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忽然传来一声长号,低沉刺耳,像是从地底撕出来的。
地面微微震了下。
宋甜手一抖,银勺“当”地掉进锅里。
她猛地站起身,麻布围裙甩出一道弧线,几步冲到营地边缘的瞭望台下。
那边已经有士兵在喊:“敌袭!西北三里烟尘起,骑兵队形!”
“粮车!”她回头大吼,“备压缩粮!泡酸梅汤!现在就要能入口的!”
没人问为什么。这几天谁都知道,宋姑奶奶一声令下,火速执行,慢一步第二天就得吃她炒糊的饭。
几个小兵抬着大木桶跑过,里面是连夜熬好的酸梅汤,黑褐色的汤面上浮着星星点点的红辣椒碎——这是她新调的方子,提神、暖身、抗寒,还能让困得眼皮打架的士兵瞬间清醒。
她一把抓过三个麻袋,解开绳子,把一块块灰黄色的压缩饼倒进汤桶里。
饼子遇水迅速软化,但不会散开,咬一口有嚼劲,顶饱。
“每队带两桶汤、五袋饼!”她一边分装一边吼,“记住顺序!先喝半碗汤,再吃饼,吃完再灌半碗!谁干啃,战后我让他连吃三天生米!”
禁军统领点头如捣蒜,亲自押着三辆粮车往前线推。
宋甜跳上其中一辆,靴子踩在车沿,手里拎着铜铃铛——这是她从御膳房顺来的,现在成了发令工具。
“三列轮替!”她摇响铃铛,“前排冲锋掩护!中列运粮跟进!后排接应断后!错一个位置,回去自己去灶上刷十口锅!”
马蹄声轰隆逼近,远处沙尘滚滚,像一条黄龙贴着戈壁爬行。
第一波箭雨落下时,粮车已经推进到距前线两里处。炮火炸起的土块砸在车板上,噼啪作响。
宋甜死死抱住汤桶,脸被热气熏得发红。她看见前方士兵端着枪往前冲,有人摔倒,立刻被战友拖走。
可他们的嘴里,还塞着半块泡软的饼。
“有效!”她抹了把汗,冲押车的兵喊,“把汤倒进竹筒,绑腰上!让冲锋的兄弟边跑边喝!”
那人愣了下:“这……不合规矩吧?”
“命都快没了还讲规矩?”她一脚踹他屁股,“快去!活下来的才配守规矩!”
火线那边,一个满脸血污的士兵接过竹筒猛灌一口,辣得直咳嗽,可下一秒,他把空筒往地上一摔,抄起刀就往前冲,嗓子吼得比号角还响。
宋甜站在粮车旁,看着那一道道奔向战场的身影,忽然觉得眼眶有点热。
这不是厨房,不是御膳房,不是什么皇子试吃大会。
这是命换命的地方。
而她做的饭,真正在救人。
炮火稍歇,硝烟未散。她带着人就在阵地后方挖坑垒灶,用最后几块**压住火苗,锅里重新熬汤。
辣椒粉混进酸梅汤,热气腾腾地冒出来,一缕白烟歪歪扭扭升上灰蒙蒙的天空。
有个小兵端着碗蹲在灶边,喝了一口,突然哽咽:“这味儿……跟我娘做的一样。”
旁边人嗤笑:“你娘也往酸汤里放辣椒?”
“不是味儿像。”那兵抹了把脸,“是……有人惦记的感觉。”
宋甜听见了,没说话,只往他碗里又舀了一勺汤。
她转身时,胤礽不知什么时候来了,站在灶台十步外,披着玄色披风,脸色冷得像铁。
“你要去前面?”她一眼看出他想干什么。
“战况紧急,本宫需督军。”他语气平静,眼神却盯着前方不断闪现的火光。
“你去干什么?”她大步走过去,声音拔高,“看热闹吗?还是嫌命太长?”
“孤身为太子,岂能避于后方?”
“那你**,我做的饭给谁吃?”她直接呛回去,眼里火星直冒,“你知不知道前线送粮的**三个?就因为你们这些大人物非要冲在前面显摆胆量?我辛辛苦苦改配方、测毒性、熬夜试菜,不是为了让你拿命去赌一场‘英勇’!”
胤礽怔住。
周围士兵都悄悄退开,没人敢出声。
风卷着灰土打在两人之间。
过了好一会儿,胤礽忽然伸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她想挣,没挣开。
那只手很凉,掌心有薄茧,沾着灰,却握得很紧。
“孤的江山,你守一半。”他说。
声音不大,可在这片废墟一样的戈壁滩上,像雷劈进人心。
宋甜愣住了。
她张了张嘴,想骂他疯了,想说你少来这套,可话到嘴边,全堵住了。
她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一只粗糙带茧,一只沾着辣椒粉和汤渍,脏兮兮的,却谁也没松。
远处炊烟还在飘,和硝烟缠在一起,分不清哪缕是人间烟火,哪缕是杀伐之气。
她忽然笑了下:“守江山?我现在只想守我的灶台。”
“一样。”他没松手,“没有你,孤的江山吃不上一口热饭。”
正说着,马蹄声由远及近,急促得像擂鼓。
十四阿哥骑着马冲进营地,盔甲上全是尘土,脸上划了道血痕,可精神头足得很。
他翻身下马,大步走来,嗓门震天:“宋姐!出事了!”
宋甜皱眉:“别嚷,前线刚缓下来。”
“是八哥!”他喘着气,“我在京里的线人刚传消息——他在牢里咬人了!一口咬住户部侍郎,说账本只是皮**,军粮贪腐牵着户部、兵部、内务府三条线,每年抽成三成,整整八年!”
空气一下子静了。
胤礽眼神骤冷。
宋甜却没多惊讶,只慢慢抽出自己的手,拍了拍袖子上的灰。
“我就知道。”她淡淡地说,“一顿饭能让人活,也能让人死,他们吃得这么狠,怎么可能就一个八阿哥?”
十四阿哥点头:“现在京里已经开始查了,可户部那帮老油条抱团,文书全烧了大半,就剩些边角料。
他们说……说没有确凿证据,不能动大臣。”
“证据?”宋甜冷笑,“前线士兵啃压缩饼的时候,他们在吃什么?燕窝炖奶?”
她抬头看向京城方向,目光沉了下去。
胤礽走到她身边,声音低:“等你回去,一起查。”
“回去?”她挑眉,“我不回去。”
“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回去。”她转身走向灶台,弯腰掀开锅盖,热气扑上来,模糊了她的脸,“我要在这儿把最后一锅汤熬完,让每个活着回来的兵都能喝上一口热的。
然后再回京,拎着银锅,挨个去户部、兵部、内务府的厨房转一圈。”
她舀起一勺汤,吹了吹,尝了一口。
辣,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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