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七跪在他面前,身体在他掌控之下,微微发起抖来。他不知道主人想要知道什么。千山里教的东西很多,搏命刺杀的方法,刑讯逼供的方法,简单抗毒扛药的方法,急救止血的方法……他学得很多。学不会,就罚;熬不过,就死。
他还记得首领教他们剥取胛骨的那日,是在一个活人身上做的示范。那是个犯了错的暗卫,未曾捆绑,就那么规规矩矩跪在首领身边,任自己的胛骨被活活剥取出来。血流成了河,那人晕过去不知多少次,又被金针刺穴的方式唤醒多少次,却到死都没有喊叫一声。
那时候他才进千山魅影两年,本以为两年的拼杀让自己心如铁石,却还是在那一刻觉得仿佛要吐出来。然后,理所当然地被首领发现,理所当然地去刑堂挨罚。
还有什么瞒着的……他不敢瞒,也不想瞒。只是上意难测,有时候意识到自己错了,已经来不及了。或许主人只是想拿他练练手,试试这新知道的刑讯方式,就像当初那个被当做教材的暗卫一样。
卑微,苦涩,悲凉。
夜里冰凉的手指,在胛骨上象征性按了按。零七咬紧牙,全身意志仿佛都集中到了后背一点,等着剧痛蔓延出来。为了不让自己在突然而至的剧痛中发出声音,违反暗卫惩处的规则,他暗自攥紧了手。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无论一会儿多么惨烈痛苦,都不能有丝毫反抗。
然而,那手指一直停在原处,再也没有动作。他不说话,刘鸿隐便也不动,就那样似笑非笑看着他。
零七低头垂目,不敢去看主人的表情,紧张到呼吸都要停止。可时间长了,又忍不住细细感受着手指的力度。那人的手虽搭在穴脉间,却温和轻微,不带煞气。很久以后他渐渐明白,手指的主人,好像并不是真的想要逼迫和惩罚自己。对刑罚的紧张消失了,心底却真正涌出不安来。
主人待自己很好。除了最初的五粒千机,便再不曾真正打罚于他。神兵相赠,同桌同食,赐药,助他调息,连万里的事也压了下来。而自己,却一直怀疑着,猜忌着,试探着,却又贪心着……主人的信任。
他不值得如此相待。
原本不过是个玩笑。看到零七紧张地咬唇攥拳,准备承受巨大痛苦的样子,刘鸿隐终是不忍心再吓唬他,手指便松了。那人却在他放下手的一刻,下定决心,赴死一般地开口:“属下该死,对主人隐瞒了……伯照图谱的事。”
没想到一个玩笑竟逼出这句话,刘鸿隐略带捉弄意味的脸色慢慢沉了下来。
“属下几年前出任务时,曾严刑逼供刺杀目标,得知伯照图谱一事。”
“知道了什么?”刘鸿隐的声音冷下去了,听得零七也沉下心去。咬牙强迫自己一句一句说出,那些足够他回千山生不如死的话。
“属下知道先民后裔,知道异能,知道身怀异能之人,便在镇国将军府中。”
刘鸿隐真真正正惊怒了。伯照图谱一事机密非常,除了夜玄、严离和直接参与寻找的人之外,再无人知晓。而这个跟在自己身边尚不足四月的暗卫,竟然知道地清清楚楚。他打探了多少,偷听了多少,知道了多少……
“属下当日折返客栈时,秦飞扬等人正从死士口中问出伯照图谱的下落。当日便只有赢非绝出来相追,想必已与秦飞扬一行人兵分两路,拨开一路去寻找图谱了。”
刘鸿隐大怒。竟有人在他眼皮底下,暗自探查了这么多不该知道的事情。零七若是小皇帝派来的线人,自己深藏多年的心思和力量,便早已是他案上一本证据。
看着跪在身前的人,刘鸿隐怒极反笑。暗卫,一个暗卫……其心不忠,其行不端,其人当诛!
