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抿着唇,湿漉的水液黏在白瓷一般的容颜上,不安自眼角眉梢泄露出来,一滴水珠沿着瘦削的下颌坠落,她似是雨天被打落在水洼中的残花,显出一种被碾碎倾轧的脆弱。
郁婵想,现在说她其实什么也没听见,应该是迟了。
她沉默着,在思考是否应该说实话。
但洛溪白此时已经回想起了那些晦涩的、潮湿的、摇晃的记忆,他想起了自己卑微的呢喃,记起他是怎么渴求地唤着顾叙舟的名字,却搂紧了女子的腰肢,亲吻在她的脖颈。
“我,我那天有弄伤你吗?”
“我明白,你只是将我错认为了顾叙舟,是特殊时期的失控,我会当做一切都不曾发生过,更不会痴心妄想试图纠缠你。”郁婵用迟钝的思绪努力证明自己的老实与淳朴,而当耳畔青年的声音在脑海中转化为文字后,她才好像意识到,或许洛溪白并不只是为了来兴师问罪的,他好像对于她……还有些愧疚?
洛溪白的唇瓣张了张,他的心脏在这一刻像是被谁用手捏了一下,有些莫名的不舒服的酸意,他想要解释,却又不知道该解释什么。说他并没有将她认作成顾叙舟,把她当做替身来对待吗?
在浑浊的、难以自抑的梦里,他所看清的那张脸,一直都是被浸湿的、五官柔和的属于女子的容颜,可是……这样的话,听起来才像是一种更深的、不洁的冒犯。
郁婵用手指轻轻碰了下自己的额头,弯起眼眸:“这里的伤并不是因为你造成的,是我遇到了一些小意外,你不必因此而自责。刚刚你说的钱,抱歉,我不太清楚,那日帮助你本就应该是我的职责,况且,即便我不是服务生,我也不会眼睁睁看着omega陷入痛苦受到伤害的,我会向经理说,将多余的钱退还给你。”
洛溪白有些微愣,他当然没有想到,Elysian会所的经理竟然暗自吞下了他补偿给郁婵的钱,如果他们没有恰好念同一所公学,或许他仍旧会以为自己已经对她给予了弥补。
“以前,你也遇到过这种事情吗?”洛溪白在今日之前并不了解郁婵,她是一个意外,是一个因为发.情期而拥有了亲昵接触的旖旎影子。经过几次激烈的抗议与维权行动后,在如今的社会,omega已经不必再被禁锢在教护所内,被驯服地温驯而听话,需要强制性地等待与Alpha的匹配,若是在婚前与他人有染便必须要嫁给对方,否则便会成为被唾弃的淫.荡之人。
而郁婵也不过只是个beta,是社会底层只能够作为家里佣人的存在。她甚至没有办法标记他,在他难受地祈求她、敞开身体拥抱她、用唇瓣摩挲她的肌肤渴求她给予他怜惜时,她却连信息素的慰藉都不能够给他。这样的人,即便她那个时候真的咬住了他的腺体,洛溪白也不会受到任何的伤害。
洛溪白或许应该要为郁婵拥有着比想象之中更加干净而纯粹的品德而感觉到高兴,她成绩优异、并非脑袋空空自甘堕落的草包;她道德高尚,不会趁虚而入,甚至不愿意接受更多的钱财。
可偏偏洛溪白的注意力却钻牛角一般落在了某一个字眼上,并在心中升起了莫名的浅淡不悦:“你之前,也帮助过其他的omega吗?”
郁婵似是怔了一下,随后仿佛有些羞赧一般,眼眸不自然得向旁边偏了一下,眼睫颤了颤,眼尾渗出了病态的红晕,声音也变得有些吞吞吐吐:“嗯…没有,这种事并不常见,我,其实根本没有什么机会能够与omega拥有交集……”
omega是社会的大众情人,新推出的omega偶像团体专辑销量几乎能够称得上恐怖,演唱会也拥堵得人山人海,需要治安部派遣人员专门进行现场秩序维护,防止踩踏事件,从少年至老年收割了几乎所有年龄段的粉丝群体。
不论是Alpha、或是beta都会狂热地喜爱着omega,像是印刻在基因中的规则。区别只是,AO结合如今仍旧是主潮流,Alpha尚且拥有与omega结婚的可能性,而beta只能够一辈子沉浸在omega的幻梦里,然后庸庸碌碌地同一个普通人结婚生子。
那抹不悦在洛溪白的心底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唇角不禁扬起的轻松而愉悦的笑意。只能够在Elysian会所打工的平民自然不会得到任何omega的青睐,她显而易见的青涩,他想起那日她的抵触与拒绝,也许那也是她第一次得到亲吻,她贫穷得连自己的生活都照顾不好,更不可能有人愿意成为她的伴侣。
“没关系的,那天,你并没有趁人之危,这些钱是你应该得到的。我只是想谢谢你,我不清楚送到经理手中的钱原来对你而言根本无法拿到,你的终端号码是什么,我将酬劳直接转给你。”洛溪白轻声说道,虽然他并不像是其他omega那般在乎自己的贞洁,但他第一次亲吻的人也同他一样没有任何经验,这总会令他心底更舒服一些,也令他不禁觉得,他对郁婵应该是有责任的。
