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很深了,雨也不似先前轻扬,连绵不断的重雨砸向地面,狂风也肆意地吹着,将本就未合严实的窗破开。
床上酣睡的人,四仰八叉,被子也因之前的胡乱蹬腿,大半都滑下床,只余一被角盖着她的肚子,窗外肆虐的风,带来一阵扑面而来的寒意,与冰冷的雨水。
林璧月打了个寒颤后,懵然惊醒,转头迷迷糊糊地看见大开的窗户,她真是怒极反笑了,长叹一口气,认命地下床,耷拉着昏沉的脑袋,去关窗户。
外头的雨,下得真是厉害极了,夜幕不是单纯的黑,而是微微泛着白光,一记惊雷响过,她关窗的手刹时停住。
就在雷声轰隆的那一刹那,闪电的光映照着对面,珠帘玉幕中,她隐隐约约看见街上,站着一个撑伞的人影,那人以面纱掩面,衣着鲜艳。
材璧月再想细看时,雷光已消失殆尽,街上空无一人,只有雨落在地上的噼啪声响,一切似乎只是她的幻觉,她不甘心地抬手,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再探头细察,街上依旧还是空荡荡的。
“难道是我睡得太迷糊了?”她歪歪脑袋,关上窗户,喃喃自语。
躺回温柔的被窝,她心满意足地拍拍被子,再次拥抱梦乡。
一柱香的时间过去,她早已沉沉入梦。
飘渺的黑雾通过狭细的窗缝,缓缓进入屋子,又渐渐凝成一个人形的模样,僵直地站在她床前,目光深沉地盯着她。
好半晌过后,它将目光移向,她胸口前的回弦月。
它嘴角勾起一丝僵硬诡异的弧度,缓缓探手,想去触碰回弦月。
可空气中似有一层厚厚的屏障,将它俩分隔,它像被火墙烫伤一般,飞快将手收回。
矗立良久后,它只得摆袖,不甘心地离去,临走前,还留下一记愤恨的眼刀。
……
晨光熹微,城中没有公鸡打鸣,却有只比早起的公鸡晚起那么十秒的江逾白,孔雀开屏。
听见扣门声时,林璧月是崩溃的,她顶着鸡窝头,无精打采,表情幽怨。
门被打开时,江逾白所看见的,就是一个怨气深沉的恶鬼。
“这么早,你找死呢。”她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
“这街上都已是人声鼎沸了,你怎么还睡得着呢。”他随手理理她乱哄哄的头发,“给你一柱香的时间洗漱,你瞧瞧这头发都乱成什么样了,我去把他们也叫醒。”
说完,他就转身离开,留下一脸凌乱的林璧月。
人声鼎沸?她怎么什么都没有听见?她拉开窗,街上的店铺都刚开始营业,一些摆摊的商贩也开始叫卖。
打开窗户后,她方才觉得吵闹,“这客栈隔音竟这样好?”
四人很快就各奔东西。
本来还有些倦意的林璧月,在一路狂风后,终于恢复了精神。
“我说,你每次让我站前头,是拿我挡风呢吧。”林璧掏出随身携带的小镜子,整理自个被风吹乱的发。
“就你这身高,我拿你挡风。”江逾白低头,看着才抵他肩膀的林璧月,哑然失笑。
“我不管,下回我要站后边。”她叉腰,气冲冲地瞪眼。
“好好好,快些走吧,大小姐。”
“哼。”
“哥哥姐姐。”余才一出屋,就撞见他们二人的身影,“另外两个哥哥姐姐呢?”
“他们俩,一个脚崴了,一个起不来床,今日就只我二人。”林璧月瞒下另外两人,前往多渔村的事情。
“啊?那我……”
“好了,不用啊了,咱们快出发吧。”她决定强推任务进度。
“余才,你去过青云寺么?”
他仰起脸袋,点了点头,“去过的。”
“那咱们今天就去青云寺吧。”
“好。”
林璧月与江逾白对视一眼,今日目的一达成,二人悄悄击掌。
仲春时节,风暖花开,青云寺隐于山中,玉兰正盛,青竹苍翠。
骚人墨客,文苑闺秀,布衣黔首,香客如织。
他们随着熙攘人群,过了山门,烧香祈福后,闲庭信步间,目标明确地抵达东侧的客堂。
顺着江逾白的视线,林璧月一眼就瞧见,那阴暗角落中,不惹眼的粉花。
怎么把余才的注意力拉到那儿呢?她扯了扯,江逾白的衣袖,用扑闪的眼睛告诉他,“到你上场了。”
江逾白接收到信号,严肃地点点头,“你们看,那儿的花多漂亮”,他指向墙角。
“不是,大哥,你硬扯啊,而且你这面无表情的,也看不出你对它的欣赏啊。”她扶额,内心不住吐槽道。
她四处打量一番,幸好他说这话的声音不大,并未引人侧目,不然也太尴尬了。
她硬着头皮,接了句,“是啊,真是太漂亮了,这是什么花啊?”
“我们俩是不是有些太刻意了?”江逾白趁余才分神的工夫,悄声在她耳边说道。
“你才发现呐。”她撇了撇嘴,无可奈何地抱手,“都已经这样了,接着走剧情吧。”
“你见过这花么?”见余才转头看向他们,她立刻回神。
“见过,但我也不知,这花唤什么名字。”
“你见过。”林璧月蹲下身子,“你能告诉姐姐,你什么时候见过这花,以及是在哪儿见到的吗?”
“先前,在渔市的时候,有一位好心的小姐,把我的鱼都买下了,她手腕上的花环,就是用这花编的,因为那花环十分别致,所以我一直记得,她的袖口上,也绣了这种花。”
“那以前呢,除此以外,你还有在什么时候,见过这花么?”
他拧着眉,想了想,“没有了。”
他的模样不像在撒谎,语气也是十分真诚,看起来,似乎是真的不知道,他自己身上也会显现这种印记。
等会儿,渔市?她瞪大了双眼,“那你是什么时候遇见那位小姐的?”
“大概就是在一个月以前吧,怎么了?姐姐?”他歪着脑袋,疑惑地问道。
“没,没怎么,我就是好奇,这花的名字而已。”她牵着他走到一个僻静的角落,从怀中四张画像中,掏出段三的那一张。
江逾白简直被惊掉了下巴,“你随身携带这个?”
“我比你们靠谱多了,好不好。”
她抖抖画像,将画上的褶子履平,然后放在余才眼前,“你认识画上的人吗?”
他盯了半晌,眼神闪烁,摸了摸鼻子,支支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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