颈间倏忽一凉,夺命寒意紧贴肌肤,如发狂豹子阿厉,不得不强行冷静下来。
周遭士兵见此变故,面面相觑,一时间不敢上前来,皆攥紧了长刀,警惕地围着他们二人,封了去路。
阿厉虽然冷静了些,但是再次吃瘪于李昭微手中,不甘的心情着实又翻了一倍,他侧脸睥睨着李昭微,咬牙切齿。
“你今日是别想逃出去了,我死了也不会让你走!如若用我一命换我们营地安然,我一点也不亏。”
说罢,阿厉转头,梗着脖子,用北狄语大吼道:“还愣着干嘛!上啊!把这贱人斩首!”
阿历挣扎间,长剑擦破了他的皮肤,血珠顺着剑身倾斜角度,滚到李昭微手上。
李昭微眼里闪过厌恶,脏死了。
纵然听不懂他说什么,但看这些士兵欲前进又犹豫的样子也不难猜出。
她将剑往身前收紧,大喝道:“站住!”
众人皆一愣。
她紧接着对阿厉说道:“你的命是不值钱,但要换我命来,可就不止一条命了,就不说你死了阿奈拿不到解药,耶律冶可是在山里也吃了我的药。如果没有我,你们要陪葬的可是三条命!”
说罢李昭微还顺势将抓着阿厉的衣领,往上举了举,以示挑衅。
他真的恨死这个吊儿郎当的汉人了,阿厉心里想道。但是,他知道,她没有说错,适才他怕自己私底下行事惊动了耶律冶,特意亲自前去查看。不管怎么摇晃阿奈,用冷布覆面,皆不能唤醒他。
还有耶律冶,似乎比往常睡得更加深,他进出都没有惊动他。
思及此,阿厉抿着嘴,不愿再开口说话了,脸色阴沉得恨不能把她生吞活剥了,但手却挥了挥,示意他们退下。
李昭微见他服软,立刻顺竿爬:“给我一匹快马,一袋干粮,现在立刻送我出去。”
众人见状,面面相觑,不为所动,不知道她说的是啥,阿厉正要开口翻译,李昭微陡然收紧长剑,逼迫他无法开口,大声喝道:“让那个跟着我的亲兵来翻译!”
那个亲兵赫然在列,被点到了名字,原本鹌鹑似的头探出来点,看看阿厉,再看看李昭微,一时不敢贸然开口。
“就是你,别躲了。”李昭微下巴一抬,可汗大点兵,“你现在去给我牵匹快马,一袋干粮送过来,要快!我保不齐心情不好,让他给我陪葬!”
无奈,自家主子在别人手里,他被点到名,也只能灰溜溜转身去准备。
这个亲兵向来手脚麻利,很快就给她牵来一匹骏马,毛发乌黑锃亮,四蹄如雪,通体无一根杂毛,神色俊逸,一看就知道是匹千里良驹。
那人正要牵进人群中来,李昭微又开口了,“你把弓箭放到马上。”
亲兵如实照做。
待东西都准备好了,李昭微用脚尖踢了踢阿厉,冷声道:“送我出营,出去后我自会给你解药。”
“我怎么知道你不会一走了之呢!”阿厉一动不动。
“拜托你搞清楚。”李昭微开始不耐烦起来,“你不试试,你则永远没有机会叫醒你的好弟弟,你压根没得选。”
阿厉抿着嘴,脸色铁青。
李昭微继续游说道:“这毒你最好别在他体内停留太久,我可不敢保证太晚吃解药,会不会变成傻子。”
在阿厉即将暴走时,她又补了一句,“我也没必要要他性命,我只想保证我自己的安全,不然我何必跟着你们首领上山采药,多此一举?我来此之前,根本不认识你们,今日我就此离开,你我恩怨一笔勾销,我可以向你保证一定给你解药。”
纵然阿厉对李昭微观感十分不好,但奈何此刻人为刀俎,他为鱼肉,由不得他选择,再加上她一番话说得实在宜情宜理。
想着耶律冶,想着阿奈,罢了,这样也好,省得特勤醒来要大发雷霆,只是将她赶走,想必不会太过生气。最终阿厉还是松口,疲倦地抬了抬手。
收到他的命令,只听“唰”地一声,所有士兵同时收刀顿足,整齐划一地列队退开。
不过几息,适才围得水泄不通的兵众,已经让开一条道,李昭微抬头瞧去,远远能瞧见营门口。
她胁迫着阿厉往外走,两边队伍,火光冉冉,映得每个士兵脸上的沟壑,都如鬼斧雕刻,深刻而写满风霜。
李昭微一张张脸看过去,每个人都防备地盯着她,地域特色的高耸鼻梁,深陷的眼窝,被风吹得干燥起皮的嘴唇。
以后再见,便是死敌。
李昭微将剑架在阿厉颈边,推着他往外走,身后的士兵从逐渐合围。她脚步一顿,头也不回地说道:“你,牵着马,其余的都别跟着。”
这时,亲兵知道这是对自己说的,只得站出来指挥着分开。就这样,亲兵在前面牵着马,李昭微和阿厉独自出了大营。
大营外,三里之外,李昭微依旧挟持着阿厉,冷声道:“你退下,我跟他有点体己话说说。”
“你别以为你还能跑得了!”阿厉心中烦躁愈胜,忍耐已经到了一种极点。
“放心,我才不会跟你一样无耻。”李昭微扯出一抹痞笑。
正当只剩下两人之时,只听到草间窸窣,李昭微和阿厉同时心中一紧,彼此都下意识紧绷着身体。草动声愈来愈近,突然之间,半人高的草中钻出来一个小孩。
竟然是刚刚被赶走的小孩,趁着没人注意,尾随至此,那草过于茂盛,没有人发现她,此刻她小脸依旧红扑扑,但发髻凌乱,脸上也被割开好几个伤口。
李昭微松了口气,小孩生怕她又要撇下自己,几下手脚并用从草中跨出来,小跑到她身边,紧紧抓着她的衣摆。
“去,那边等我。”李昭微抬头,用下巴指了指骏马。
一抹巨大的欣悦,从小孩的眼里升腾起来,她用力一点头,很大声地“嗯!”了一声,就赶忙跑到马边候着。
见她跑到相对安全的地方,李昭微才从怀里摸出一只小巧洁白,绘缠枝纹的青花瓷瓶,在手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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