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柴房门缝里漏进一缕风,吹得墙角稻草动了动。
宋甜从怀里掏出一块黑乎乎的红薯皮,泡在冷水碗里,又撒上粗盐和晒干的野花椒粉,搅了两下,汤色浑得像泥水。
她盯着这碗“汤”,嘴角一抽。
昨儿夜里李公公派人盯了一宿,连灶灰都翻了个遍,就差拿筛子过炭渣。她没碰灶,也没生火,可这碗底料,早就在前夜烟雾掩护下泡上了。
红薯皮是废物,野花椒是墙缝里抠的,盐是上回塞给侍卫时多留的一撮——没一样是御膳房正经发的,可也没一样是偷的。
她端起碗,轻轻晃了晃,酸味混着辣气往上冲,呛得她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出来。
行,这味儿够冲。
她把碗揣进怀里,起身拍了拍粗布裙角的灰,推门出去。
外头已经有人了。两个小太监蹲在柴房门口啃冷馒头,见她出来,立马站直,眼神躲闪。
宋甜也不理,径直往御膳房走。
刚到门口,李公公就从廊下转了出来,拂尘一甩,拦在她面前。
怎么?火断了三天,骨头还没软?
宋甜低头,双手交叠在身前,声音不高不低:公公,我认罚。
李公公一愣。
这丫头前两回不是挺横吗?烟熏太监,红薯塞侍卫,胆子比宫墙还高,今儿怎么低头了?
他眯起眼:认罚?认罚你还揣着这腌臜玩意儿往里走?
他伸手一指她怀里。
宋甜慢吞吞把碗掏出来,捧在手里:昨儿私火造饭,是我错了,可兄弟姐妹们起早贪黑,冻得手都裂了,我想熬碗醒神汤,给大家赔个不是。
李公公冷笑:赔不是?你拿泔水泡的泥汤给大伙儿喝?你是想治人,还是想毒人?
这不是泥汤,宋甜抬头,眼神清亮,这是酸辣汤,能驱寒,能开胃,能让人从骨头缝里暖起来。
她顿了顿:公公,您今早没用早膳吧?
李公公眼皮一跳。
你怎么知道?
您站这儿半天,没咳一声,也没清嗓子,说明喉咙不痛,可您嘴唇发白,舌苔厚腻,眼角有浊色——您不是不想吃,是吃不下。
她这话一出,旁边几个宫女都悄悄抬眼。
李公公脸色变了变,随即怒喝:放肆!一个烧火的,也敢给总管把脉?滚回去蹲着,再敢近灶一步,打断你的腿!
宋甜不退反进,把碗往前一递:那我先喝。
她仰头,咕咚咕咚连灌三口。
辣味冲上脑门,她整张脸瞬间通红,鼻尖冒汗,眼角飙泪,可她一边咳一边笑:痛快!这辣,是活人的辣!
她把空碗往地上一放,啪地一声:这汤若毒,我当场倒下。若能活,就请公公准我给大伙儿分一碗。
四周静了两息。
忽然,巡夜侍卫从拐角走过来,昨夜那半块红薯还暖在腰带上。
他看了眼宋甜,又看了眼那碗,二话不说,从怀里摸出个粗瓷碗,递过去:给我来一碗。
宋甜咧嘴,舀满递上。
侍卫喝了一口,浑身一震,辣得直跺脚,可下一秒,热气从胃里炸开,直冲四肢百骸。
他瞪大眼:这……这比烧刀子还冲!
可冲完之后,整个人像被火烤透了,寒气全散了。
他抹了把嘴:再来半碗!
这一声喊,像开了闸。
几个守夜的杂役立马围上来:我也要!昨夜冻得脚趾头都快掉了!
还有两个小宫女,缩着肩膀,小声问:真……真能暖身子?
宋甜笑:不信你尝。
汤一碗碗递出去,有人喝第一口就呛得咳嗽,有人辣得直吐舌头,可没人放下碗。
越辣,越喝;越喝,越暖。
有人边喝边笑:这味儿,像有人拿火把捅进胃里,烧得疼,可疼得舒坦!
李公公气得胡子发抖:都疯了!这汤辣得人魂飞魄散,谁准你们喝的?倒了!全给我倒了!
他一脚踢翻一个杂役手里的碗,汤泼了一地,辣气腾起,呛得他自己都咳了两声。
可没人听他的。
更多人围了上来,碗不够,拿瓢舀;瓢不够,干脆排队等。
宋甜站在灶台边,一勺一勺盛,脸上汗流浃背,眼睛却亮得吓人。
李公公指着她:你——你这是煽动!是蛊惑!来人!把锅砸了!
两个太监冲上来,抄起铁锅要掀。
宋甜突然开口:公公,您真要砸?
她舀起最后一勺汤,凑到嘴边,轻轻吹了吹,然后闭眼,慢慢啜了一口。
酸、辣、辛、香,四味交织,舌尖一颤,【食材共鸣】瞬间通达——这汤,火候刚好,辣而不伤,酸而不腐,正能通窍开胃。
她睁开眼,直视李公公:您知道您为什么吃不下油腻吗?
李公公一僵。
您脾胃湿滞,肝郁气滞,三年前贪了十只鸡,报了五只,油水吃多了,脏腑早就扛不住了。可您不敢说,只能天天吃素,装清廉,对吧?
人群哗然。
有人低声嘀咕:怪不得李公公从来不碰荤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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