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恩寺在半山腰,虽然民间不兴礼佛,但因京郊只这一座寺庙,平日里往来的香客还算不少,多是些富商夫人与小姐公子们。但像今日这个身量高大,浑身血性的莽汉倒是很少见。
小沙弥停下打扫的动作,走上前去才发现他背上还有一个面色苍白,闭眼的男子:“小师父,请问寺中可有救人的伤药。”
“有,有的。施主请跟我来。”小沙弥收起好奇的目光,将扫帚拎起带路:“施主请随我来。”
禅房破旧但胜在干净整洁,老三感觉到自己被仰面放在了一床软和的被褥上,哑着嗓子开口喊了一句:“老二,到哪了?”
“和尚庙。”
“庙......”
他受伤好几日,都没能好好静养过,为了躲避搜查一直在山里游荡,早就腹中空空,伤口更是痛痒难耐,然而听到眼下身处庙中还算挣扎着要起身,语气中都有了些许埋怨:“不是说了不能到承恩寺来。”
二虎山一样的身躯往地上一砸,开口道:“那我看着你死啊,白日进山的官兵又多了,而且你的伤再不上药就要长蛆了。”
“那也不能,我们说好......”
床上的人扯着嗓子还要说,二虎干脆用双手蒙住了耳朵:“说好什么说好,我可没答应。要不是你硬逞强,我们哪用留在这受罪。”
“那我不是怕你一个人不行吗,他早就提醒过刃聿军小瞧不得。”
“切。”
二虎听不得他一再缓解,干脆出了门,正巧小沙弥取了药来,他又想要些吃食。
小沙弥为难的看了他一眼:“寺中用膳是定了时间的,要吃饭只能等到明早了。”
话音未落,一声响亮的:“咕噜。”打破院中的寂静,二虎面色一沉,狠狠皱了眉。
他们二人已经有些时日没好好吃上一顿了,五脏庙都在抗议,他脸色愈发难看,来来回回打量着身前瘦瘦弱弱的小沙弥。
“要,要不,”小沙弥被他骇人的气势吓得腿都不敢打哆嗦,捏紧了放药的托盘:“要不施主去后山看看,后山的姐姐平时都这个点用膳。”
二虎听了这话更是凶光必露,直接抢过托盘:“不用了!”
房门在眼前被狠狠摔上,门内很快响起龇牙咧嘴的痛呼声,那个瘦小男人面无血色的脸浮现在眼前,小沙弥心有余悸一溜小跑取了扫帚重新扫起寺门。
按往常来说,夜间登门借宿的香客很少,但今日大抵是有一些特殊,一阵“哒哒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又来了三位面色不善的贵客。
小沙弥还在诧异怎么又来了一伙人,就先被来人的马鞭怼到鼻尖,来人高坐马上,扬着下巴就问:“喂,小和尚,还有空厢房吗?”
“有的施主,有的。”
霍卿荣三人被引进了寺门,先是闻见一阵扑鼻的香灰味,抬眼先见一座铜钟,跨过几道院门可见一口井,寺中点的灯很少,处处都隐在黑暗里。几棵遮天蔽日的大树枝桠上缠着红绸,被山风吹得飘来荡去,整个庙里静得骇人。
一路疾行来身上出得那点热汗,早消弥在这寂静诡谲的气氛里。
小沙弥终于在一个点了灯的院落里停下:“两位女施主可住这边女厢房,”他又看向卫衍:“这位施主可以住在对面。”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一排厢房只有一间亮了灯,卫衍看了看,转头和霍卿荣对视一眼点了点头,走向亮灯那间厢房隔壁。
霍卿荣叫住欲走的小沙弥:“小师父,不知近来寺中香客几何?我们初来乍到欲捐些香火钱,不知多少合适。”
“佛法修行,心诚则灵,施主有心就好。”
“是我唐突了,”霍卿荣讪讪一笑,突做恍然大悟状:“多谢小师父点拨。”
小沙弥也不知道自己随口捡了一句师父的口头禅竟真的这么有效,强压下嘴角的笑意:“夜已深了,施主早些休息吧。”
目送小沙弥走远,霍卿荣撇了一眼亮起的灯火,随后进屋关门。
律璇早已翘着腿躺在了踏上,听见脚步声开口说道:“忙吧,忙完了叫我。”
“郡主是要歇息了?”
“那不然?我肯纡尊降贵陪你带你出宫就已经仁至义尽,少拿你那些漂亮话再来框我,也少打我的主意。”
霍卿荣只挑了挑眉,略带惊讶地轻笑一声:“哎呀,被发现了。那郡主休息吧,我们可以在这里留到太阳升起之前。”
律璇气得牙痒痒,决绝坚定在床上翻了个身,只留给她一个背影。
院中很快静下来,这一连两个小插曲很快过去,霍卿荣透过窗边得缝隙看到对面的烛火很快被吹灭,卫衍的身影从隔壁出来停留在那窗边,很快翻身上墙,消失在夜色中。
霍卿荣吹灭油灯,然后静坐在桌边,屋内没有香炉,但是仍有淡淡的香灰充盈在鼻息间,她很快听到床榻那便传来轻轻的鼾声。
一炷香后,有人敲响了房门:“卿荣,是我。”
门从里被推开,卫衍闪身近来,面色不是太好:“我看过了,这寺中除了我们三个一个人也没有,连那个小沙弥也不见了。”
霍卿荣闻言,沉默片刻,指了指对面:“那间屋子不是还亮着灯?也没人吗?”
“有,榻上有一个瘦弱的男人。什么身份看不出来,蒙在被子里,咱们要找的不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和一个女人吗?他有可能吗?”
“无论是不是,先盯住他。宫里最迟明日早膳时会发现我不见,日出之前我们还有时间。”
卫衍心疼地看向她紧握的拳,拍了拍胸口朝她保证:“放心吧,今夜我们一定能将那贼人抓住,还伯父一个清白。”
霍卿荣没再说话,他们二人就这样静静站在门边盯着对面。
不知过了多久,卫衍捏了捏鼻子,用力吸了一口气,打了个哈欠,笔挺的腰不自觉歪靠在墙上:“卿荣,要不你先去睡吧,这儿我守着。”
霍卿荣眨着神采奕奕的双眼,看向他坠了铁秤砣似的双眼皮:“你困了?”
“没有,”卫衍一激灵站直身子,摇了摇头:“没困,在南境打仗的时候,我连着五天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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