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熟》
谢恪端觉得贺知闰此刻的道歉,听起来实在没什么诚意。
从小到大似乎都是这样。
明明最开始犯错、惹事的是贺知闰,可发展到最后,低头认错、想办法哄人的,总会莫名其妙地变成谢恪端。
他还记得贺知闰刚被领进谢家时的样子。那么小一个人,看上去有些营养不良,怯生生地背着一个比他身子还大的书包,白袜子提到小腿中间,站在那里不敢动。
凌南,也就是谢恪端的母亲,当时牵着贺知闰的手,对站在楼梯上的谢恪端说:“恪端,这是知闰,以后也是我们家的一员了。你是哥哥,要好好和他相处。”
当时才八岁的谢恪端,只是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弟弟”,下意识地愣住,表情可能稍微冷淡了些,没有立刻表现出热情。
就这么一点细微的反应,便被贺知闰牢牢记住,并且无限放大。之后他们相熟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一口咬定谢恪端讨厌他,故意夸大他那点算不上恶意的冷淡。
次数多了,连谢恪端自己都开始怀疑,是不是真的在无意间,伤到了这颗看起来无比脆弱的、玻璃做的小心脏。
为此,他后来还不得不郑重其事地、给贺知闰补办了好几次“欢迎加入家庭”的仪式,才算把这事翻篇。
关于贺知闰这个名字,确实有些特别的来由。他是在闰年二月二十九那天出生的,这个日子相当稀有,意味着他每四年才能正式过一次生日。
当贺知闰年纪稍长,意识到自己和其他小朋友在过生日频率上的巨大差异后,为此伤心了很长一段时间,觉得委屈又不公平。
谢恪端知道后,倒是展现出了难得的大度。他主动提出,把自己的生日十月份的生日“让”给贺知闰。
具体的操作方式是,在非闰年的每年,贺知闰可以和他一起过正常的生日;而每到闰年,贺知闰就能独享二月二十九那天,并且还能额外再过一次谢恪端的生日。
这样一来,贺知闰每四年里,就能过上两次生日。
这个解决方案,成功地抚平了他心里的那点委屈。
回到家,贺知闰心里清楚自己理亏,忙不迭地围着谢恪端转。
先是找来冰袋小心翼翼地敷在他额头上,又帮他脱下西装外套,从鞋柜里拿出拖鞋摆好,殷勤得像只团团转的小蜜蜂。
其实在公司时,谢恪端已经简单处理过伤处了,但他此刻并不说破,任由对方忙活。
他像个大爷似的舒舒服服靠在沙发上,享受这难得的周到服务。
家里的阿姨只负责日常保洁,做饭的阿姨需要时才会过来。自从家里只剩下他们两人,加上时常有应酬,确实很少需要阿姨专门来做饭。
谢恪端抬眼看他,语气自然:“我饿了。”
贺知闰立刻应声,语气带着点讨好:“老公你等着,我这就去做饭。”
看着他在厨房里忙碌的背影,谢恪端忽然觉得,被门砸这么一下,换来这般待遇,似乎……也挺不错。
晚上临睡前,贺知闰还特意从谢淮波的珍藏里翻出一瓶药酒,说要给他揉散淤青。
谢恪端闻到那浓烈刺鼻的味道,嫌弃地皱起眉头。
贺知闰一边倒药酒,一边认真地解释:“老公,这真是好东西,我看爸平时哪里酸痛都涂这个,效果特别好。”
谢恪端被那药酒刺激得额角青筋直跳,生理性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溢出了眼角。
贺知闰从他身前退开些许,仔细端详了片刻,语气带着点戏谑:“老公,你现在这样……真像一朵狠狠摧残过的娇花。”
娇花怒了。
谢恪端眼神一暗,直接扣住他的手腕,声音低哑地命令:“自己*,两百下,当作赔罪。”
贺知闰耳根一热,试图挣扎:“……老公,你还伤着呢,别胡闹了。”
谢恪端非但没松手,反而勾起一抹带着邪痞的笑,眼神危险:“你自己不来,那就换我来,可不止这个数了。”
最终,贺知闰还是带着那份理亏和补偿的心态,红着耳朵,选择了“主动谢罪”。
自从爸妈出国环游世界,他们便理所当然地睡在了一个房间。
以前当然也睡,不过都是悄悄的。
谢恪端的主卧弄乱了,两个人就理所当然地抱着枕头去贺知闰的房间挤。
日子过得有些过于放//纵,甚至到了近乎荒唐的地步。