他没有意识到,在不经意时,他的身体也渐渐逼近了对方,将女生堵在了洗手台前,挡住了任何能够让她逃离的路线,
郁婵摇了摇头,她咬紧了下唇,似是有些不好意思:“不,我不能要你的钱,我、我并不是为了钱才……”
她说完,才像是察觉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错误的话,眼尾的红显得更深了,她笨拙得不知道该怎样表达自己的想法,只能够更用力地咬着自己,令唇瓣的色泽愈发艶红,似乎下一刻便要滴下来秾丽的血液。
那种隐约的、想要在洛溪白的面前保持尊严的姿态令郁婵看起来更加可怜了,她似乎不愿意接受施舍,尤其是omega的施舍、他的施舍。
或许是想要在omega的面前不要显得那样低微,想要在他的面前是平等的,而并非是一个唯利是图、眼中只有钱的卑贱底层人。
“不是为了钱,那么是因为什么呢,难道,你之后还想要以此狭恩图报,不愿意同我两清吗。”洛溪白静静注视着她,他似乎在这一刻发现了什么,即便那一日,她表现得那样抗拒,对待他似乎只有公事公办的冷淡,但显然,在她的内心中也并非真的毫无波动。在他的面前,她在下意识得想要令自己表现得更好一些,努力妄图维护自己在他眼中的形象,这意味着,那夜的事情,并非只有他受到了影响、身体背叛了理智自顾自地沉溺。
郁婵的眼尾因惊讶而撑出了圆润的弧度,她向后退了一步,腰肢便彻底挨在了洗手台上,她不知道该怎样为自己辩解,只能摇着头:“我没有这样想过,我只是、只是……”
她自然说不出那些话,不管是因为肌肤的亲昵令她对洛溪白拥有了不该存在的情感,还是她只是不愿在洛溪白的面前显得低劣,都并不是她有资格说出的言论。因为她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beta,而洛溪白也已经心有所属,泥潭中的鱼怎么可能会幻想能够靠近岸边的天鹅。
或许是因为女子的唇此时有些过分的嫣红,洛溪白的指尖颤动了一下,视线的落点不由便移到了那被粗鲁蹂躏的唇瓣上。
与Alpha相比显得更加精致、犹如温润玉石般的喉结上下动了动,洛溪白抑制住了抬手触碰的冲动,重复道:“终端号。”
被逼无奈、无辜而可怜的郁婵只能够默默报出了自己的终端号,将充满铜臭味的金钱当做了他们关系的终结。
到账的提示音响起,郁婵的耳尖动了动,强忍下现在去查看数字的欲望,只能寄希望于贵族公子足够大方,出手能够阔绰一些。
该死的周扒皮经理,如果不是她偶遇到了洛溪白,本该属于她的钱便要被他直接隐瞒私吞了。
在洛溪白面前演了一番坚韧单纯小白花,郁婵只觉得胃部抽搐的更厉害了,有些想吐,好恶心。
她的额角渗出了冷汗,浸入了伤口之中,刺疼令眼前愈发天旋地转,她没有意识到地干呕了一声,便听到了身前青年担忧的关怀声:“Yuchan,你还好吗,我送你去医务室。”
她感觉到自己的腰被人用手臂支撑住,让她的身体能够倚靠在对方怀中,郁婵的手心压在他的心口,试图推开对方,不行,不能晕,她还有事情需要做。
然后眼前的场景便像是一瞬间熄灭了灯。
当郁婵的身体彻底坠入他的怀中时,洛溪白才察觉到,她真的很轻,掌心下的腰腹是绵软的,可背后却几乎能够触碰到单薄的骨骼。虽然是beta,但她的身材也并不健壮,甚至身高还要比他更低一些,发烫的脸颊贴在他的脖颈处,灼烫的吐息隐隐吹拂在颈后敏感的腺体上,这样窝在他的怀中时,如果说她是一个omega,似乎也没有违和感。
洛溪白勾着郁婵的腿弯,将她打横抱了起来,虽然是omega,但他并不愿意只是做某个Alpha的菟丝花,他原本想要与顾叙舟并肩站在一起,即便作为伴侣也不愿显露出弱势。
即便再辛苦,他的体能训练也从未落下过,而在真正将郁婵抱起来时,他才发现竟然比想象之中的要更加轻松。不知为何,他的体内隐隐泛起了一股怪异的满足感,令他不禁将怀中的人拥得更紧,几乎显出了几分占有欲。
洗漱室的门被推开,洛溪白匆匆抱着昏迷的女生去往了医务室的方向,而他并未注意到,在转角处,一抹衣角在此刻迅速隐没在了墙体之后。
凌弈宸倚靠着墙壁,双拳紧紧握着,逐渐有粘稠的血沿着掌缝一滴一滴向下坠落,犹如风暴之中肆虐的雷电般深紫色的瞳眸酝酿着怒气与恨意,在门外听到了一切的他只觉得嘲讽。
怪不得,洛溪白会因为她几次三番地斥责他,原来他们之间早就有关系,只是在瞒着他一个人。看他针对那个女人时,洛溪白心中是不是还在暗暗为她感到心疼?
