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系统的面板上光芒闪动,棠溪珣盯着上面的数值,从管疏鸿的怀里挣了出来。
这种瞬间空落的感觉顿时让管疏鸿的脸色一紧。
可棠溪珣却没有放开他的手。
他只是牢牢按住那柄寒光流动的剑,看着管疏鸿的眼睛,摇了摇头,认真地说:“不要。”
管疏鸿瞧着他的脸,又缓缓垂眸,看向两人接触的地方。
棠溪珣白皙秀美的手按着他的手背,带着文人标准的修长文弱,更显得管疏鸿臂上那一道道暴起的青筋格外狰狞。
那一瞬间,管疏鸿突然想起了幼时看见母亲持剑斩杀皇后和贵妃时,那张愤怒的、癫狂的脸。
管疏鸿的心头猛然一震。
他意识到自己失态了。
疯狂的杀戮欲在他胸中燃烧,顾不得询问根底,顾不得追究疑点,他只是想就在此刻,以最残忍的方式,将面前这些人都**万段,不需要任何的理智和底线。
这是他一直清心参禅,却还是生长在骨血里的东西。
可棠溪珣的手就这么一搭,几乎根本就没用力道,却把管疏鸿想要举剑的动作压得定在了那里。
那一瞬间,如梦方醒。
棠溪珣如清风明月,映出他的疯狂和凶残,陡然令他自惭形秽,本能地不愿在心爱的人面前露出这副模样。
可是一转眼,管疏鸿又瞧见了棠溪珣那一身凌乱狼狈的衣衫,心中的怒气和恨意还是翻滚着无法平息。
——他如何能够放过竟敢做出这等事的人!
“别这样,我没什么事。”
此时,棠溪珣的语气却十分温柔,甚至隐隐带着一些说不出的叹息。
他柔柔地说:“你不要在这里**,一会不好交代,而且——我留着他们有用。”
管疏鸿疾言厉色地说:“他们该死,他们敢对你——”
棠溪珣打断了他:“就当是为了我,别**,好不好?”
这样的温言软语,胸中不管沸腾着多少杀意,也要尽数化为绕指柔。
随着棠溪珣加力按下管疏鸿的手,管疏鸿的手臂终于垂了下去,剑锋点在地上。
想起刚才棠溪珣不知道有多慌张,多害怕,多疼,管疏鸿竟觉得眼前一热,低声说:“我不想让你受委屈……”
棠溪珣说:“没事,我没觉得委屈,我……我自作自受,你把剑收了好吗?明晃晃的,我瞧着害怕。”
管疏鸿本来要反驳
棠溪珣前面那句“我自作自受”,可是听见棠溪珣说害怕,他也顾不得再说别的,连忙将剑还鞘。
直到这时,系统才响起来。
棠溪珣看向系统面板的一角,目光复杂。
在那里,刚才有个红色的叹号,此时正写着:
【主角暴走风险已解除!】
主角暴走,是指当主角的精神受到强烈刺激时,会出现足以对剧情造成重大撼动和威胁的失控行为。
棠溪珣完全没有想到竟然会发生这样的情况。
他觉得从刚才管疏鸿闯进来开始,一切事情的发展就都超出了他的预计。
对于管疏鸿入宫找他的把握,棠溪珣只有两成,而管疏鸿竟然一进来就杀了贺涛,他就是再重生十次,恐怕也不会这样想。
一个质子闯进异国皇宫中举剑**,杀的人家世还十分显赫,可想而知要冒多么大的风险……在昊国住了将近二十年都低调谨慎的管疏鸿,怎么会这样做?
就算按照书里面那个凶残暴戾的人设来看,他也并非这样的人。
在书中,主角虽然恼恨别人觊觎自己的东西,但也不会立即发作,顶多是记在心里,伺机讨还。
棠溪珣还记得一个剧情,是说主角有个非常心爱的人,简直是如珠如宝一般地对待,要星星不给月亮般捧在手心里供着。
然而,他当时十分依赖的一名心腹却不小心染指了这名爱人,强迫的时候还被主角给碰见了。
当时主角心中恼怒,面上却不动声色,甚至哈哈大笑,击掌叫好,本着不能浪费的原则一同加入作乐,玩了个尽兴淋漓。
直到后来他登基,用不着那名心腹了,才暗中派侍卫将那人生生活埋。
而那个所谓的“心爱之人”,早就被他腻烦之后不知道忘到哪里去了。
他计较的,只是下属的冒犯和背叛而已。
可今日,管疏鸿却完全无法克制怒气,甚至惊动了系统警报。
但即便是气怒到了这般地步,他还是听了棠溪珣的话。
这些……到底该如何解释?
