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的萩原研二骑着自行车风驰电掣,拐了几条路绕开人流,经过岔路口时急促默念了一声。
“花梨!”
“左边。”自行车往左边拐进,疾驰了一会,雪随着车轮嗖嗖地往上飞扬,冷风呼呼地往他裸/露的皮肤刮,冻得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萩原研二身体下意识抖了抖,咬咬牙蹬得更快了。
很快,那道黑色车影就出现在视线内,萩原研二连忙轻轻拉住手刹,减慢速度,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那辆保时捷,心里暗自盘算着。
这样跟着很容易被发现。
他缓缓踩着脚踏,像是一个随处闲逛的无事青年。
车上刚将炒面面包吞下肚的琴酒自然也注意到了身后的尾巴,拿着咖啡的手顿住,那双冰冷的眼睛紧盯着后视镜。
好在那青年并没跟多久,在一处路口车头一转离开了他的视线。
琴酒的视线在后视镜里停留了一会才转开,坐在主驾驶的鱼冢还在单手就餐,啃几口面包就拿起咖啡咕噜咕噜灌几口,对大哥刚刚的视线一无所知。
“开快点。”
“噗!咳咳咳……是大哥!”还在duangduang灌咖啡的鱼冢小弟被大哥突如其来的低沉命令吓了一跳,忍着咳嗽把最后几口咖啡灌下肚,脚下油门一踩,留下的一串尾气熏化了几片雪花。
另一边的萩原研二脚下也在狠命地踩脚踏,以他的敏感隐隐约约察觉到了些什么。
“花梨小姐。”他将围巾里的小花往里面又往里塞了一下,“等下你可要抓稳了。”
不明所以的小花花梨被围巾缠着难受,不以为然地重新探出头。
却见萩原研二已爬过刚刚那道长长的斜坡,来到了一处高高的平地。
此处覆盖着一层积雪,可见还没几个人踏足这片偏僻的阶梯,阶梯处的积雪被风吹得极其微薄,露出粗糙的石板。
萩原研二捏紧把手的手指稍一松,心里的紧张感散了些。
他不再踩着踏板,让轮胎自然地转动向前,同时开口发问。
“花梨小姐,他们的方向没变吧?”在得到否定的回答后他放下心来,任由自行车向前,直到碰到第一节阶梯的边缘,他才重新开始踩下踏板。
花梨还没来得及欣赏突然开阔的视线,就感到身体传来一阵不妙的失重感。
她连忙将根系牢牢地扒进围巾的编织缝隙里,花瓣微微倾斜,像是在低头看,下一秒,这朵小花突然一颤,飞速藏进了那团让她有些窒息的围巾。
萩原研二无瑕顾及围巾的异样,此时他精神高度集中,紧抓把手。
“唰!”凌厉的风这回更刁钻地穿过衣物刮蹭他的身体,耳边全是风的呼啸。
车轮重重得砸在台阶上,溅起一点积雪,而后是接连不断的台阶碰撞,萩原研二稳住把手,自行车颠簸但稳定地飞速往下。
这辆可怜的自行车,在老骨头的年纪体验了它车生最惊险的一次行驶,它出生的车厂肯定也想不到它居然还能在阶梯上骑行。
这条路可以通向那辆保时捷的必经之路,还少了一个红绿灯,骑得快的话说不定还能在它之前到达那个路口。
这样想着,萩原研二身体微微后仰平衡车身,任由车速加快了些许。
这可苦了一直被裹在围巾里的花梨,围巾被风吹得紧贴着她的花瓣,冷风对那层薄薄的围巾布料完全熟视无睹,嗖嗖地从四面八方包围上花梨,颠簸的路程激发了她求生的本能,根系往下钻,更加牢固地扒在围巾上。
要知道她可从未离开过地面,偶尔在空中也只是慢悠悠地飘,这样不断在空中和地面来回闪现对她来说还是太刺/激了。
花梨瑟瑟发/抖,萩原研二却是越骑越兴奋,渐渐找到了飙车的手感,向着不远处的路口疾驰而下。
好在他的速度也够快,很快,狭窄的出口便出现在眼前,萩原研二在最后一道大坎后一跃而起后,开始不间断地轻按手刹,到路口时速度已重新变得闲适。
呼,完美通过。
感觉良好的萩原研二精神抖擞,心里已经开始计划着下一次带着小阵平来这骑车玩了。
不过眼下,还是专注于眼前的大事为好。
