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嘉年这一晚忙得不可开交。
急诊室送来一个身中数刀的患者,腹腔大规模出血。为了避免患者在送去手术室之前失血而死,他只能跪在急救床上按压住出血部位。这之后又来了一个脑溢血患者,一个即将分娩的孕妇。
要说急诊一定是医院最忙最累的科室,最怕的就是像这样,忙的时候赶着趟来,压根没有喘息的工夫。
等到终于可以消停一会儿,方嘉年坐在靠近分诊台的休息区长椅上,靠着墙壁揉捏鼻梁,闭目缓解酸胀的眼球。
接连熬了两个夜班,他已经将近二十四个小时没睡觉了,中途只短暂地去医院宿舍眯了一会儿,但也没真正睡着,他的失眠症由来已久。
正闭目养神,额头上贴了一个冰冷的东西。
“补充点糖分吧,看你这一脸快要猝死的模样。”
睁开眼,江诗逸手里拿着两杯咖啡看着他。
方嘉年接过自己的那杯,打开喝了一口。
咖啡因的摄入让混沌的大脑终于恢复了些许清醒。
“精神科这么闲的吗?还有空下来送咖啡。”
江诗逸在他旁边坐下,嘲笑道:“是啊,羡慕吗?谁让你当初选了外科。不过现在回头是岸也还来得及,我们苏教授特别看好你,改天要不要上13楼去看看?”
13楼是附医精神卫生科的所在地。
方嘉年笑了下,敬谢不敏:“还是算了吧,不去当你们的小白鼠。”
“哎呀,”江诗逸不赞同道,“你也是搞科研的,研究样本怎么能叫小白鼠呢?再说了,也不是白叫你去,咱们苏教授妙手回春,经手过多少患者。你最近失眠症状又加重了吧,看你这黑眼圈重的,让苏教授和你面谈一下,说不定就治好你了。”
方嘉年笑笑没说话。
江诗逸和他是本科同班同学,只是在研究生时选择了心理学作为研究方向。兴许是学心理的人都特别敏锐吧,她不知怎么就看出了方嘉年存在心理问题,以做论文课题为由哄着他帮忙填写了一套心理测试量表,最后测出他有严重的抑郁倾向,压力自测量表的分数也远超了标准值。
这之后她就像猫见了老鼠一样盯上方嘉年了,总试图劝他去精神科看看,接受更专业的诊断。
方嘉年并不认为自己有抑郁症,只是江诗逸是同学,又在同一家医院规培,有些时候避也避不开。
手机振动,收到一条消息,他拿出来查看,是酒馆兼职生阿杰发来的一张照片。
江诗逸凑过来一看,惊讶出声:“咦,这不是你妹妹吗?她这是怎么了,醉了?”
照片里的女孩趴在桌上,脸色酡红,旁边还有几只酒瓶,一看就是喝醉了。
江诗逸:“话说你上次有好好送她回家吗?”
方嘉年按灭手机,投来微妙的一眼:“你为什么关心这些?”
江诗逸摸摸鼻子:“小姑娘挺可爱的,而且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你比较有活人感。”
方嘉年没搭理这话,起身走去长廊尽头打电话。
“喂?”
“你给她喝的酒?”
电话一接通,方嘉年就开门见山地质问。
那边的阿杰感到十分委屈:“她是客人,我们这是酒馆,她指明了要酒,我们也拿她没办法呀。”
通话里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电流的杂音。
阿杰小心翼翼问:“哥,那是你妹妹对吧?上回只来过一次,我就记住了。”
方嘉年嗯了一声,低沉道:“看着她一点,酒也别给了,我马上到。”
挂了电话,他找到一位之前欠过他人情的同事替他代班,然后拿上车钥匙到地下停车场,开车前往酒馆。
***
狗东西,人渣,败类。
虞听口齿不清地咕哝着骂人的话,一边扬手喊服务生上酒。
喊了半天也没人应,只有一个年轻男生过来跟她说:“不好意思,小姐,我们店里没酒了。”
这像话吗?没酒开什么酒馆?
“但是可以给你上杯冰柠檬水。”
十一月末的天气,冰水灌进肚子里,冻得她一激灵,但却有效缓解了酒后的燥热。
她不受控制地再度想起了方嘉年。
狗东西,人渣,败类。
这些骂人的词汇不停在口中盘旋,她现在的状态完美诠释了什么叫“脱粉回踩”,当初有多爱,现在就有多恨。
是醉得太狠都出现幻觉了么?当她偶然抬头,竟然看见了方嘉年。
酒馆内光线昏暗,暖黄色的吊灯光芒倾泻在他的头顶,立体深邃的五官投下淡淡的阴影,这光影感绝佳,实在适合用来画一副人体素描作品。
虞听睁着迷蒙的醉眼去瞧,终于确认这不是她的幻觉,眼前站着的是真真切切的方嘉年。
“怎……怎么在这儿?”
酒精的过度摄入让舌头麻痹,本来是正常发声,却因舌头不听自己的指挥,口齿笨拙得像个牙牙学语的孩童。
那人一语不发,只是皱眉盯着她缠着纱布的手:“手怎么受伤的?”
“削……削笔的时候……”
“又被美工刀割到手了?”他沉声打断,眉头皱得愈紧,“都让你改用卷笔刀了,在某些事上总是有种奇异的固执。”
严厉的语气有种指责孩子不听话的意味。
虞听下意识就要解释,卷笔刀削出来的笔尖太圆了,没有一点棱角,这样画出来的线条也没有棱角,而且用自己削的铅笔作画才有灵魂啊。
话都到嘴边了,突然猛地反应过来,不对,自己怎么被他反客为主了。
“要……要你管,”虞听凶巴巴地瞪他,浑然不知这副样子在别人眼里毫无威慑味道,“你还没回答我,你怎么……在这儿?”
方嘉年叹了声气:“这是我的店。”
他……他开的店?
怎么可能?
虞听一脸不信:“别……别骗我,哥哥以前不是在这打工的嘛。”
一个打工仔怎么升级成老板的?
终于肯叫一声哥哥了。
方嘉年的脸色也缓和了几分,声音恢复了过往的温柔:“没骗你,老板之前要转让酒馆,我手里恰好有点钱,就买下来了。”
这家位处大学城的酒馆地理位置绝佳,因为靠近大学,所以客源不用愁,短短几年就替他挣了不少钱,是他主要的收入来源之一。
虞听呆呆地看着他。
她再度意识到了自己和方嘉年之间的差距。在她还只知道往家里伸手要生活费的时候,方嘉年已经开始独立自主地赚钱了,甚至成了一间酒馆的老板。
当初他在这家酒馆打工当服务生时,她还拖着方嘉岁跑来看过。
那时两人刚上高中,一放学就过来了,肩上还背着书包。
当虞听大着胆子想偷偷混进去的时候,一双大手从天而降,将她连人带书包地拎了起来。
虞听抬头一看,就看到了淡淡笑着的方嘉年。
虽然时间过去很久了,但虞听依然记得当时那种喜悦漫上心头的感觉。
那时方嘉年在上大学,不怎么回家,他们已经很久没见过了。
虞听赖着想进去酒馆看一看,其实主要是想看看他做服务生的样子。
但方嘉年以酒馆不招待未成年为由,愣是将她拒绝了。
他穿着酒馆统一的服务生制服,简单的白衬衫却勾勒出他优越的体型,肩宽腰窄,双腿无限长,就这么在外面短暂说话的工夫,虞听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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