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毫无征兆地倾盆而下。
陈珂悄悄起身,走到窗户旁。窗外的世界被雨水浸泡得模糊,霓虹灯光在湿漉漉的玻璃上晕染成彩色色块,像被水稀释的油画颜料。雨声时而急促如鼓点,时而绵密如私语,与床头柜上的闹钟的滴答声形成奇妙的二重奏。
客厅里陈宇和丁喜交谈的声音还在继续。陈珂走到一旁的衣柜处,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柜子,取出一件外套穿上。她打开了窗户,瞬间一股大风卷着雨吹进了屋子里。陈珂抹了下脸上的雨,爬上了窗台,小心翼翼地翻越出去。窗外的台子有积水,陈珂脚下一滑,差点儿摔倒,她紧紧地扒着窗户,好一会儿才站稳,等站稳了,关上窗户,贴着窗台走着,走到隔壁邻居家的阳台上后,从他家阳台慢慢翻越到一楼。
快到一楼时,陈珂的手一滑,“咚”的一声落在了地上,陈珂全身湿透了,嘴里狠狠地喝了一口地上的积水。
陈珂赶忙站起身,胡乱抹了下脸上的雨水,四周看着,确定没人看见自己,朝着巷子尽头跑去。
暴雨天的雨水,顺着地势低的地方流去,最终由下水井盖处流向地下。
陈珂瘦小的身影在滂沱大雨中踉跄前行,她的卡通拖鞋拍打着积水四溅的路面,发梢甩出的水珠与暴雨交织成银线。
突然,湿滑的井盖在脚下旋转,她重重地倒在地上,膝盖撞击铁质井盖的闷响被雷声吞没。泥水瞬间浸透她的全身,掌心在粗糙的地面上擦出红痕。
她挣扎着撑起身体时,看见倒映在积水中的路灯扭曲成金色的漩涡,陈珂眼睛一模糊,晕了过去。
-
陈珂迷迷糊糊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白天了,她发现自己身处病房,病房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你醒了。”丁喜站在床尾处,目不转睛地看着陈珂。
“妈妈。”陈珂的语气有些战战兢兢。
“昨晚下着雨,你怎么大晚上跑出去玩?我们找到你的时候,你已经晕倒在路上了,如果我和你爸昨晚没去你的房间,你在雨里浇一夜,恐怕已经被雨浇死了。”
陈珂心中不免暗想:浇死了不是更好,省的你们动手了。
丁喜一早去食堂打了饭菜,这会儿看陈珂醒了,打开保温盒子,一勺一勺喂陈珂吃饭。
陈珂看着丁喜如此耐心对自己,怎么也不会将她和昨晚那个要杀了自己配阴婚的妈妈联系在一起。
丁喜见陈珂看着自己愣神,问陈珂:“怎么了?食堂的饭菜不合胃口么?等下妈妈回家给你做饭,做好了拿过来。”
陈珂鼻子有些泛酸,眼睛里泛着泪水:“妈妈,我......”
丁喜摸摸陈珂的额头:“怎么了?珂珂。”
陈珂破涕为笑,“妈,谢谢你救了我。”
丁喜又喂陈珂吃了一口营养粥,“不止妈妈,还有你爸爸,昨晚是你爸爸背着你来的医院。”
“爸爸。”陈珂喃喃自语着,阴婚的事情不就是“爸爸”要进行的事情么,他怎么会这么好心呢?
“妈,我有点累了,想睡会儿。”
“好,你睡吧,我先出去了。”丁喜将饭盒放在床头柜上,给陈珂掖了下被角后,出了去。
陈珂突然有点恍惚,仿佛自己昨晚做了一个梦,爸爸妈妈没有要将自己配阴婚。昨晚的一切会是自己的错觉吗?不,不是。
陈珂有点累,在吃了早饭后,她又睡了会儿。中午的时候,陈宇过来医院了,带来了一些陈珂平日里喜欢吃的零食和水果,还把家里的一个毛绒玩具也拿过来了。
陈珂醒了之后看见陈宇在病房里,有些害怕,但表面上并没有表现出什么,“爸爸,您今天不用去租赁站么?”
“我把租赁站关门了,过两天再开。”
陈珂注意到了床头柜上放着的食物,注意到了病床上放着的毛绒玩具。
陈宇跟她解释了原因,“你昨天跑出去玩,呛了水,医生说得住两天院,你放心,你妈妈已经跟班主任给你请假了。”
“哦。”陈珂淡淡地应了声。陈宇和丁喜竟然都没有因为下雨天她跑出去发脾气。他俩今天的态度,仿佛昨天在客厅里讨论的配阴婚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
晚上的时候,丁喜陪夜。
过了十点,丁喜关了房间里的大灯,只留厕所处的一盏小灯。她给陈珂倒了一杯热水,给陈珂掖了下被角。看着陈珂熟睡的模样,她轻轻唤了声:“珂珂,珂珂?”