“江湖所传,伯照图谱只是本高深的武学秘籍……想来千山中也该是这么说的吧?”刘鸿隐一字一字道。目光如炬,而嘴角却缓缓带出一分残忍的笑意,“你,如何知道本王也是为了先民后裔想要图谱,而非高深武学?”
零七虽未抬头,也清清楚楚探知到主人周身散发的怒气。明知说出即是死罪,仍是咬了咬牙,将实话托出:“属下在书房受千机之刑时,无意间看到一本书册……”
好,好得很!话音未落,刘鸿隐已怒而挥袖,右手一掌反拍上他胛骨。
零七本就跪在刘鸿隐身边不足丈内,多年严苛训练的警觉和习武的本能让他瞬间握紧了拳,却在聚起内力的一霎间强逼着自己卸去。左后颈上剧烈一痛,迫他咬紧牙关。
见他竟试图反抗,刘鸿隐怒气更盛,手下施力,便沿着他肩胛骨向颈下肌肤插去。
动作缓慢而残忍。黑衣遮掩了鲜血,却掩不去血肉被刺穿的疼痛。零七脸上血色褪得很快,却仍旧跪得挺直。他全身颤抖得厉害,仍逼着自己放松下来,顺从地接受对方的动作。
“呵,怎么不反抗了?修罗殿出来的人,也想要反噬主人?”刘鸿隐手下力越施越大,隐隐带了三分内力,竟是要活生生穿透他的胛骨。胛骨对习武之人异常重要。一旦整个被贯穿,轻则武功尽废,重则终生残疾。刘鸿隐出手极重,再施几分力便要将他胛骨乃至颈椎捏碎。
“一个出千山不足四月的暗卫,擅自违令,打探机密任务,偷翻主人书册密报”……呵,可还有什么是你不敢的?
“唔,属下……属下知错……主人……啊——!!”后肩痛得仿佛再也无法呼吸,忍不住惨叫一声。
“主人?”刘鸿隐眼角唇边都是浓浓的讥诮嘲讽,“你的主人是谁?是谁让你来打探本王的消息?”
零七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凉下去了。不顾那只还在他身上肆虐的手,他忍着剧痛跪拜下去,血便顺着脖子流到脸上,声音悲切:“主人,属下……不曾背叛……属下绝对……不曾背叛主人!”
刘鸿隐嘲笑般地哼了两声,并不理会。一点点加重内力,学着零七之前的样子,要将他的胛骨整个剜出来。他动作很慢,慢到无法察觉。他看着零七从颤抖变成了抽搐,看着他疼得发疯,疼得崩溃,疼得想要了结自己。
但零七没有,他只是撕咬着嘴唇,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说:“不可以反抗,绝对不可以反抗。”
他赌输了,彻底失去了主人的信任。他做错了,合该受此刑罚。
刘鸿隐手上带紧,零七的惨叫声中都带了血腥气,有一瞬间,他甚至以为那只手确是要取自己性命,心中一片绝望。张口勉强吸了口空气,惨然出声:“主……主人,零七性命……不足为惜……零七……愿替主人去西南试路。”
“你?”郡王的声音带了一丝讥诮的笑意,“凭什么?”
“是……是……属下,属下愿服下……药物,由主人……控制。如若……如若不能取回……图谱,属下……愿……回千山……接受刑杀。”
甘愿接受刑杀么?刘鸿隐稍稍向后仰了半分,看着苦苦煎熬的下属。千山里有的是让人生不如死,不得解脱的办法,未必就比现在轻松。
纵是疼得快要崩溃,手下的身体却没有一丝躲避和挣扎的意思。刘鸿隐皱了皱眉,目之所及是他死死紧攥起的双拳。左手上两道数寸长的伤口裂开,被他一攥,指甲都抠进肉里。
那是适才他徒手去夺兵刃留下的伤口。两条都长且深,若是那一刻零七内力拼不过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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