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下午，温眠按照短信地址，找到了那间待转租的铺面。
位置确实如信息所说，处于一个闹中取静的临街转角。
人流适中，不会过于喧嚣，也不会太过冷清。
透过干净的落地玻璃窗看向里面，空间宽敞，格局方正。
最让她心动的是，后面还附带了一个不算太大、但足够让动物们活动透气的小院子。
店主是个看上去蛮有钱的年轻人，不太在意地将钥匙从电表箱里掏出来交给温眠后，嘱咐她走的时候放回去就可以。
然后自己就跑了，完全不像重视出租店铺的样子。
他离开后，温眠从进门处的工具箱里拿出卷尺，测量起内部的尺寸，和店主提供的资料进行比对。
一边构想着哪里适合摆放接待台，哪里可以划分出宠物互动区，而猫爬架和犬类休息区又如何分隔。
灯光该用什么色调，才能既温馨，又不会刺激动物们的眼睛。
她走到后院，踩着略带潮湿的泥土，看着角落里那一片被午后阳光晒得暖融融的空地。
这里放几个软垫或者吊床，再种上花藤，应该很不错......
猫咪爱趴，客人拍起照来也好看。
正当她沉浸在自己的规划中，拿着笔在本子上写写画画时，门口的光线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
温眠下意识抬头望去。
逆着光，那人戴着黑色鸭舌帽和同色口罩，几乎遮住了大半张脸。
但那样挺拔的身形，和即便穿着简单灰色卫衣和牛仔裤也掩不住的鲜明气质，让她几乎瞬间就认了出来。
谢凛？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鬼鬼祟祟的，似乎也没料到会正好撞上她抬头的目光，脚步顿了一下，下意识的动作是转身就走。
但最后，还是调转脚步，抬起手，指尖不自然地碰了碰帽檐。
声音透过口罩传来，带着点刻意塑造的意外感：“路过。这家店......是我一个朋友的。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个借口实在算不上高明，甚至有些蹩脚。
哪有人“路过”会笔直地走进一家待转租的空铺面？
怕不是在明知故问。
温眠心中了然，昨天那条恰到好处的短信，大概率与他脱不了干系。
但她没有点破，只是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视线重新落回自己的笔记本上，语气寻常：“位置和格局还不错。”
谢凛走进来，环顾了一下四周空旷的环境。
没有了摄像头的聚焦，也没有其他嘉宾在场，两人之间那种在节目里时常存在的紧绷感消散了不少。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微妙的、带着点试探的安静。
“你......打算怎么弄？”他再次出声询问道，比刚才自然了些许。
走到她身侧几步远的地方，目光落在她画着潦草布局图的笔记本上。
见他主动问起，温眠便也放下了那点不自在，用正常的闲聊口吻介绍起来。
“正门进来这里，做成接待和点单区。这边靠墙可以做一排展示架，放些宠物用品。中间这片开阔区域用矮栅栏做软分隔，左边给猫咪，右边给小型犬......虽然防不住它们跳，主要是给客人分区用。”
“后院是关键，需要做全面的安全防护，地面也要处理，那边有阳光的角落可以设置成休息区......”她一边说，一边用手指大致比划着。
谢凛静静听着，没有打断。
直到她提到后院的安全问题时，他才开口问了一句：“这么大的空间，你打算怎么确保猫不会跑出去？还有，猫和狗放在相邻区域，他们能不能适应？”
他的问题很实际，甚至切中了一些比较难以处理的痛点。
温眠有些意外地看他一眼，耐心解释道：“最好是做成全封闭的玻璃阳光房，保持后院开阔的同时，也能完全避免猫咪越狱，还可以挡风雨。猫和狗我不太想彻底关起来，可这样一来他们肯定会乱窜，只能人工盯着点，不过前期我想带过来的都是一起养熟悉的，情况会好很多。”
当他不再浑身带刺、充满戒备时，她发现交流起来其实并不困难。
两人的对话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氛围难得缓和，探讨的平静中，温眠注意到，在说到后院那个阳光角落时，谢凛的视线在那里多停留了几秒。
她脑海里莫名闪过一个念头。
他雪豹的形态，大概会很喜欢在那个洒满阳光的角落里慵懒打盹吧。
这个想法让她自己都愣了一下。
——
就在温眠初步勘察完毕，准备离开时，谢凛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眉头立刻蹙起，似乎不太想接，但铃声执着地响着。
“说。”他还是接起，声音却恢复了惯常的冷硬。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情绪激动，语速又快又急，声音大到连站在一旁的温眠都能隐约听到一些碎片。
“......带了节奏......网上已经开始......你必须立刻解释......！”
谢凛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去。
他嘴唇紧抿，握着手机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胸膛微微起伏，另一只垂在身侧的手无意识攥成了拳。
“我说了我没有，你们爱信不信！”
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和颤抖。
本来在旁边安静等待的温眠不再犹豫，立刻上前一步，靠近对方。
她没有贸然去碰他，而是从自己随身的挎包里拿出一个小巧的喷雾瓶。
这是她上次超市事件后，特意准备的含有缬草等镇定安神成分的喷雾。
这些气味对安抚猫科动物来说卓有成效，自从那天之后，她就时常带在了身上，还没能找机会给谢凛。
细微的、带着草本植物清苦气味的雾气弥漫开来。
谢凛猛地一颤，像是被惊醒，已经有些涣散的目光聚焦到她脸上。
“这个，给你。”她轻声说着，碰了碰他。
或许是她的眼神太过清明，或许是那安抚性的喷雾起了点作用，谢凛僵持了两秒，接了过来
也或许，他潜意识里知道，她是此刻唯一能理解并帮助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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