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小玉笛
【徐行:这种东西不要让我看见啊!】
想必绫春定也没有料到,一对眉毛拧成了麻花,不可置信地盯着那三颗一字排开的骰子,急道:“你……”
亭画漠然道:“我如何。”
两方都出千了,就没有道义可言,谁技高一筹,谁就是赢了。绫春毕竟年纪太小,气急之下红了眼眶,然而亭画很有师门的优良传统,没有丝毫欺负童工的罪恶感,亦没有丝毫让步的意思,只是满脸冷漠地看着她,少顷,绫春气急败坏地喊道:“愿赌服输!还你就还你!”
绫春袖中一动,那道铁笼应声而开。徐行和黄时雨从中走出,一个望天,一个望地。很忙的样子。
亭画懒得骂这两个,至少现在不是时候。她将掩着面目的布袍拉得更低了些,遮住半截眉眼,呵斥道:“走!”
不等绫春再度发难,她便一手扯一个,将好似还不舍得走的两只一拉而过,片刻之后,已出鬼市,重返人间。
此时已是晌午,艳阳高悬,远处的小溪流上也慷慨地镶了一层金边,亭画不欲见人,选的出口是片人迹罕至的荒凉墓地,此刻足边青青嵩草已长到小腿肚那么高,被微风吹得渐渐连成一片。
“你方才那一招怎么来的?”徐行站都没站稳,立刻问道,“那小矮子足上的机关未必没有奏效,莫非你找到了破解的方法?”
亭画脚步未停,往归山方向行去。她毕竟不能在山下久待,只敷衍道:“没有什么破解的方法。”
千术对千术,就是所谓破解的方法。只是白族小矮子都用上机关了,还是抵不过亭画随意出手那两下子,这高下之分可是十分悬殊了。徐行从不知亭画有这等本领,她这个大师姐自认识开始第一日就是循规蹈矩、从不逾矩的模样,说亭画完全没碰过这种东西才更可信些,她快几步跟上,还要再问,余光却见一向话多成疾的黄时雨此刻竟一声不吭,一时间,她竟然破天荒地把话也给咽下去了——尽管徐行自己都没意识到为了什么。
她安静了,亭画反倒不习惯了,转头睨她一眼,冷淡道:“你没话要跟我解释吗?”
“没有。我是为了探听白族的消息,才故意输给她的。”徐行气定神闲道,“现在,我也差不多知道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了。你要不要猜一猜?”
亭画道:“我也猜到了。”
徐行:“哦。
“……
寂静间,亭画忍无可忍道:“你想问就问,别一副这个表情!
徐行心道,我什么表情?我怎么不知道我又是哪个表情了?我只是盯着你看了久一点,又让你哪里需要忍耐了?
其实,非是什么机密之事,只是她不说,也很少人会去探听罢了。
亭画起初对徐行有那般的敌意,一是她年少无知时实在顾人怨到万分欠抽,二则是她一来就占尽风光出尽风头,三则,就是较为隐秘的事了。和徐行一般,亭画也是年青时的前掌门外出游历时在街边捡回来的,比起徐行这没爹没妈的身世,她的身世要说更差没有,说更好也未必——亭画的父亲,竟是个无可救药的赌徒。
若让徐行来看,让一个赌狗来当父亲,那当真不如没有。她生到六岁,生母就忍无可忍,带着细软连夜离开了。一沾赌,整个世界便没有其他事可做了,为了让做局能更令人信任,亭画小小年纪便被父亲逼着学骰子、牌九、马吊、盘摊,各类赌术千术,都要学到精通,哪天万一失手输钱了,就要被当众吊起来打。
她不想被打,不是怕疼,只是不想丢脸,于是就只能出千。幸运的是,她很有天赋,不幸运的也是,她太有天赋了。小小的孩子连话都说不清,就要看着眼前因她而输红了眼的赌徒做出形形**的疯狂丑态,赌咒发誓的有,指天骂地的有,血溅五尺的有,久而久之,她便再也不想与人交谈了。
亭画有着罕见的病症,就必须吃药,但她太小,没有谋生之道,只能从赌桌上抽得一点点微薄的药钱,瘦得皮包骨头,风吹就散,除了出千赌钱什么都不会。然而,即便是这样,也好景不长,十五岁那年,父亲因仇家追杀死在一条臭水沟里,那天下着雨,她的头发被淋得湿透,她裹紧身上的衣服,冷眼看着那青白肿胀的面庞,在想自己现在该去城内的哪一家赌场谋生,正逢这时,身后有人走近了。
“师尊问我,要不要跟她走,她会教我剑法。亭画面上没什么表情,好似在说一个别人的故事,“我问她,这对我有什么好处,她摇了摇头,笑着说,可能不是好处,但她需要一个传人。
那时她还不知道师尊是穹苍的掌门,那时前掌门的笑还是真心的。
难怪亭画一副并不想碰那些骰子的模样。徐行不知说什么好,不仅为这身世,也为前掌门
。停了停徐行道:“怎么教你剑法半路变成**了?”
