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你…帮我，”谢知恒垂眼没有看她，声音越来越低，“把灯关掉……。”
江询昭从背后虚虚环住他，一片彻底的黑暗中，他清晰地感受到她的温度和她稳定的呼吸。
这样的拥抱本应极有安全感，他却觉得自己像是悬在半空，意识沉下去、灵魂浮上来，最后一点尚存的理智在沉沉浮浮间消散殆尽。
她的动作极温柔，修长而有力的手指上覆薄茧，带起一阵细微而酥痒的刺痛，不容拒绝地牵动、引导着他存在的归处。
谢知恒的动作生涩，但没有抗拒之意，反而整个人都软下来，不由自主向她贴近。
“反应这么大，”江询昭凑近他耳边，压低声音，“之前从来不用抑制剂吗，喜欢自己解决？”
“或者说…更喜欢这种方式？”
谢知恒紧咬嘴唇压抑着声音，凌乱的呼吸却依然清晰可闻，浓郁的桂花味肆无忌惮地溢出，充斥了飞行器狭小的空间。
“不要、再说了…”
意识彻底被吞没之前，谢知恒听到她带着笑意的声音：“可是你也很喜欢吧？你看，这么快就结束了。”
身后的温度渐渐消失，理智回归，一片黑暗中，两人各自静默。
信息素的威压消散些许，江询昭率先起身：“我先回去，你自己休整一下吧，半小时后我回来。”
谢知恒低低“嗯”一声，声音带了浓重的鼻音。
江询昭站起身，顿了一顿，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保持了满室漆黑的状态。她大致感知了一下屋内的方位，快步走出了飞行器。
半小时的时间足够调整好状态，但不足以想清楚更复杂的问题。
江询昭准时抵达谢知恒的飞行器，站在门边，试探着开口：“我们是不是应该谈谈？”
“没有必要，”谢知恒没抬头，想也没想就回绝，“这次谢谢你。如果下次你需要支援，我会去的。”
这时的谈话邀请意味着信息交换邀请，谢知恒就这样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她的邀请。
谢知恒没有问为什么她会在任务结束后再出发、没有问为什么她只有A级精神力却独自行动，同样也不希望她问起易感期的事情。
江询昭也不强求：“那我的飞行器和你的设置一下跟随链接，我就不上去了，搭你的飞行器回去。”
谢知恒没说话，动作表达了默许，在飞行器的控制台上操作起来。很快智能助手说出链接成功建立的提示音响起，飞行器大门缓慢地关闭。
江询昭坐在蓝星学院基础款飞行器的沙发上，静静观察着谢知恒。
他换了件新的白色衬衫，为了方便操作，收紧的袖口略向上提了些许，露出一截分明的腕骨。
先前略有些凌乱的头发已经重新整理得一丝不苟，他微微低头、神情专注地调节着航向和速度，强大的精神力使飞行器的速度虽然非常快，但非常稳定。
也许是此时的环境让她感到有些安心，一缕松散的、蓬松的思绪在头脑中扩散开，江询昭后知后觉意识到，她到了需要休息的状态。
在特别行动处的几年里，她精神长期处于紧绷的状态，精神力也有过几次重建，导致她的作息彻底混乱，只能通过身体的反应判定什么时候该歇息。
不过这并不是可以休息的好时机。
无关紧要的问题放在不那么清醒的时刻想，可能会有些意想不到的思路走向…江询昭想，周衡对于谢知恒大概率不是一无所知，至少知道他有弱点，这样的认知不一定来自于那份资料。
因为江询昭在亲眼看到他最锋利的一面之前，先看到了他脆弱混乱的一面。
一个坚不可摧的人很难有这种状态，而只有这种状态存在，他才可能会对人产生高于理性的信任——当然不会在此刻，但可能在很久之后的某个以后。
那她应该怎么做呢？
是了解还是威胁、接近还是利用？
感受到有目光一直逡巡在他身上、迟迟不离开，谢知恒终于转头，看向罪魁祸首的方向：“…在看什么？”
江询昭坦坦荡荡与他对视：“在看你。”
谢知恒转过头去，发现自己被她盯得有些心烦意乱。
他无奈，只好打开了全息电台，清晰的、标准的新闻播报声传来。
“元老院前监察使董和峰，正因被指控私自操纵系统数据而接受调查。特别行动处原是为解决周边行星、流放行星中的非寄生异种危机而设立，然而在董和峰在任期间，特别行动处存在大量行动不利、滥用职权现象，如参与黑市交易、私自开展异种相关实验等。”
“特别行动处所在的B-01号星球依然处在封锁状态，特别行动处前处长周衡已被停职，正在等待调查。”
熟悉的名字驱散了几分倦意，江询昭活动了下颈部，思考着播报新闻的真实性。
参与黑市交易并不是严重的罪状，最多算灰色地带，当时她在黑市调查时，看到过多次蓝星联盟下辖机构与黑市的交易记录；开展异种相关实验更是无稽之谈，特别行动处上一只异种都没有，实验室也只有机械相关的研究，之前剿灭的异种，必须毁灭的会直接毁灭，能留有任何碎片的，全都送到了蓝星的实验室。
除了扣押的那个异种实验基地——但江询昭可以保证，那个实验基地绝无被发现的可能。
那么定罪有决定因素吗？会是什么呢？
这时谢知恒又偏头，欲言又止地看她。
江询昭轻笑出声：“你有没有意识到？你想说话之前会一直盯着人看。别人看你的时候，你反而不自在起来。”
“抱歉…”
“我没有怪你，”江询昭轻笑，“你想说什么？”
谢知恒其实本来想说“能不能不要再盯了”，他想说他都没有盯那么长时间，反而是江询昭过分一些吧，尤其是…那种事情之后。
但江询昭揶揄一句，他反而说不出话了。
最后他只是顺着电台的播报，问：“你当时一直在流放星球，为什么当初没有进特别行动处？”
江询昭平静道：“特别行动处来海选的时候，我的精神力太低了，没过初筛线。之后再来招生，我就没有去。”
在这届蓝星学院扩招之前，流放星球出身的高精神力者，比其他星球的人更难进入学院和行动队。而特别行动处每年都会到流放星球进行专项招收，虽然条件很严苛，但至少提供了平等的资格。
“你的思路很清晰，实战的反应速度也很快，”谢知恒状似不经意地提起，“蓝星学院的选拔测试，应该获得了不错的分数吧。”
那份资料上是怎么写的？江询昭回忆了一下，战术和实战分数都不突出，差不多是中等偏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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