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盟以活人饲蛊，犯下诸多杀孽，请诸君明鉴。”
几乎是洛昭说话的一瞬间，王川猛地撞开身上的两柄长剑，指节飞动间，一道乱石所成的阵法出现在她头顶。
巨石凭空出，眼看便要砸上洛昭的后脑勺。
“呃啊啊啊啊！”
王川发出一声惨叫，他的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充血。
脖颈像是被一只手攥住了，原本漆黑的脖颈竟诡异的生出红痕。
洛昭捏住灵蛊的指缝里冒出绿血，她眸光深沉，冷冷瞥向王川，“现在交代清楚，我可以留下你儿子的命。”
那被她攥在掌心的长虫发出凄厉尖啸，百足狂舞间将绿血溅在她鲜红的衣袍上，宛如雪地里绽开的墨梅。
太疏长老们倒抽冷气，目光在那长虫与仙盟众人脸上来回逡巡。
蓝袍老者面色铁青，拂尘猛地甩向地面：“妖女休要血口喷人！这等邪物怎会与我仙盟有关？”
“是不是血口喷人，问它便知。”
洛昭指尖翻转，灵火顺着虫身蔓延。长虫在烈焰中剧烈扭动，无数细碎的人脸从黑气中挣扎浮现，皆是王川记忆里那些被啃食的修士模样。
白袍女子忽然轻笑出声，素手轻扬便要祭出灵力，“此等障眼法也敢拿出来示人？洛昭，你当真是黔驴技穷了。”
“急什么，先让小洛昭将证据摆完。”
先前抱着白蛇的女人从逍遥尊者身后走出，她嗓音淡淡，看似没什么恶意，手中的白蛇却向着对方吐杏。
洛昭似乎料到她会这么说，勾了勾唇道：“梧堂主，我如今灵力亏空，怕是要借你的搜魂镜一用。”
梧梦顿了一下，眸光扫过她手中喷血的长虫，好半晌才开口：“准。”
梧梦是戒律堂的堂主，更是太疏长老中辈分最大的女子，便是宗主见了她也得叫一声师姐。
用她的东西去搜魂，也不怕仙盟之人狡辩。
“这怕是不妥吧？”还不等洛昭开口，女声先她一步叫停。
仙盟着白袍的女子快步上前，“这修仙界谁人不知，搜魂境乃太疏先祖留下的仙物，哪能随意用在一个入魔之人的身上？”
“想是此人胡编乱造了一通，意图自己饲蛊的罪名按在我仙盟身上，洛昭如此聪慧，怎能被这样的邪魔外道蛊惑？”
她脸上的表情不太自然，似乎是在极力掩藏着怒气，“王川造下杀孽应由我仙盟管教，且洛昭的罪名尚未洗脱，亦该由我一同带回去问罪。眼下当务之急……”
李梅话说一般便被梧梦的眼神扫断，她语气生冷，很是不快：“我是在同小洛昭讲话，你算个什么东西。”
话落，李梅眼角一抽，那双温婉的眸色中第一次浮现杀意。
但碍于此人身份，她只能生咽了回去，扯着唇假笑。
搜魂境理所当然的被梧梦交到洛昭手中。
但她刚要动作，便被陌无寒打断：“我来吧，你刚受了伤，难保不会被王川的记忆影响。”
他的白衣豁口，身上星星点点的血迹很是醒目。
可洛昭却没动。
即便方才恶战三人曾一起交付后背。
即便危机时刻他曾救自己一命。
她没忘了这人虚伪，更没忘了此人的目的意在阻止她接近灵蛊。
这种时候，她绝不会将关键的罪证交给一个天天带着假面的人。
“无妨。”
洛昭不动声色地抽回手，搜魂境本就是仙物，她想要催动自然轻而易举。
但众目睽睽之下她还是装作灵力匮乏的样子，将东西交给了林知溪。
“大师姐，帮个忙。”她说着，完美错过陌无寒眼底划过的脆弱。
他就这么不可信？
若洛昭能听见他的心声，一定会冷笑着告诉他：当然。
目睹这一切的梧梦破天荒的朝逍遥尊者开口：“这两个小娃娃的关系似乎不太好？”
逍遥尊者握着羽扇的手忽然停下，狐眼中划过一丝诧异。
他细细回想了一下两人回宗后的相处，随后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笑道：“年轻人之间，有些误会很正常，时日长了自会说开。”
梧梦眉头微挑，提醒他：“我看未必。”
两人对话戛然而止，逍遥尊者没说话，两人非常默契地垂眸望向下方。
搜魂境脸可映照生灵过往记忆，但凡被此物照见之人，无一例外，所有的记忆便会现于此境之上。
洛昭曾经也用过这东西。
但很显然，对她没用。
随着王川眼前一白，他的记忆便出现在了搜魂境上。
一时间，周遭的空气似乎都停了下来，光束像无数条蜿蜒的长蛇，死死攥紧了在场众人的脖颈。
此时已经到了上早课的时间，无尽峰远靠过来不少弟子。
凡是窥见境上画面之人，皆倒吸了一口凉气。
“仙盟以活人饲蛊，光是王川一人便屠戮九百壮士，其子清醒沉沦，最后不堪受辱自戕而死。”洛昭嗓音极轻，眸光却缓缓扫过在场所有人，“桩桩件件，无可抵赖。”
画面中，大公子从王川腹中钻出。
名为灵蛊的蜿蜒长虫正顺着他的七窍疯狂涌入，惨叫声穿透水镜。
最后，少年一剑刺破了自己的躯体，与幻境中那声“我自戕了”重叠，听的洛昭耳根发麻。
“混账。”
最先出声的是李梅，她眼中怒意滔天，只是出口时明显带着心虚：“诸位有所不知，这给王川灵蛊之人是我仙盟早已叛逃的一位长老，当时盟主心软，竟不曾想酿下如此大祸。”
“且灵蛊一物，我仙盟中从未有人知晓，竟打着‘神赐机缘’的幌子残害凡人，的这样的事实在太过阴毒！”
“原是如此……”逍遥尊者把玩着手中羽扇，漫不经心道：“诸位以为该如何处置？”
蓝袍老者还想狡辩，被李梅反手按住：“我仙盟愿交出所有涉事之徒，任凭太疏宗处置。”
事到如今，任何借口在铁证面前早已变得苍白无力。
眼下，她不得不将所有主动权交给太疏宗，以保全仙盟的名声。
仙盟百年根基难以动摇，况且就其威信所言。
若让天下苍生在今时今刻知晓一切的黑幕，必会人心惶惶，不得安生。
民心不定，天下不宁。
“果然不中用。”
李梅远远一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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