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院又名澄辉堂,门口匾额红漆黑字,大气遒劲,沈璃书一眼认出,那是殿下亲笔所书。
整个院子都是为了迎娶王妃重新修葺的,比之前院的中规中规,澄辉堂真正有了亲王正妃居所的气派与尊贵。
昨日府中刚大喜,挂灯结彩的装扮还未撤去,依旧是一片喜气洋洋。
沈璃书一路跟在锦夏身后,进入之后没有四处打量,对着上首端坐的人行礼:
“民女沈璃书,给王妃请安。”
端的是不卑不亢有礼有节,但光是这副呖呖婉转的嗓子,也足够叫人侧耳倾听。
顾晗溪笑了笑:“沈姑娘快起。”一个眼神过去,锦夏早已搬过来锦凳。
“多谢王妃。”王妃的态度倒是和那位婢女不同。沈璃书顺势落座,方才抬起头来,却不期然,与顾晗溪四目相对。
对视那一瞬,顾晗溪眼里的笑意顿了顿,她忽而想到一首词:
珠初涤其月华,柳乍含其烟媚,兰芬灵濯,玉莹尘清。
眼前女子的美貌,最是与这首词契合,她眼睛微眯,也难怪先前宫里的宜妃娘娘要单独嘱咐她:尽早将沈璃书打发走。
自己丈夫身边有这样一位含苞待放的美人,任谁都会有一点危机之感。
不过,顾晗溪很快调整过来自己的心绪,她知道,沈璃书如今都还未及笄,且目前看来还算端方知礼,她世家贵女的骄傲和多年来的教养,使她现在不会,也不屑于对眼前的小姑娘做出什么事情。
是以,短暂的震惊之后,便让下人上茶:“这是上午宫里新赏的霍山黄芽,沈姑娘尝尝。”
沈璃书掩帕微微咳嗽,也顺势打量着顾晗溪,她端坐在上首,一身华服,端庄典雅,通身气派贵不可言,哪怕此时言辞温和的同她说话,却也有一种无形的距离感。
她敛眸,明白这是属于上位者们的气场。
端了茶,微微细品一小口,便将茶杯放回了桌子上,“民女愚笨,于茶道之上并无研究,只不过这茶汤清亮,入口有回甘,民女觉得好极了。”
顾晗溪客气道:“你若喜欢,待会儿叫锦夏装一些,你带回去。”
沈璃书起身行礼,“多谢王妃。”
“无需多礼。”
空气陷入短暂的寂静当中,沈璃书眼睫微闪,知晓很快要进入正题当中。
果不其然,顾晗溪开口:“本妃知道,令尊是为救王爷才......往后,沈姑娘就把王府当做自己的家,本妃和王爷定会把你当妹妹一般对待。”
做亲王的妹妹,沈璃书可不敢,她起身,有些惶恐:“王妃言重,民女不敢当。幸得王爷王妃垂怜,璃书才能有一处栖身之地,璃书感激不尽。”
“坐,坐,不必拘泥。说起来,你可是快要及笄?”
“是,七月二十七,是民女的生辰。”
“本妃娘家与你一般大的妹妹,这时候父母多半在商议亲事了。”
沈璃书读懂顾晗溪的言下之意,眸中深色一闪而过,面上带了些恰到好处的悲伤之色,“民女比不得王妃姐妹那样的好福气,我父母双亡,不过是无根的浮萍罢了。”
顾晗溪家风清正,她自小便跟着太傅祖父读圣贤书,并不拘泥女则女训,她自己向来也自恃清高,当下便皱了皱眉:“同为女子,断不可如此自轻自贱。”
沈璃书勉强笑了笑,“是,璃书知晓,只是有些羡慕,除了父母,她们亦还有王妃您这位姐姐来替她们考量。”
瞌睡来了,就有人递枕头,沈璃书这话接的极好,这也正是顾晗溪今日要说的:“我自是也要为你考量的。宫里宜妃娘娘的意思,她也感念着你父亲的功劳,这有几位适龄郎君,你且看看,有没有合眼缘的?”