棠溪珣无法再想,但他现在突然后悔了——早知如此,今天压根就不该告诉管疏鸿自己入宫的事。
他素来百般的心机筹谋,可以利益交换,可以互相算计,但唯独,不愿意欠下任何一份情。
尤其是仇人的情。
刚重生时,满腔不甘,心无挂碍,只想着多挣上一天命,就能多做得
一分事无论怎样他只想活下去多少心机和代价都在所不惜。
可如今为什么事情会演变成这个样子?
棠溪珣只能说:“先把剑放回去吧。”
管疏鸿看了他一眼伸出手指按在棠溪珣的眉心处棠溪珣微怔之下已感到对方的指腹在在自己的眉间轻轻揉开又顺势滑下带着怜惜轻抚了一下他的脸仿佛一种无声的疼惜和安慰。
做完这件事之后管疏鸿才转身去搁剑。
皇宫中不允佩剑管疏鸿入宫之前也没想到会遇见这样的情景自是空手而来。
他手中的这一把是方才急怒之下在殿门侧面的**架上取的刃不染血明锐森寒剑柄上还有薛璃的名字显然是太子之物。
但管疏鸿此时也没什么心情去谩骂和嫌弃太子了心事重重地把剑放回原位。
可是他尚未转身回来余光就看见一个黑衣人趁机朝着棠溪珣扑了过去。
在棠溪珣说话之前管疏鸿迅疾转身当胸就是一脚!
这一脚又沉又疾那人“哇”地就是一口鲜血喷将出来身子腾空飞起。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摔出去管疏鸿就已顺势将腿一沉把他踩翻在地后脑勺重重磕在了地上鲜血不断从口中流淌下来。
管疏鸿脚下用力那人的胸骨处发出“喀喀”的响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一时间竟当真在这锥心刺骨的剧痛中清醒了几分。
他眼神惊恐地看着管疏鸿叫道:“饶命!”
看到此人神情的变化管疏鸿心中刹那间闪过几丝疑虑。
他寒声问道:“谁给你的胆子这么做?说!”
那人满脸茫然本也说不出什么但这时一抬眼看见了旁边的棠溪珣他的眼神立刻又变得贪婪而急切起来。
他直勾勾地盯着棠溪珣在管疏鸿的脚下挣扎着伸手痴痴地要去触碰:
“美人……我要扒光你的衣服……啊、啊!快给我——”
管疏鸿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只听“咔嚓”一声此人的几根肋骨同时被他踩断了冲天的杀意中棠溪珣却拉住了他问道:
“等等你可以点了他的穴道吗?”
这个黑衣人的举动提醒了棠溪珣他身上那“欲/火焚身”滤镜的作用此时还没消下去。
这就代表着只要看到他的人都会变成这幅样子那一会要是再来一队侍卫或者碰上
皇上大臣们……场面简直不敢想。
当时他也是为了弄死贺涛,才会出此下策,现在贺涛已经**,计划也可以稍微改变一下——甚至借机算一算晋王那笔账!
好在管疏鸿来了,比起系统那些乱七八糟的道具,他可有用得多。
棠溪珣顷刻间就有了主意。
管疏鸿连说话的声音都是咬牙切齿的:“什么点穴?”
棠溪珣道:“我记得点穴可以让他们都不能动,还能控制穴道解开的时间对吧?你帮我个忙,我想其他的法子整他们,好不好?”
管疏鸿连着深吸了好几口气,闭了闭眼睛,握住棠溪珣的手:“……好。”
于是,棠溪珣让管疏鸿将这些黑衣人全部都点了穴道,藏到了偏殿的帷幕后面,又处理了贺涛的尸体。
“快走吧,别让人看见。”
来不及多解释什么,棠溪珣带着管疏鸿迅速离开了这个地方。
东宫中的每一处位置,每一条道路,棠溪珣都熟悉无比,管疏鸿被他拉着沿小道而行,过了一会,他才反手握住棠溪珣,低声问道:
“我们去哪里?你累不累,要不要我背?”