萩原研二收敛心绪,小心翼翼地将车身隐藏在路口边角,警惕地对着路口观察,低语一声。
“花梨小姐。”
“……”
疑惑的萩原研二顿了一下,伸手迟疑地碰了碰身上的围巾。
还是没反应。
他连忙解开围巾往里看,只见一朵小花软软地趴在边角的一处,花枝上的小叶子缓缓转着圈,见眼前重获光明,小花一点一点摇晃着艰难地直起身子,萩原研二只觉眼前一闪,一个熟悉的人影便出现在眼前。
“……我没事。”花梨睁着鱼板眼在雪地上左右摇晃,敬业地伸手指向萩原研二一开始盯着的方向。
“他们来了。”
听见这话萩原研二只好压下眼里的担忧,将手上的围巾绕在衣着单薄的花梨身上,自己转头紧盯着前方。
“花梨小姐你先休息一下。”
突然被暖意包裹的花梨下意识将围巾往身上罩,试图将整个头围住,却突然一顿,迅速扯下围巾。
背对着他的萩原研二没发现这些,他紧盯着前方白雪间的一点黑,那黑色在迅速变大,很快,萩原研二就能看到主副驾驶位上的黑衣两人组。
他赶忙捏住把手向后又撤了些,试图把自己的身影遮得更加隐蔽,却在看到眼前的场景后瞳孔微微一缩。
只见一个提着酱油的小男孩慢悠悠地走过道路,看着十分遵守交通规则,但不远处的那辆保时捷似乎不打算跟他一样听话,依旧保持着高速向这边驰来。
萩原研二心里当下就起了不安,捏着手刹的关节也在不断收紧又松开。
车轮滚过雪地的声音愈发靠近,萩原研二的瞳孔越缩越紧,最后咬咬牙迅速下车停好车刹,向小男孩跑去。
保时捷似乎也发现了什么,速度突然加快,直冲小男孩开去。
拎着酱油的小男孩并未发觉危机袭来,还在摇头晃脑地唱着儿歌,蹦蹦跳跳地往前走。
萩原研二跑得更快了,鞋在松软的雪地上踩出一个个深陷的脚印,雪粒在他身后飞扬。
“快跑!”
小男孩被吓了一跳,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左顾右盼寻找声源,似乎是听到身后汽车疾驰的声音,慢慢转头。
“!”萩原研二咬紧牙关,身体先于思考,在距离道路还有一段距离时候纵身一跃,伸手抓过小男孩,保时捷的车轮擦着他的脚尖过去,扬起一片雪碎喷洒在他身上。
“嗖!”
“嘟!嘟嘟嘟!!”
车喇叭声,疾驰而过的声音,似乎还有小男孩吓得尖叫的声音,这些尖锐的噪音在萩原研二耳边缭绕,持续攻击他的耳膜,他弯起腰,双手环抱,紧紧抱着怀里的小男孩。
空中的失重感消失得很快,身上很快传来被撞击的痛感。
他在地上翻滚几轮,碎石和结冰的雪块扎在他身上,先是火辣辣的痛,后是雪的冰凉,冷热交替激得萩原研二表情扭曲,他睁着眼睛,目光与车内那个银发男子交集一瞬,被他眼底蓬勃的杀意刺得浑身僵硬,下意识更加抱紧怀里的孩童。
“砰!砰嘭!”
痛与冷持续攻击着萩原研二的□□,他睁着眼,努力通过零碎的视野记住那辆保时捷的一切细节。
而疾驰的车上,琴酒看了眼抱着男童向路边持续翻滚的男子,收回目光,轻嗤一声。
“蠢货。”
“大哥……”鱼冢握着方向盘对刚才琴酒的加速命令心有余悸,嘴里欲言又止。
琴酒一样就看出手下眼里的疑虑,又是一声冷笑,但还是抱着带新人的心态忍下不耐解释起来。
“像这样自以为正义的蠢货,早晚会死在别人手上,在这里因为他惹上警察只会让我们浪费时间。”
“好……好的大哥!”鱼冢没想到自己会得到解释,受宠若惊,踩下油门开得更加起劲。
琴酒也不再说什么,目光转回后视镜,眼里一片幽深。
……
另一边的萩原研二身体在撞到一个路灯杆后终于停了下来,还没等他喘息几下,怀里的小孩便挣扎着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哭声。
“哇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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