爸妈刚离开那阵子,谢恪端像是被解开了某种封印,几乎把家里所有能尝试的地方都拉着贺知闰尝试了一遍。
贺知闰有时候看着那些熟悉角落,简直没法直视这个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
他实在想不通,谢恪端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明明以前,人如其名,是那么一个端正自持、甚至有些刻板的人,还会一本正经地叫他知闰弟弟。
贺知闰看着谢恪端额头上那个还没完全消下去的青包,心里有点发愁。这要是明天去公司开会,或者见重要客户,得多丢面子。
谢恪端可是个把形象和体面看得比什么都重的人。
贺知稍稍偏过头,就看见谢恪端的手臂还牢牢环在自己腰间,睡得正沉,呼吸均匀。他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睡颜,心里软成一片,默默想着,真是我的傻老公。
第二天起来一看,额头上那个包果然没完全消下去,痕迹还挺明显。
贺知闰便让谢恪端今天先别用发胶,任由额前柔软的黑色短发自然垂下,恰好遮住了那块红肿。
这么一弄,莫名显得年纪小了好几岁,像是又回到了学生时代。身上穿的还是那身熨帖的正式西装,黑色底上带着暗纹,里面搭配同色系但稍浅的衬衫。
衣服依旧是那身沉稳的打扮,但因发型的改变,整个人看起来没那么严肃迫人了,反倒多了几分难得的柔和。
贺知闰伸手,指尖轻轻点了点谢恪端系得一丝不苟的领带结,眼角弯起,带着点笑意打趣道:“老公,你这样……好像大学生。”
谢恪端为了在公司镇住场子,平时总刻意把自己往成熟稳重的方向打扮。
贺知闰则截然相反,穿着向来时髦。最新款的掐腰秋装外套,配上一双擦得锃亮的小皮鞋,甚至还骚包地在内搭领口系了低调奢华小丝巾。
这身打扮,任谁看了都不会对他的弯曲的性向产生任何疑问。
去公司的路上,密闭的车厢里,两人就那个老生常谈的问题,公不公开关系,又进行了一场小型的拉锯战。
贺知闰侧过身,手指无意识地卷着丝巾的末端,语气带着点顾虑:“老公,要是让爸妈知道我们十六岁就看对眼了,他们非得气出个好歹不可。”
谢恪端单手扶着方向盘,目光扫过前方路况,语气显得实际得多:“难不成我们打算瞒一辈子?到时候你也不结婚,我也不结婚,长年累月下来,谁还猜不到是怎么回事。”
贺知闰叹了口气,身子往座椅里缩了缩:“哎呀,能瞒多久算多久吧。我就是有点……不忍心。爸妈对我这么好,结果我还把你给拐跑了,把你变成了个‘万恶’的同性恋。”
谢恪端握着方向盘,瞥了他一眼,语气带着点无语:“……怎么不说是我拐的你?”
贺知闰立刻来了精神,坐直了些,语气笃定:“当然是我先喜欢你的!我爱你比你爱我多。”
谢恪端轻哼一声,显然不认同:“明明是我先动的心思。”
贺知闰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瞪大了眼睛:“你开什么玩笑?我初中那会儿就喜欢上你了好吗?”
谢恪端毫不留情地揭穿他,语气带着点凉飕飕的意味:“贺知闰,你初中那会儿明明暗恋的是你们隔壁班那个……现在长得像发面馒头似的学长,你给他写情书被我逮了个正着。少把这个名头硬安在我头上。”
贺知闰被他这么一说,脸上露出片刻的迷茫,眨了眨眼,声音小了些,但依旧带着点固执:“是……是吗?可、可那个时候,我肯定也对你是有好感的!只是我自己没发现!”
于是,两人在清晨的车流里,彻底偏离了最初关于“公开关系”的严肃话题,转而陷入了一场关于“谁先动心”的、毫无意义却又互不相让的争执。
贺知闰其实早就记不清那些少年时代模糊的心动瞬间了,但这并不妨碍他梗着脖子,坚持宣称是自己先喜欢上的,语气坚决,寸土不让。
车子平稳地行驶到离公司还有一条街的路口,依照他们不成文的“地下恋情”守则,贺知闰在这里熟练地解开安全带,准备提前下车,步行完最后这段距离。
贺知闰刚在工位坐下,下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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