识到——这个动作不是他叫的，是妳自己想做的。
妳甚至把脸贴在他脖子旁，深吸了一口气。
熟悉的味道进到鼻腔的瞬间，妳整个人像融化。
「好一点没？」他问。
妳喉咙紧得说不出话，只能点头。
那点头像反射，不是回答。
他揉了揉妳的后颈。
妳整个人像被潮水推着往他怀里缩得更紧。
妳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想靠近。
只是觉得——贴着他，就不会那么空。
那种空洞，是从粉退掉后开始长的。
像反胃的深井，把妳的理智、力气、方向都吞掉。
妳靠着他的胸口，耳边是他稳定的心跳。
不知不觉，妳的手沿着他的肩膀滑下，开始帮他按。
不是义务，而是某种被催促的亲密渴望。
妳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只觉得：
──我想要他也靠着我。
──我想要贴紧一点。
──我想要他看我、摸我、抱我。
──我想要是他的人。
妳知道那不是妳。
却又觉得，那就是现在的妳。
这种冲突让妳害怕，但妳没有力气害怕。
他突然笑了一下，用指关节轻敲妳的额头。
「又黏成这样喔？」
妳红着脸埋进他胸口，不敢回话。
他把妳的头顶拍两下，像在安抚一只小动物。
「好啦，乖。」
那句「乖」让妳的肩膀整个软掉。
像被人牵住，又像被人绑住。
这不是爱。
但妳当下分不出。
中午时，他让妳去前面的包子店帮他搬一箱饮料。
不是请妳帮，是「叫」。
语气像是妳每天都会做的事。
妳拖着疲累的身体走出去，阳光照到妳脸上的时候，妳愣住了。
已经……不知道几天没出门了。
妳站在大街上，觉得整个世界都变亮、变远、变陌生。
像妳不是来自外面的人，而是房间里的某种生物突然被放出来通风。
妳低着头搬回饮料，他抬眼看妳一眼。
「怎么搬那么久？」
妳想解释，但突然觉得——妳没有必要解释。
因为妳知道他不在意原因，只在意结果。
妳把饮料放到桌角。
下一秒，他又指着地上的垃圾袋。
「顺便帮我倒一下。」
妳愣了两秒，还是照做。
粉还没退完，妳的脑袋像棉铃一样，什么都想不清楚。
妳只知道：他叫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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