亭画漠然道:“还能如何。剑不适合我。”
“是啦是啦。”黄时雨适时插嘴道“各有所长嘛一个擅长剑一个擅长**。不像我是妖什么都不擅长哈哈。”
“……”
剑乃礼仪之器百兵之君
再半年后一个拿着半截树枝在访学里横挑三人的天才剑者出现了。
思绪飘飞远去一瞬又收拢亭画在心中叹道徐行啊徐行你叫我怎样不恨你?
阳光太刺眼她掩了掩布袍三人步履匆匆转至一条荒废的无人小街。默然间徐行再起话头道:“方才那个白族……”
亭画斩钉截铁道:“免谈。”
徐行歪头道:“我可是还没说呢?”
“以我的能耐要自她手上赌走刺甲轻而易举为何不这样做你不是很明白么。”亭画道“我的意思是这件事便到此为止。”
黄时雨负手跟在二人身后见二人对峙相视两人脸上都不约而同显露出“我就知道你要这样说”的神情尾巴**跟着头皮一阵发麻苦道这下完了谁一句话说不好等下又要一通大吵。
徐行道:“是师姐说的这刺甲万年库中没有让我用别的手段取得也非不可怎么现在又变卦了。”
“哦?”这声师姐叫得真是心不甘情不愿亭画冷道“那你说你要用什么手段?”
“很简单查一查。”徐行整了整袖口道“和平条约里早已约定两族不得无故相杀不得下手暗害违者当诛若少林中当真哪位秃驴用了不太干净的下作手段逮出来任由那小矮子处置不就是了。以此交换刺甲你说她不会答应么?”
黄时雨刚想道这和平条约是虎丘崖一役后才设立的又怎能拿今朝的剑斩前朝的官但话到喉头又猛地想到在那之前的确也有和各族签订的条约只不过后来被蛇族领头的妖族大军率先撕毁罢了。可白族并未参与战役少林杀的又极有可能是白族这一代的族长若非要拿这点
来做文章,徐行现在是第一仙门掌门,当然算是占理。
巧也不巧,不日便是少林盛宴,群秃齐聚,住持延请各大宗门掌教,徐行和亭画自在其列。
然而,这些都不是问题。她可以管此事,更有能力管,但,为什么,凭什么?为一个妖族出头,去向盟友少林发难要人,这不是一件很荒谬的事情吗?
亭画盯着她,道:“我说的手段,并非这种手段。那刺甲虽罕见,却是烫手山芋,不要也无妨。
“说得对啊。早知道不起头了,黄时雨凑近几步,干笑道,“这东西不要无妨,不要无妨。
他一凑近,徐行便一掌将他脸颊推远,道:“师姐,你莫非以为我会当众去向少林要人么?我躺了三个月起来脑子里不是只剩水了。说到底,此事究竟如何暂不明了,若是他们问心无悔,那自然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穹苍的事还不够你关心?鲛人族来使臣你不接见,转眼跑到山下管起别人的事了。黄时雨凑来,亭画将他肩膀推开,眉间更皱,“你看不到的地方,多的是不道义的事。每一件每一桩都要你来管,你管得过来?更何况,这是妖……罢了,总之,不需要你去查。
“是啊,没看到的地方自然不归我管。徐行也斩钉截铁道,“但既然看到了,要我装作看不见,没可能!
听啊,多么伟大的一句话,多么侠义的一个人!亭画紧盯着她那傲气未消的面孔,仿佛想做就能做到的意气之态,似是被气笑了,寒声道:“你——
“……
这蓄势待发的“你字之后,却偃旗息鼓了。
少顷,亭画挥了挥手,疲惫道:“随便怎么你吧。
“……
徐行:“喂。
徐行:“喂!
徐行:“喂喂喂!!
“你到底要怎样?!亭画烦不胜烦道,“你爱如何就如何,不干我的事,别在我面前碍眼。反正后果你自己承担。
徐行一派自然道:“不行。不可以有人无视我。而且,回到穹苍之后,我日日夜夜都还得在你面前碍眼。不想的话,你可以现在把我打死。
此人是不是神经有病?亭画沉着脸伸手指她,这可不得了了,一副真要打起来的样子,黄时雨一直插不上嘴,终于忍不了了,一把将二人按住,万分无奈道:“好好的说两句,怎么又吵起来了!是我的错,全是我的错,不该
带小徐行去看什么刺甲小矮子这事我来办妖族事妖族办这样总行了吧?”