凌弈宸的心底蔓延出了恨意,他今日便觉得洛溪白的表现不对,原本想要跟上去,勉强低头询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却没有想到会窥探到这一幕。
蠢货,傻子,被养在象牙塔里的白痴,他到底有多么愚蠢,才会看不出那个贱民故作清高的把戏。
他不会真的相信那个女人天真的不愿意收下他的钱吧?她分明就是一个贪婪无度的市井小民,知道该怎么钓凯子,也知道怎么哄骗人放长线钓大鱼,在洛溪白身上讨得更多的好处。
只是这样低贱的手段,洛溪白居然都能够相信,蠢到上钩,凌弈宸真的忍不住怀疑,他从前是一直在和这种痴呆症患者做朋友吗?
不过是这样一个除了脸还过得去之外没有任何特殊之处的beta,就能够勾动洛溪白的心弦,令他对她生出在意,他原本还真的要以为,洛溪白对顾叙舟有多么情比金坚呢,现在想来,简直虚伪的可笑。
洛溪白到底是喜欢顾叙舟,还是深爱着那个看似深情的自己?凌弈宸在心底克制不住得阴暗地想着,洛溪白和神经病的顾叙舟还真的很般配,只是看样子,即便他们真的结婚,洛溪白恐怕也会出轨去寻求他另一种“自由”的爱吧。
凌弈宸性子高傲,身旁的人也总是惯着他,这是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在谁的身上栽了跟头。
凌弈宸从来不是受了委屈能够吞咽下去大度原谅的性格,新仇旧恨堆积在一起,令他眸底酝酿出了更加疯癫的憎意。
不是不愿意要钱、想要伪装出一个清纯无辜的人设吗?呵,好,他偏偏要在洛溪白的面前揭露开她的假面,让他看清楚,他的眼睛到底有多瞎,将他勾引得神魂颠倒的人到底是个什么肮脏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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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毒水的味道萦绕在空气中,郁婵睡的并不安稳,眼皮终于疲惫地睁开时,她看向头顶的天花板,花了片刻回忆此时自己身处在何地。
“你醒了,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型号这么老的治愈剂,里面应该加入了一定剂量的能够诱发困意的药物。你睡了很久呢,现在感觉怎么样?”
窗帘在此刻被拉开,校园内的路灯已经亮起了微光,穿着白大褂的校医手中捧着一本《近现代解剖学》,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弯着唇看向她。
医务室内除了郁婵并没有其他人,显然校医每日的工作都很空闲,才能够一直陪在她这个普通学生的身旁,令她的心里忍不住生出了一阵酸涩的嫉妒之情。
她在累死累活的时候,也很希望自己能够在某天突然被发现是某个大家族的私生女,然后顺理成章地过上每天只需要看看书、偶尔工作一下实现个人价值的幸福生活。
“送你来的人已经离开了,不过他临走前让我告诉你,治疗费他已经付过了,你今天可以请一天假,别再去上班了。”校医说着,眼眸终于舍得从那些科学而血腥的文字中抬起来,看向郁婵,柔声询问道,“他好像很关心你呢,你们应该是很好的朋友吧?”
忒弥斯公学的医疗系统虽然足够先进,但大部分学生在生病时,还是会更偏向于使用家族中针对个人基因而研发的治疗舱,因而校医的确像是郁婵想象的一样,拥有足够的时间同她聊天。
“我可能配不上做他的朋友吧。”郁婵叹息地回应了一声,眉眼中不经意泄露出了几分自卑,然后打开终端查看了一下转账数字后的零,心满意足地关闭了屏幕,唇角忍不住勾起了小小的笑容。
她承认自己想错了,今天不是她的倒霉日,分明是她的幸运日。
校医挑了挑眉,若无其事地看着郁婵,女生从病床上起身后,便径直准备离开房间,而半途中她似乎想起了什么,便又重新折返了回来:“那个,医生先生,可以帮我出具一下诊疗记录吗,我想要用这个跟老师请一下假。”
上一秒还不愿意多透露自己与洛溪白之间关系的女生下一刻又可怜兮兮走到他的面前,容颜中带着些恳求,漂亮的乌眸倒映出了他的身影,乖巧地双手合十,仿佛此刻只有他能够解救她。
校医轻笑了一声:“郁婵同学,写诊疗记录倒是没有关系,只是可能流程还需要几天,你可以过几日再来取。”
郁婵唇角的弧度僵硬了一下,她看向了就放在校医旁边桌子上的诊疗单,什么流程,不就是他写几个字的事情吗?这所学校里的人是祖传小心眼吗,她只是没有满足他想要八卦的心理,他就要拖着搞她?
郁婵浅吸了一口气,告诫自己不能和这些习惯了傲慢自我的人计较,哪怕只是校医,能够进入忒弥斯公学的校医也不是她能够惹得起的。
郁婵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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