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莲后来于东君国界内都出了名。各地的土地神们凡是碰见了关于“水”的难题,第一个便会想到阿莲。
他们甚至给阿莲起了个“凌波仙”的称呼,每逢雨旱大潮,阿莲必是要顶着一声声“凌波仙”的称谓游走东君国上下。
久而久之,这个称呼也在百姓间流传开来,虽只有一些山沟野岭中的人在乎她这尊“小神”,却已有村民为她筹钱建了小庙。
阿莲给那小庙做了“凌波庙”牌匾,做了联,自己刻好后挂了上去,正写着:“千山过尽家何在,此心安处是吾乡。”
于那小庙安身不久,阿莲便在庙中见到了老熟人。秋阳杲杲,金桂飘香,琥珀般浓郁的银杏叶厚积成绒毯。阿莲正于庙中小院拾着地上的白果,防止被踩烂了发臭。
砰——砰——
阿莲听到铁门环被扣响的清脆声音,连忙跑去开了门闩,撞入眼帘的是个绿鬟朱颜、佩环琳琅的矜贵少女,背后站着匹赭白高马,马身上以梨花木箱驮了不少东西。
阿莲险些不敢认她,打量良久后才问道:“花明?是你吗?”
“师姐!好久不见!”
柳花明当即迎了上去,欲和她拥抱。
阿莲下意识地往后退两步,不想让自己布衫上扫地时沾带的碎叶黄土弄脏了柳花明:
“花明,我才扫了地,身上脏。”
“师姐,我们之间哪需讲究这些!”
柳花明不在意道。
阿莲却说:“花明,你也不必一口一个师姐叫我了,叫我阿莲就好。”
“礼数还是要的。”
柳花明侧身挥手,示意身后几个小厮从马上卸下那几箱重物,一一打开,一箱铜钱,一箱绢帛,一箱饰品珠翠。
“这些小礼,请师姐务必收下!”
那几个小厮已将箱盖合上,将这三只箱子往庙里般,阿莲拦也拦不住,也不好推脱。
柳花明自凤鸣山坍缩后,便揣着近五十年寿元回了希黎柳家,摇身一变成了贵族少主,珠环翠绕,锦衣玉食。
“多谢花明了。”阿莲拜谢道。
柳花明又在庙院中走了一圈又一圈,左瞧右瞧:“这柱子怕是不结实吧,这门我给你换成红漆木门吧,带雕花的那种,这里加个博古架子,摆些瓷瓶玉盏如何……”
阿莲险些要发怒,最终也强压下来,拒绝道:“花明,这穷乡僻壤的,还是朴素些好,我住着也习惯。”
后来阿莲提了嘴留她吃饭,柳花明瞥见阿莲菜篓中的白萝卜和野韭菜,眼中难掩嫌弃,立马拒绝。
柳花明踏出庙门的下一刻便长舒一口气。
阿莲手上的黑痣还在,记忆便不会出错。
她心中的大石也终于落下。
*
凡间消息总归是有些滞后,越惊霜死后一个月,无间鬼域便发生的惊天动地的大事。
古南诏国留下的“七花鬼王”的预言中,最后一位鬼王在鬼域中诞生了。
阿莲知道这消息,还是从东君国的某位土地神那听来的。
起初她还不敢确认,实在是因为那帮土地神间将此事传得面目全非、神乎其神——
有人说:“据说那鬼王是只骷髅精,从一副比山还大的骨架里爬出来,万鬼朝拜啊!”
又有人说:“你这消息错得离谱,那只鬼分明是蝶妖!身边跟着无数白色蝴蝶……”
又有人说:“你们都是放屁!那分明是个被始乱终弃的厉鬼娘娘,一袭血红嫁衣,出行时必有喜轿唢呐相随,说要杀尽这天下负心汉呐!”
在场听故事的小土地们面面相觑,不知到底该信谁的说辞。
阿莲越听他们对这位“鬼王”的描述越觉得不对劲,她问,这位鬼王是干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叫六界都如此慌乱?
那些从旁处听了只言片语的土地小神们立即沸腾地吵嚷开了:
“鬼王出世的那天,凡间不少危险的地界都发生了异动,这事你们知道吧!”
“自然,我听说,西拜海国那边,菌沼里稳定了百年的瘟菌魔花,一夕之间疯长,向周围拓展了好几里呢!”
“这算什么,我管辖那地界,万仞山,你们知道吧。山岩错位,几座高峰一夜间拔高了数百米,像几把剑似的,要往天上捅呢!”
“你们这都小打小闹罢了,我一驻守丹水剑冢那儿的旧友说啊,鬼王出世的当夜,剑冢里的煞气冲破了神官们设下的玄铁门,不少剑冢中的鬼魂借机成了煞灵,黑压压的一片,所过之处那是赤地千里一毛不拔啊!”
……
阿莲越听越发怵。
她心说,这太平日子还没过几年,乱世则就如此猝不及防地降临世间了。
她忧心着赵小桃,若是剑冢和丹水镇那头出了事,赵小桃难免会受到牵连。
她当即借了马,由东君国往丹水镇赶。
*
阿莲找到赵小桃时,丹水镇已乱成了一锅粥,赵小桃亦忙得焦头烂额。
“阿莲,你可算回来了!”赵小桃当即抱着阿莲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道:“那帮鬼真是疯了,拦也拦不住,赶也赶不走……”
“他们像是……在搞什么游行示威?”
阿莲看着那群鬼黑压压蝗虫过境般在丹水畔游荡,口中还整齐划一地喊着什么口号,遂猜测。
“可不嘛,嚷嚷着要去什么无间鬼域投奔鬼王呢……”赵小桃扶额。
“关于这位鬼王,你知道多少?”
阿莲问。
“我跑了趟鬼域,见到了那位鬼王。”赵小桃道:“那鬼王,看着颇为奇怪……”
“细说说?”阿莲道。
“他是个男子,身形颀长,出入随花轿,说来奇怪,他一袭血红嫁衣,那嫁衣与丹水镇的样式一般无二……”小桃道。
丹水镇,男女嫁衣样式区别不大,仅纹饰有细微的差别。
难怪,从前那些东君国的土地神会误认为鬼王身穿的是女子嫁衣。
“他盖着盖头,臂弯间有红绫缠绕,数只雪白的蛾虫衔着盖头的四角……”
“……”
阿莲面色渐渐凝重起来。
“他盖头上用金线绣着莲花和龙,他还往无间鬼域的冥姻树上挂了婚帖,婚帖上还带着朵血红的荼蘼花……这么说……”
赵小桃忽然抬头看向阿莲。
阿莲已面如土色,越惊霜死前的话仍萦绕在耳畔:“我要用红绫将你绞死……”
阿莲觉得自己的脖子已经有些痛了。
“阿莲啊,我看他往那什么树上挂的哪里是婚帖啊,分明是对你下的战帖啊!”
赵小桃当即咋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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