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衡知道,她不是真的心悦于他。
曾经他以为,只要给予她足够的欢愉,她会动摇的。
至少,从她嘴里听到那句缠绵轻颤的“阿衡”时,他以为她终于全然接受了自己。
可现实,却给了他迎头痛击。
她真的,从始至终都在曲意逢迎?不管是他的温柔讨好,还是他的财富权势,都不足以让她心动吗?
就这么轻易地、决绝地抛弃了他。
他的胃在猛烈抽搐,一阵阵酸灼感涌上喉头,逼得他不得不张嘴,吐出一口鲜红的血。
听到动静的忍冬冲了进来。
“侯爷!”
……
“侯爷,药温好了。”
她把漆黑的一碗药汤端给季衡时,季衡连着那双手一起捧住药碗。
她脸色霎时泛起霞色,张嘴轻呼,急忙把手抽了回去,连连后退好几步。
季衡抿嘴坏笑,仰头喝干药汤,把碗递还给她。
她一直垂着头,站得远远地,伸长了手,都够不到碗,实在不行了,弯腰来接,逃也似的离开了房间。
季衡不忍心再捉弄她了,毕竟栗阳才刚下葬,她还伤心着呢。
只是等了半晌,不见她回来,也没听见她在院子里劳作的声音。
他心有疑惑,披上衣服出去,在屋后的山坡上找到了她。
她正跪在栗阳的墓前,焚烧纸钱。
他忘了,今天是栗阳头七。
季衡在她身边站了好一会,直到她祭拜完毕起身来,回头注意到他。
“侯爷,您怎么出来了?”
季衡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有些泛红的眼眶。
明明这几天招待前来吊唁的客人,都很妥帖稳重,甚至下葬那天,她都没落一滴眼泪。
那几日,季衡恨不能把那些盯着她的眼珠子抠出来踩个稀巴烂,并没有太体会她的心情和处境。
现在,看着她越来越红的眼眶,才开始真正的心疼起来。
“你哭了?”
“没、没有。”她抬手揉了揉眼睛,别过脸去,“只是烟熏了眼睛。”
熏什么眼睛,哭啊,大大方方的哭啊,在你眼前就是结实又温暖的怀抱,扑进来哭啊。
季衡就差把她拉过来了,却看见一滴晶莹的泪水,从她指缝间闪过。
等到第二滴落下时,季衡的手掌停在她下巴处。
冰凉的触感在掌心晕开,她的伤心与无助也随着掌心的纹路,蔓延至他的心底。
他抚上她湿漉漉的脸,把她拥进怀里,低声安慰道:“有我在,别怕。”
他希望她能尽情的在自己怀里哭,尽情依靠和信赖他。
可她没有,只是低声啜泣了片刻,就轻轻推开他,理了理发丝,礼貌的一笑:“奴家失态了,望侯爷恕罪。”
季衡不喜欢这种话,更不喜欢她这种态度。
“你想过接下来怎么办吗?”
她依旧是礼貌疏离的微笑:“大概……会去镇上,或是县城。”
“不管去哪里,总归是要嫁人的吧?”
她的笑容终于收敛,眼神也不再躲闪,怔然看着季衡。
“既然你无去处,反正侯府还差个女主人,嫁给我不就好了?”
那张带着错愕的美丽脸庞,永远烙印在了他心底。
……
栗岫云怔怔看着镜子里的脸,拿起粉扑子拍拍,点了些痣,又拿薄棉巾当围脖,把半张脸都围了起来。
直到镜子里的人不再那么显眼招摇,她才安心背上小包,提上食盒,动身前往县衙。
她这一趟去县衙,不是专门还东西,而是想去看看那个产妇。
原本的她,只需要坐在诊室,42天后产妇自己就会前来复诊。
现在不行了,不过栗岫云也好奇,在这种环境下,产妇会是一种什么状态。
到了县衙,栗岫云说想找昨天见过的女衙役,门子比昨天要客气了一点,把她引到仪门廊下等候。
女衙役满脸是笑:“栗娘子来得正巧,麻婶子刚问到你。”
栗岫云也客气:“麻婶子说什么了?”
古代的接生婆她还是第一次接触,很好奇。
“她倒没说什么,只问是谁接生的。”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昨日的房间。
麻婶子刚好看完产妇起身。
这位麻婶子,方方脸,眉毛又粗又黑,眼睛像两粒黑豆,脸色也黑,干干瘦瘦的,乍一看,栗岫云实在难把她和“稳婆”这个职业联系在一起。
麻婶子也冷着脸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麻婶子好。”栗岫云鞠了一躬。
能在县衙混饭吃,总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客气点没错。
“昨天是你接生的?”麻婶子语气十分冷硬,听起来似乎对栗岫云有莫大的不满。
“是的,有什么问题吗?我初来乍到,还请婶子多多指教。”
“张大姐说,你没有给她顺胎位?”
“是的,我到的时候,开了五指,胎儿已经入盆,此时再要逆转胎位,不仅难操作,还容易出事,所以直接顺产。”
麻婶子脸色一点没变,连眉毛都没抬一下。
看来跨时代的专业知识还是难以沟通啊,还想着偷师学艺,看来是不成了。
不过栗岫云并不在乎,她对自己的专业技术有信心,如果不是条件限制,她还能更大程度减轻产妇的痛苦。
“我能看看她吗?”
麻婶子让到一边。
栗岫云查看了恶露排出情况,确认伤口无感染,产妇体温正常、脸色正常,还对她露出一丝极浅的笑容:“多谢娘子救命。”
一句多谢,让栗岫云心头瞬间一暖。
她看向产妇怀中正在安静吃奶的小宝宝,轻轻摸了摸柔软的小小耳朵,捏了捏小小的拳头。
这并不是她接生的第一个孩子,可却是她觉得最可爱的一个孩子。
曾经她怀揣理想,希望攻克更多的医学难题,可现在,因为时代的变换,她没有设备,没有实验室,没有团队,她只有一个人,一双手,依然可以为每一个女性保驾护航。
这就足够了。
她握了握产妇的手:“产后因为激素下降,你可能会感觉心情很差,但是一定要放宽心,多想想开心的事,注意调养身子。”
她抬头看了看逼仄的小屋,又想到她是一个女犯,觉得自己在说废话——有那个条件,哪个女人会不爱惜自己呢?
好在女子听懂了“放宽心”,笑着点点头,满目慈爱看向怀中的孩儿。
等栗岫云交待完毕出去,麻婶子还在外头等着。
“你跟我来。”依旧是硬冷的语气。
看着麻婶子直挺挺的背影,栗岫云掂量再三,还是小心翼翼问道:“婶子,那个女子犯的什么罪?之后会怎样啊?”
“盗窃罪,等出月子,挨顿打就能放了。”
栗岫云本以为她会不耐烦骂一句,没想到回答的倒很干脆。
“那我们这是去哪?”
这次麻婶子真的不耐烦了,神色诡异的看了栗岫云一眼。
昨儿服侍过栗岫云的丫鬟跑了来:“栗娘子,这边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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