陈珂熟睡中的样子十分恬静。
丁喜见陈珂睡着了,蹑手蹑脚地出了房门,将房门轻掩上了。
听见关门声,陈珂睁开眼,静静地等了一会儿,她悄然起身,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口处,打开门,看着走廊里。
走廊里空无一人,可以看到不远处护士站亮着灯。
陈珂利用身高优势,猫着腰,朝着走廊尽头的吸烟区走去。
不出她所料,陈宇和丁喜果然在这里。陈珂只是偷偷看了一眼,便猫着腰,只露出一只眼睛看着楼梯口的“爸妈”。看他俩的神情,似欣喜,似放松。
“她昨天晚上该不会听见什么了吧?”是丁喜的声音。
“肯定听到了,不然不会大半夜冒着雨跑出去。”陈宇的语气透露着不屑,丝毫不慌张的样子。
陈珂的小脚丫踩在冰凉的地面上,冻得有些发紫,但她此刻却丝毫感觉不到凉。心凉早已经覆盖住脚凉。
陈宇今天之所以态度发生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是因为一早他接到了一个很重要的电话。此前他给一家三口登记了器官|捐献,早上一家医院的负责人打电话给陈宇,希望陈宇带着陈珂给一个富人家的小孩做配型。陈宇的心思都在给陈珂安排阴婚的事情上,所以一口回绝了医院的请求。岂料医院告诉陈宇,富商说了,如果陈珂和他女儿配型成功,富商愿意支付两百万的酬劳。
配阴婚是一百万,和富商女儿匹配肾脏是两百万,陈宇立刻改了主意,告诉负责人,他这两天就带着陈珂去和富商的女儿做配型。
丁喜得知了陈宇的态度转变,倒没有显得吃惊,毕竟在陈宇心里,陈珂早晚都得死。
陈珂靠在墙上,静静地听着陈宇和丁喜在吸烟区的低声讨论,努力克制着自己不要哭出来。
除了听到陈宇要将自己给有钱人家的小孩做配型,陈珂还听到了另一件咋舌的事情。陈宇想重操旧业,拐卖小孩,将小孩的器官卖给医院。
丁喜经历了1993年幼儿园纵火案、1995年信用社黄金大劫案,不想再经历惊心动魄的事情了,纵然之前赚了不少钱,但是经过一次金融危机,他们已经穷得叮当响。丁喜觉得,或许他们就不该是发横财的人,一辈子安安稳稳的就很好。这五年来她没睡过几个好觉,总是在半夜做梦,梦见警察上门来抓他们,每次梦醒,她都是浑身大汗。
可陈宇却不这样觉得,通过陈珂可以配阴婚、可以给富人家小孩匹配器官,让他想到一个完美的利益链。他认为凭借他的聪明才智,一定可以发大财,他不甘心一直寂寂无名、碌碌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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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淮一家三口也登记过器官捐献,富商家小孩除了跟他女儿连婷婷匹配之外,还和陈珂匹配。富商除了让手下联系了陈珂的监护人,也联系了连淮。
连淮昨天告诉了联系人,女儿已经在1995年过世了,不能配合他们做肾脏匹配。
岂料今天一早又联系连淮了,富商家希望连淮能够做下肾脏匹配,如果匹配成功,希望他能够救救病人,到时候将会给他两百万感谢费。
连淮对于金钱没什么概念,没了老婆和女儿,他只要能填饱肚子就行。两百万和两百块对他的诱惑没任何区别。
但当连淮听说富商家小孩和连婷婷一样大时,他动了恻隐之心,答应了去往医院做肾脏匹配。
事不宜迟,富商家的负责人立刻约了医院时间,希望尽早安排匹配检查。
连淮特地跟警局请了一天假,到医院进行检查。
富商家的负责人董助理一早就在医院门口等着连淮了,他本想去连淮家里接连淮,但连淮不想任何人知道自己家的位置,所以没告诉董助理。
到了医院门口,两人见了面,立刻前往主治医生的办公室。
一路上,董助理和连淮点头哈腰地没话找话。到了医生的办公室,立刻安排连淮和富商的女儿做血型匹配。
连淮做完后,医生告诉他要几天后出结果,结果出来后会立刻告诉他。
连淮问了医生是否还有其他肾源待选的人?
医生和董助理对视了一眼,尴尬地笑笑,“这个嘛,保密,恕我不能和连先生说。”
连淮掏出警官证,说:“我是警察,只是想了解病人的治疗信息,没有别的企图。”
医生看了眼董助理,董助理说:“告诉连警官吧。”
医生如实相告,有一个八岁的女孩也在甄选名单之中,两天后出来结果,到时候会知道谁最合适做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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