徐行其实说完那话看亭画面色就已有点后悔了。毕竟她定然不想再碰赌物却为了救二人下山一趟风尘仆仆疲惫得很。只是她擅长蹬鼻子上脸却不是很擅长顺坡下台阶一时昂着头不说话了只瞪着双黑白分明的眼去盯着人看。
亭画还是如以前一般一生气就将人当做空气视线径直越过她去看野坟不言不语。
黄时雨焦头烂额道:“好了说些别的吧。你先。”
“……”徐行道“鲛人使者不是说至少半月后才来么莫非是出了什么变故?”
亭画道:“时间计算不一。你看你那粘人的徒弟不就知道了?”
语气硬得跟茅坑里的臭石头一样。不过幸好她还愿意答。“总之多谢你了。”徐行含混过前几个字道“是说什么了?东海要翻了?”
亭画犹豫了一瞬并未将平心所说之事尽数告知至少关于求偶那部分选择省略而过只道寻舟最近受海浪潮汐影响会有些许异样以及鲛人族要求寻舟回归以换取站队之事还是那样她说之前就知道徐行会是什么反应了。
果然在徐行这边
如今局势尚未稳固鲛人族绝对是个最好的助力亭画道:“你若让他回去他会乖乖回去的。”
徐行矢口否认道:“不行。他才那么小回去又要给人欺负了。”
其余两人:“…………”
徐行躺了三个月脑子没出问题眼睛倒是好像出了点问题。那死鱼的不轨之心都快溢出来了谁看了都胆战心惊她倒好还觉得是徒儿撒娇也是人之常情。还有“小”?除了年纪以外哪里都已经很大了好吗?!
亭画知道的更多担忧更多一层。但比起对宗门社稷的担忧这般担忧就显得较为轻快了她与黄时雨对了一眼各自面面相觑心中都觉万分荒唐荒唐之余竟生出一丝忍俊不禁。
罢了罢了。难得三人一齐下山一趟此事也算是有了个折中之法就当翻篇了。
四野无人骄阳正好亭画快步走在最前其后二
人散漫跟上黄时雨余光瞥到什么忽的问道:“你那寒冰都缺损成这样了怎也不抽个时间去第三峰修一修。或者干脆换了?之前那把我看就很好啊。”
他这一问看似随口实则是在暗暗探问为何大战后亭画便把徐行赠予的**换下。果
不其然徐行脚步稍缓亭画垂眼看了眼自己腰间缺损颇多的**并未做多解释只淡淡道:“没什么。想换就换了。”
她并非不喜欢那把**。比现在所用的要精细、锋利、尽善尽美完全贴合她的喜好用最好的材质所做甚至不像兵器像一柄完美的珍品。可问题就在于太喜欢了。
她不想血弄脏它就会让血染上自己不欲令它缺损却反伤自身大战时一瞬致命分神使她遭受重创最后只能回到穹苍做军师。这不是兵器的问题是她的问题但若掌门和**只能择一者出现的话很无奈她只得选择将其束之高阁了。
心思间亭画只感面前风吹风中带来浅淡馨香她一抬头无人的长街之上不知从何而来的四季桂迎风而动花雨纷飞落下耳畔传来徐行低低的声音:“喂师姐。”
亭画闻声转头迎面而来一捧花堆砸至眼前轻柔地自她脸颊处跳落进衣领花雨如海顷刻间将她埋成了一个斑斓花堆迟迟不停正如当时徐行长街之景亭画怔住一瞬极缓慢地自花中探出头来。
黄时雨手中催动木生花动作不停正不知何时坐在半高的墙上笑眯眯看她徐行手中抱着一大捧鲜花又要拍来亭画愣了愣脱口道:“你做什么??”
“没什么。”徐行朝她嘻嘻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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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行试图趁乱混进穹苍的计划宣告失败因为寻舟正在山门等她为了堵她的嘴还找了个“帮守门的师兄替岗”的理由殊不知他往那儿一站守门的全看他去了飞进来什么苍蝇麻雀的都没人管真是好一个蓝颜小祸水。
黄时雨还是一样未到山前便与二人分道扬镳伺后再进徐行见他拎着昏死过去的神通鉴静静站在那儿心中一虚却面色如常地踱步过去道:“这么巧啊你也在?”
神通鉴道:“别搞得好像什么偶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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