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以修找的那家饭店跟他这个人一般,喜好风雅喜好格调。
喜好装。
位于半山的民国时期某银行家私邸改造,仅12间独立院落套房,进店需会员引荐预定。
号称每院独立入口,绝对隐私,宋式园林美学风格之下的枯山水与活水溪涧交织,外加米其林三星主厨驻场私厨。
这里的侍者穿着靛青棉麻制服静候,他们不称“先生小姐”,而是颔首亲切道:“云先生,宴女士,云境已为您备好。”
云镜是这家店的名称,搞得宴黎还以为这里是云家的产业。
“这是一个合作伙伴开的店,送了两张会员卡,今天是第一次来,你看看喜不喜欢。”云以修拉着宴黎边说边走。
此时已经接近傍晚六点,恰是晚饭的时候,于是侍者直接将二人引到了包厢。
观云阁。
悬挑于溪谷之上的玻璃包厢景致极好,地板镶嵌雾化玻璃,踏过时脚下云气升腾。
客人落座开始上菜,每样都很雅致,雅致到连餐盘边的一根装饰草茎都有来历,侍者滔滔不绝地背食谱也很不容易。
宴黎这顿饭吃得有些累,但云以修却显得很是受用这样的流程。
用过饭,在侍者的带领下,二人移步庭院赏景。
院中,百年紫藤树下已布置好羊毛毡榻与暖炉,整块金丝楠木的茶台上,摆放着日本陶艺家安藤雅信的手作粗陶茶具。
“这里的‘白毫银针’采自政和300年古树,水是凌晨采集的竹尖露。”
云以修煮茶的手艺似乎和他的父亲一脉相承,但宴黎除了觉得这茶是茶之外,便品不出别的区别了。
她向来喜爱浓烈的味觉,喜爱鲜艳璀璨的东西,尤其是经历过那场惨烈的爆炸后,她更加喜爱那些具备强烈生机的物事。
因此,今日这场耗资不菲的约会,在她看来,实在枯燥乏味,乏味到不知什么时候竟睡着了。
噩梦如期而至,她梦见无数庞然如山的海龟倾轧上来,遮蔽天空,隔绝空气,令人窒息。
然后一场毁天灭地的轰鸣将一切扬成灰烬,却怎么也燃不尽心头的恨意。
那火的温度那样高,即便隔了一辈子,都令宴黎无法忘掉。
烈焰灼烧得她日日夜夜无法安眠。
宴黎骤然惊醒,郊区的夜晚很是凉爽,但她却出了一身的冷汗。
耳边传来云以修焦急的呼喊,宴黎逐渐意识回笼,最先看见的却是天空那轮皎洁的明月。
然后云以修那张满含担忧的脸便占据了她的视线。
宴黎蹙了蹙眉头,想要伸手推开云以修,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腕。
“做噩梦了?你别怕,我在!”
“别碰我!”宴黎厉声低喝,眼底里没来得及掩饰的恨意令云以修愣了一下。
“你怎么了?”他慌乱了一瞬,急急解释道:“我不是要对你做什么,你放心。”
不知道是出于家教还是修养,云以修在男女之事上十分克制有礼,从前宴黎与他相处时,从来不用担心他逾矩。
只是,现在她根本不在乎这个了。
“我想回去了。”宴黎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再次道:“送我回去吧。”
她利落盘在脑后的头发此时有些松散,几缕碎发落在额前,鬓边来不及擦掉的细汗令她显得既脆弱又狼狈。
像极了云以修初见她时的模样。
却又分明不同。
正是云以修感受到的那一瞬间的不同,使他恍惚产生了一个让自己害怕的想法。
他似乎,从来都没有拥有过她。
回去的路上,车内的气氛异常沉默,宴黎始终保持着闭目养神的状态避免与云以修交流。
云以修时不时看她一眼,欲言又止却什么也没说。
他直接将宴黎送到了观澜西路的公寓,两人在楼下草草道别。
“黎黎。”
就在宴黎转身欲走的时候,云以修还是忍不住叫住了她。
她转身沉默看着他等待下文,头顶的路灯打下一束光,恰好笼住两人,人工湖面上映衬着远处的灯火,也映衬着这出舞台剧。
云以修琥珀色的眼眸中闪过一抹恐慌,他组织了一下语言最终说道:“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对吧?”
他的长相矜贵又漂亮,完全符合亚洲少女幻想中的东方式王子形象,再加上那无与伦比的家世和修养,简直已经算得上是完美了。
当这样一个人用楚楚可怜的眼神注视着你,语气小心翼翼到了哀求的程度,真的很容易激起旁人的同情心与愧疚心。
但宴黎绝不会愧疚。
她的眉心缓缓聚起,眼底的不耐烦几乎要掩盖不住。
云家这样一个根系盘根错节的庞大家族,到底是怎么教出这么一个天真单纯到愚蠢的人?
如果在今天之前,宴黎看到云以修这副模样,心里只会有报复的快意,甚至还会为了扩大那分快意,将他的感情化作控制猎物的丝线。
但她刚刚与云家谈了合作,要是自己玩得太过分,恐怕会破坏与云伯文的约定。
虽然云伯文表示可以给云以修一点苦头吃,但宴黎不清楚云以修的心理承受能力,他吃得了多少苦头。
起码现在看来,要是宴黎再说出什么过分的话,眼前的他恐怕是要碎了。
真是软弱的男人啊!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吧?”
见宴黎半晌没说话,云以修又追问了一句。
“为什么这么问?”宴黎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
“因为...”云以修的话卡在喉咙中,他甚至不敢说在“云镜”饭店中时那一瞬间的想法。
“我,只是想要问问罢了,你似乎变得不那么在意我了。”
我从未在意过你。
宴黎有些想笑,亏他口口声声说爱她,竟然到现在才了解到她的一丁点本质。
“别多想了,没有那样的事情,最近你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一下。”她给了个模糊的回答,并勉强表达了一下自己的关心。
得到了这样的回答,云以修显得很满足,他相信宴黎的话,心底深处也不想再去探究。
他冥冥中有一种感觉,如果追问得太清楚,并不会是一件好事。
宴黎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按照她的睡眠质量,这个时候一般睡不着的。
但不知道是因为今日与云家谈成合作,还是云以修的退让取悦到了她,夜里她竟睡着了。
这一次,连噩梦也没有再做。
清晨,宴黎是被一通电话吵醒的。
“晏总,你好像又摊上事了呢。”
陈惜萍的声音从手机听筒里传来的时候,宴黎一时半会儿还没认出她来。
在与陈惜萍建立业务往来后,两人就加了联系方式,只是仅止于这种点头之交,平时没事不会主动打扰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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