沈璃书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偏头看一眼桃溪,桃溪过去接过锦夏手里的卷轴,“多谢宜妃娘娘,多谢王妃。”
送走沈璃书,顾晗溪拿了一册账本来看,这账本,是早上魏明亲自送了过来的,锦夏在一旁侍候:
“主子何必对沈璃书那般好颜色?咱们府里也不是没有过,表姑娘呆着呆着便成了姨娘的。且奴婢瞧着,这沈姑娘长了一副狐媚的样子。”
顾晗溪眉头微皱,轻斥:“如此在背后议论人,成何体统?我是王妃,她是王府的客人,自然要以礼相待。”
“主子与王爷刚刚新婚,有些事不得不防啊。”
账本被合上,顾晗溪抬眸看锦夏:“防一个小姑娘?王府内的庶务,后院这些人已经足够本妃操心了。”
原本襄王府后院很是清净,襄王如今不过双十年岁,府里原本只有几名宫里赏的知事宫女做了侍妾,直到今年,圣上赐婚正妃之后,府里才进了两位侧妃和另外几位侍奉的人。
锦夏原本是顾晗溪母亲房里伺候的人,许是在顾夫人房里腌臜事看多了,顾晗溪语气重了些:“锦夏,在王府不比在府里,合该谨言慎行,往后这样的话,本妃不想再听见。”
锦夏低头,“是,奴婢知晓了。”
顾晗溪垂眸,重新打开账本,眉眼冷淡:“王爷一会来用膳,你去看下膳房预备的怎么样,叫瑟春进来伺候吧。”
另一边,沈璃书刚出正院,便看见正朝这边走的襄王,她脚步蓦地一停。
他身姿挺拔,乌发以玉冠高束,暗红色常服更添气势,身后魏明等人簇拥着他,众星捧月般夺目。
在与李珣视线对视上的前一秒,她低头,行一个规规矩矩的礼:“给殿下请安。”
李珣眉头一皱,“起。”
沈璃书起身,王爷大婚,可休沐三日,早晨才一块入宫请安,现下又来了正院,足以见得王爷对新婚妻子的甜心蜜意。
她垂眸,先开口,音色略有些生病的哑:“多谢王爷王妃厚待,愿为璃书操心婚事,璃书感念于心。”
她的婚事?
李珣视线扫过桃溪手里抱着的卷轴,目光落于眼前女子身上,她脸上带着不过心的笑,李珣心里陡然生起一股烦躁。
她一向生动活波,对他毫无防备,经她软声软语叫过殿下,再这般泾渭分明对他,李珣直接伸手,从桃溪手里拿过卷轴。
“承恩伯府二公子,”李珣眼都不眨,“府里外强中干,连锅都快揭不开了,你嫁进去手里那些钱财贴进去都听不见响。”
下一个,“国子监祭酒,年过四十,鳏夫。”
再下一个,“光禄寺卿幼子,家中祖母年过七十还掌中馈,好几个儿媳妇被她磋磨至死。”
......
眼见沈璃书脸上血色消失,细眉微皱起来,李珣没继续说下去,将卷轴一合,随意扔给了魏明,头也不转进了正院的门:
“你一会来本王书房。”
魏明险些被那卷轴砸到鼻子,心里哎哟一声,对沈璃书福了福身,跟着李珣进去了。
回去路上,沈璃书面色冷凝,桃溪心里不是滋味:“姑娘,别和王爷闹别扭了吧?”
难受的是姑娘自己啊!
桃溪不明白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自家姑娘心里不爽快。
沈璃书也并不想把自己心里那些想法告诉外人,哪怕是身边最亲近的人,她对此不置可否,感叹道:“可惜了,那名册上的郎君我还没见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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