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姜渔终究没有亲自下厨,而是陪傅渊又用了顿素餐。
她努力装出胃口好的样子,实际还是略显磨蹭。
傅渊随便吃了些,放下筷子道:“我没告诉过你,去找人采买你爱吃的东西?”
姜渔咽下嘴里的苦瓜,哦了一声:“告诉了,但我想着陪殿下一起用膳,就别让后厨端那些过来。”
傅渊:“我倒好奇,你命人买了些什么,我看见就会死。”
姜渔:“……”
真想往他嘴里塞一把巧克力,可惜大魏没有。
她清了清嗓子,道:“文雁姑姑说殿下不想见荤腥,连鱼虾也不行吗?”
傅渊:“你想吃便随意。”
姜渔认真说:“我想做给殿下吃。”
傅渊擦手的动作一顿,神情冷下来。
她果然是要下毒。
于是冷冷地笑了下,道:“好啊,那就做吧。”
总感觉他表情怪怪的,不过姜渔没多想,权当他在表达感激了。
看来就算是毒蛇,对待善良的农夫也懂得感恩,姜渔欣慰地想。
两人各怀心思,融洽相处了一顿饭的功夫。
夜色渐深,姜渔和傅渊分开沐浴。
等她从净室里磨蹭出来,傅渊已手握书卷,斜倚软垫看起了书。
姜渔脚步一顿,凝望向他,难得有些恍惚。
她还是没能完全适应和他成为夫妻这件事。
安静须臾,她转身吹灭多余的灯盏,慢慢走向床畔,那根白玉拐杖就搭在边沿,姜渔小心绕过。
傅渊仍旧没有抬头。
他长发披散,水汽犹在,柔软的寝衣中和了身上的冷戾。
又或许是灯光暖融,那副侵略性极强的眉眼淡去几分压迫感,优雅如山水墨画。
无论如何,今晚的他,似乎没那么让她害怕了。
姜渔走过去,坐下,他淡淡翻过书页,岿然不动。
姜渔自觉滚到里侧。
她瞄了眼,殿下看的并非什么不正经的书,而是一本棋谱,倒让她枕头下放的鄙俗话本相形见绌。
姜渔拉上被子,等了会,没忍住问:“殿下喜欢看棋谱?”
傅渊看出她的心思,平淡反问:“有灯光睡不着?”
他问了,姜渔反倒摇了摇头。
她是更习惯无光的环境,但凭她的睡眠质量,多躺会总能睡着。倒是殿下,好像喜欢整晚亮灯。
房间里于是沉默下去,偶尔有极轻的翻页声响起,沙沙拂过。
然而——
“殿下,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不知多久后,姜渔幽幽从被子里探头。
傅渊:“……”
咔嗒,书本合上,他随手扔到枕边,看向她。
因这一举动,左腿跟着牵动,只轻微的拉扯,便泛起钻筋蚀骨般的痛意。
那是他被利箭钉穿的伤痕,总是毫无征兆发作。他眸中未有丝毫波澜,早已学会享受痛楚。
他说:“记得如何,不记得如何?”
姜渔从床上爬起来,冲他比划:“五年前你救过我,那时我才这么高,你……你大概这么高吧。”
傅渊看她明晃晃把手压下去一截,眉心抽了下。
姜渔可算憋坏了,终于逮到机会说出来,声情并茂:“殿下你不知道,那天我……”
从出门到买泥人,从泥人的长相到偶遇五皇子,从落水再到被救,姜渔口干舌燥,长长缓了口气,满眼期待:“殿下现在能想起来了吗?”
傅渊拿出耳朵里塞的棉花,说:“你很吵。”
这次姜渔没有被骗了,她说:“殿下殿下,我知道你记得。”
傅渊不置可否,语调充满戏谑:“那你倒说说看,倘若我真记得,你打算如何报答我?”
姜渔说:“没打算过。”
她回答极快,且极坦诚。傅渊静默,随即挑了挑眉:“八岁的时候,我救过一条狗,第二天那狗叼来肉包子放到我门口。”
“……”
姜渔躺了下去。
“十二岁的时候,我打猎救过一只狐狸,次年那狐狸带我找到千年灵芝。”
姜渔捂住耳朵。
“当然,这不怪你,它们通了人性,是和你不一样。”
姜渔眼睛一闭,飞快吐字:“啊不知不觉好晚了我突然特别困!咱们来睡觉吧殿下比比谁睡得时间长!”
