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瓣骤然分开,段起山低着头,凝视着怀里人,以为醒了。
结果许嘉行只是感觉不舒服,砸吧砸吧嘴,舔了舔,翻个身,接着睡觉,根本不受影响。
段起山:“......”
他看着醉得不省人事的许嘉行,盯着那片润红的薄唇,几秒后,一声轻叹。
似失望,似遗憾。
许嘉行的睡眠质量相当好,一觉睡到大天亮,睁眼时,看着陌生又熟悉的装潢,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躺在段起山的卧室里。
奇怪了,怎么记得昨晚睡在沙发。
伸了个懒腰,下意识摸手机,想看看昨晚发的视频情况如何,结果发现手机没电了,只好起身去充电。
谁知刚起来,突然听见卧室外有动静,像是从厨房传来的。
所有睡意瞬间消散,段起山不在,难不成家里进贼了?
这会儿手机又没电,找不了段起山,也报不了警,第一时间先把防御拉满。
巡睃卧室一圈,打算用床头柜先抵着门,等手机开机马上报警。
小心翼翼来到床头柜前,双手扶上桌侧,刚搬起,卧室门突然打开,他吓得心脏一跳,猛地转头,看见来人,愣住,手一松,柜子落地!
“小心脚!”
“啊——”
痛苦的哀鸣响彻整个房子。
许嘉行在回家过年当天,喜提两个被砸得淤红的脚趾。
这会儿正坐在沙发上,埋头在抱枕里,完好无损的一只脚放在段起山身后,受伤的脚放在段起山身前,安详的脚趾正被抢救中。
抱枕里偶尔传来倒吸声,脚趾的主人貌似不太好。
段起山动作小心,非常轻缓沾药,看着两个肿得像葡萄的脚趾,无奈说:“我带你去医院吧。”
“不要!”许嘉行拒绝得很快,抬起头对他说,“我还要回家过年,我答应了妈妈。”
而且看病要花钱,算了。
段起山听出他的鼻音有点重,转头看去,见到一双憋红的眼睛,“是不是很疼?”
说不疼是假的,那么重的床头柜,说砸就砸,一点征兆都没有。
但是许嘉行还是强忍着疼痛,摇摇头,“不疼,上药就好了。”
说完吸了吸鼻子,其实都快疼死了,一抽一抽的,怪折磨人的,甚至怀疑是不是粉碎性骨折了。
那他还能回家过年吗?
还能上班吗?
挣不到钱怎么办?
没有钱活不下去怎么办?
真是越想越难过,终于憋不住委屈,眼眶的泪水兜不住往外流。
段起山察觉到异样,偏头时,看见他垂着脑袋,用抱枕给自己抹泪,可怜又委屈的样子,落在眼里时,像石头砸在胸口,闷重心疼。
“都怪我。”段起山仔细给他上药,“是我没告诉你回来了。”
许嘉行尽力掩盖自己的抽泣声,听见他的自责,立刻抬头,抽出纸巾抹了把鼻子,“不是,不是你的错,我不疼。”
段起山轻轻吹着受伤的脚趾,“肿这么大,怎么会不疼。”
“是有点疼。”许嘉行动了动发麻的脚,“可是,想到上班前如果好不了,会赚不到钱,我觉得我已经好了。”
虽然真的很疼啊。
段起山见他这么敬业,都有些于心不忍了,打算安慰两句不要有压力。
许嘉行又说:“虽然,那个公司的人奇奇怪怪的,好像不去也无所谓。”
段起山:“......”
许嘉行接着说:“不过,想到开出的工资,还是很心动哎。”
段起山看向他,见一张破涕为笑的脸蛋,眼尾和鼻子泛红,可见刚才想这事有多伤心,但是这会儿脸上挂上了笑,好像所有的疼痛,在贫穷面前都算不上什么,叫人看得心酸。
有一刹那,段起山想和他坦白所有,然后让他在自己身边无忧无虑生活,在喜欢的事业里不断前进。
只是,坦白了之后,他们还能像现在这样吗?
时至今日,这依旧是段起山唯一无法解决的顾虑。
他们的关系应该是顺其自然的。
许嘉行目睹着脚趾被缠上纱布,抬起来抱住,可怜巴巴对脚趾说:“带你回家过年,吃好吃的,快好起来吧。”
段起山洗手回来,见到这一幕,失笑了声,坐到旁边,抬腕看看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许嘉行一愣,放下脚,双手撑在沙发上,“你送我回去?”
段起山给他找出门的衣服,“顺路的。”
许嘉行站起来,单脚跳到他身边,抓着他的手臂搀扶,“你知道我家在哪吗你就顺路。”
段起山下意识伸手,扶着他的腰避免摔倒,偏头时,发现两人离得很近,揽着的腰温软,紧紧贴在一起了,呼吸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这么近的距离,能看清眼尾未消的红,喋喋不休的嘴唇,仿佛感受到昨晚触碰时的柔软。
段起山盯着他的唇瓣,眸色幽暗。
许嘉行本来没觉得什么,见他一直不说话,还目不转睛看着自己,突然觉得浑身不自在,想松开他的手臂拉开距离。
忽地腰间一紧,有股占有欲极强的力道收紧自己,使得单脚失重,迫不得已跌回段起山的怀里。
他一只手抓住段起山腰间的衣服,一手挂在宽厚的肩膀上,姿势别提多暧昧,就差要亲上去了。
奇怪,刚才那一下,怎么感觉段起山是故意的?
许嘉行抬头,注意到他滚动的喉结,眨眨眼,也跟着滑动了下,脑子里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
性冷淡的男人会怎么接吻?
段起山低着头,嗅到细软发丝上的清香,瞥见两只渐渐升温的耳廓,轻轻笑了声,“站稳了吗?”
“好、好了,”许嘉行不敢抬头,手忙脚乱站好后,别扭离开他的怀里,眼睛四处乱飘,主动找话题,“你在给我找衣服吗?”
段起山搭了一套舒适又保暖的衣服,放在床上,站在床边,很有风度问:“需要我帮你换吗?”
许嘉行一懵,脑袋发烫,举起手拼命摇摆,“不要不要,谢谢谢谢!”
他只是脚趾受伤,又不是行动不便!
段起山看着他手足无措的样子,笑了笑,叮嘱说:“不用穿袜子,把毛绒拖鞋穿回去吧。”
许嘉行乖乖点头,眼看着他离开卧室,关上门后,立刻跳到门后,悄悄反锁。
“咔哒”一声。
“......”
隔着门,尴尬的气氛溢出了卧室。
段起山站在门前,听见反锁的声音,嘴角的笑容慢慢淡去,搭着眼,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不知在想什么。
收拾好东西,许嘉行找到手机,发现辣翅发了一串消息来。
他刚要点开,屏幕弹出妈妈的电话,大概是为着回家的事情了。
电话接通后,果不其然,妈妈问几点到家。
许嘉行打开地图看了看路况,发现到处都是堵车,坐地铁似乎更快点,只是他的脚......未必能挤得过别人,还有被重伤的可能。
这时,有个声音从门口传来。
“好了吗?”段起山在等他,“我知道有一条路,和地铁差不多的时间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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