棠溪珣回头看了看他,管疏鸿的眼底都是担忧。
棠溪珣笑了一下,说:“不累。”
他看了看管疏鸿,又道:“找个安静无人的地方歇一会,免得我们被人瞧见。”
现在棠溪珣身上的滤镜还没有到失效的时间,要消除影响,只有两种办法。
一种是直接顺应滤镜要创造出来的剧情,跟人做出亲密的举动,滤镜发挥出应有的功效,就会消失。
另一种目前只有管疏鸿用出来过,那就是用坚定的信念把滤镜崩碎。
从今天管疏鸿见到他开始,都没有表现出受到了滤镜影响的样子,棠溪珣想,主角对付这东西大概是有一手的,他需要先让管疏鸿帮他把滤镜给解决掉。
但棠溪珣却不知道,管疏鸿并非不受影响。
他只是刚见到棠溪珣的时候,就发现这心尖上的宝贝正在被人欺辱,受的刺激实在是太大了,震怒心疼之下忽视了其他感受而已。
如今棠溪珣好好地拉着他的手在前面带路,瞧起来步履轻快,情绪稳定,不像是受了伤害的样子,管疏鸿落后他些许,近乎贪婪地看着棠溪珣,心情逐渐有了些许平静。
其他难以忽视的情绪便纷扰涌来。
天气渐热,身上春衫渐薄,棠
溪珣走动间,长衫如流云般在他的身上鼓荡,时而飘飘如雾,遮掩了下面的一切,时而又将身体的弧度展露无遗,如水波般柔荡、涌流。
而要命的是,不管哪一种情况,管疏鸿如今都已经完全知道那衣衫之下的身体是何模样。
他甚至抚摸和亲吻过那一寸寸的肌肤,看过这具身体逐渐泛起红晕的模样,握过棠溪珣绷紧的足尖,痉挛的五指,毫无缝隙地把他压入被褥之中。
这种浅尝辄止地品味过,又始终没能一尝的滋味,可比什么都要命。
管疏鸿移开目光,走几步却又还是忍不住想看。
他突然在棠溪珣的脖颈侧面发现了一处青痕,在新雪般的肌肤上十分惹眼。
管疏鸿不知道那是不是刚才被贺涛捏出来的,可这处痕迹又激起了他心理阴暗的嫉恨和占有欲。
他心疼的要命,又妒忌的要命。
有人会对棠溪珣做他做过的那些事吗?这个念头他稍微一动,就觉得牵心彻骨,难以忍耐。
看见棠溪珣的种种情态,管疏鸿只想把他身上所有的气息和痕迹都覆盖掉。
他不免唾弃自己,棠溪珣今日受了那样大的委屈,他却还在想这些,可是这很难控制。
偏生就在这时,管疏鸿隐约听到了什么声音。
他忽然站定,手上一用力,将棠溪珣拽住,低声道:“等等,来人了。
棠溪珣停下来,片刻之后也听见了铁甲摩擦的声音,想是这附近的侍卫听闻宫内有些动静,加了巡逻,正朝此处而来。
他可不愿意再验证一下这些侍卫们瞧见自己的反应,立刻示意左侧,道:“那里有一处窄巷。
管疏鸿揽住棠溪珣的腰将他抱起来,几个轻掠,就躲了进去。
他一进去才发现,这巷子可真是太窄了。
两面都是高墙,中间仅容一人通过,深处更是格外幽暗。
棠溪珣知道,这里原本是宫中罪人被送去关押时所走的路,取“有去无还之意。
后来东宫扩建,此处也被划入了东宫的范围,薛璃说居安思危,当个警戒,一直没拆。
——但其实没拆的真实原因,是棠溪珣小时候喜欢钻进去找宝贝,薛璃看得有趣,经常悄悄往里面埋个什么玩意逗他,算是两人的一处小乐园。
此时,管疏鸿抱着棠溪珣躲进去,两个成年男子就只能面对面地站着,身体几乎贴在一处。
为了站稳,
管疏鸿抬起一条手臂,撑住了棠溪珣身后的墙,另一手则依旧握在棠溪珣的腰上,没有放开。
两人谁也没说话,静听那队人越走越近。
棠溪珣虽然纤瘦,但个头却不矮,这般站着,他也只比管疏鸿低了半个头,被圈在管疏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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