话落被子一拉,整个人陷入黑暗,老老实实当了把埋头鸵鸟。
傅渊这才意味不明地轻哼了声,拾起书继续看下去。
*
长夜尽,曙光明。
傅渊照常没有睡着,那本棋谱子时便已看完,他又从姜渔枕头底下抽出她藏的话本,逐字逐句看至最后一页。
言语粗鄙,故事还算有趣,难怪她前天看的时候笑成了傻子。
他不免在心底唾弃她的演技,装睡装得太不像样。
他将她转过身,还从她脑袋下取走话本,这么大动作她怎可能不受惊扰?偏偏她全程睡得跟死尸一样。
她应该佯装被吵醒,揉着眼睛满脸无辜地问他:“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话本里是这么写的。
傅渊将话本放到她枕边,冷漠推开那条压住他头发的胳膊,起身下床。
一切都很顺利,她的呼吸声传来,仿佛仍在熟睡,唯独他快要离开的时候,衣角被人一把抓住。
傅渊回头,她像是做了噩梦,迷迷糊糊睁开眼:“怎么了?你要走了吗?”
精彩的演戏。
傅渊垂眸注视她的表演:“已经卯时了。”
她看上去仍未清醒,头发软软贴着腮边,无意识打起了哈欠,泪花沁红眼角:“殿下起得好早……你怎么没有黑眼圈?好像是有一点……”
眼见傅渊表情越来越冷冽,姜渔人也清醒了。
“呃。”
看了眼还抓着他衣角的手,她瞬间收回被子里,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对了殿下。”她仰头真诚地说,“我想去湖边钓鱼,可以吗?
她掰着手指头解释:“你看啊,我可以为你做鱼汤、烤鱼、红烧鱼、糖醋鱼、清蒸鱼……总之什么我都能做。”
昨晚傅渊的报恩小故事害她做了一宿噩梦,梦里都是跟狗还有狐狸辩论谁更像人,最后她大败哭着跳湖了。
所以今天,她决心证明自己。
“钓鱼可以,只能放钩,不能放饵。”傅渊没有阻拦她。
这要求奇特且苛刻,姜渔却坦然应答,一副天真模样:“好,不放饵料就行了是吗?”
她像真的信心十足,傅渊扯动唇角,嘲讽地嗯了声:“能钓上来就算你的。”
姜渔放心了,头一栽被子一蒙,继续呼呼大睡。
刚准备叫她一起吃早膳的傅渊:“……”
*
醒来发现话本挪了位置,姜渔也没在意。
她夜里睡觉不太老实,在家就经常这样。不过到底把它放进了抽屉里,否则教殿下看见难免尴尬。
她今日起得也晚,看天色起码巳时了,慢条斯理梳洗完,便快到午膳时间。
一见她出来,钱嬷嬷的眉头皱成了山,那痛心疾首的表情和她爹宛若亲人。
尽管她只是睡了个普通的懒觉。
想到再也见不着她爹,姜渔由衷地露出微笑,拍拍钱嬷嬷的肩,心情如阳光明媚出门去了。
她要找府里的木匠打造渔具。
连翘昨天跟府里的丫鬟逛了圈,已经摸清王府构造,带着姜渔找到木匠程德。
程德正苦于无所事事,又有心在王妃面前好好表现,不等姜渔说完就满口答应。
姜渔的表情严肃起来。
程德不知所措:“您要的是根正常的钓鱼竿吧?还有什么别的要求吗?”
姜渔拿着自己画的图纸,谨慎询问:“你以前在英国公府是干什么的?”
程德说:“干木匠的啊,小人祖上三代都是木匠。”
姜渔松了口气,把图纸递出去:“那就好,麻烦你了。”
程德:“……不、不麻烦。”
又道:“只是要做鱼线,府上没有现成的材料,恐怕得下午出去采买。就用蚕丝线,您看可以吗?”
姜渔说:“按你的经验做就好。”
从程德处离开,连翘还挺兴奋:“小姐,你会钓鱼吗?我从来没有钓过鱼呢。”
姜渔摆手:“就得没钓过才行,你钓得多就不灵了。”
连翘:“还有这种事吗?但是我看……哇!”
她吓得叫了一声。
前面房檐不知何时倒挂了个人,睁着眼,静悄悄凝视她们。再联想外面有关梁王做人皮稻草的传言,连翘险些瘫软在地。
倒是姜渔起先也吓了跳,定睛一看反而笑起来,主动开口:“你是初一,对么?”
那少年便一跃而下,也对着她笑起来,露出两颗虎牙,仿佛很惊喜地说:“王妃怎么认识我?”
姜渔说:“文雁姑姑告诉我,这府里除了孙四,只有你和十五最年轻,你的腰牌是月牙形状。”
初一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腰牌,笑道:“王妃果然心细。我来是告诉您,殿下说他今日不陪您用午膳了,叫您不必等他。”
“好,我知道了。”
等了等,姜渔问他:“还有什么事吗?”
初一搓搓手,腆着脸说:“我能跟着您蹭饭吗?”
……
姜渔到后厨的时候,里外围了一圈的人,都是听说她要做饭赶过来的,还有人自带了椅凳。
赶在她来之前,徐厨子就照她昨日的步骤,依葫芦画瓢做出一锅扬州炒饭,分给那些昨天没机会尝的人,减轻她的负担。
姜渔尝了点,他做的味道很好,徐厨子受了她的夸赞,喜不胜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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