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雪的棋艺虽算不上十分精湛,但应付沉风这类对棋一窍不通的人还是绰绰有余。
“棋盘之上有纵横各列十九道,汇成三百六十一隅。”长孙雪边说着,手指边在棋盘上划过,“九星罗列,四隅四正,中宫此子,谓之天元。”
沉风在对面听得认真,似是把长孙雪的话都记在了心中。
“黑先白后,落子需据星隅,禁入方郢。”
长孙雪说着拿起一黑子,落在了棋盘之上,随后一手越过棋盘,轻拿起了沉风放在一旁的手,指引他从棋篓中拿出白子来,一如长孙雪幼年时,她兄长教她的那样。
“黑白相易而弈,禁有连落。”
说罢,长孙雪又连取了几个黑子落在棋盘各处,为沉风讲解道:“子赖气存,有气则生,无气则亡,气乃四方空郢,子之活途也。”
长孙雪说完后抬头看向似是正在低头研习方才知识的沉风,停了几刻方开口说道:“今日我所教的,郎君可听懂了?”
长孙雪并不怀疑自己教习的水平,说这话,不过是看沉风专注不移,而自己生了困顿,想将人打发走罢了,毕竟明日这覃国陛下寿辰,她还得早起梳妆,打足精神去赴宴。
她方才所说所做皆是她年幼学棋时兄长的所说所做,她幼时既能听懂,对面的人应当也能听懂,只是对面的人一副颇为执迷的模样,让长孙雪生出些不安。
正当长孙雪想要再次出声询问时,沉风却在此时抬头对上长孙雪的眼神,回应着长孙雪方才的问询:“听懂了。”
“天色已晚,郎君既已将今日知识研习明白便可离去,旁的东西我明日再教与郎君。”
沉风听后起身欲要离去,长孙雪却忽地又叫住了他。
“郎君明日可去宫外市集上买些籍册帮助研习。”长孙雪补充道,“一如《弈旨》、《十厄》那样的籍册便可。”
沉风听后微微颔首,却在又抬头对上长孙雪带着笑意的面容时,看见了长孙雪为了省事,簪在发上的那根木簪。
“这根木簪也是你自己所制?”
木簪?长孙雪一时没反应过来,但很快便意识到了沉风口中所说的木簪为何。
她将叶准赠与她的木簪一直带在身边,方才顺手才用它将发简单簪起。
“郎君所说的可是这个?”长孙雪说话时语气里带了些自己都未察觉的哀伤,“此木簪也是我亲手所制,做工虽不甚精美,但总归是自己的心血,便在无人处用作簪发,郎君若是喜爱,我也可试着做上一根相同的赠与郎君。”
长孙雪眼下敢十分轻易地许诺,只因有玉亭在身侧,寻上一根能将沉风糊弄过去的木簪应当也不是难事。
见着长孙雪不知怎的总让他觉得有些凄苦的笑容,沉风回想起方才长孙雪握着自己手的温度,微蹙着眉头说道:“不必,我有这个便够了。”
长孙雪顺着沉风的话,看了眼他手中那个残缺明显的木偶,随后目送沉风离开了殿宇。
高勉寿辰并不铺张,像是寻常家宴一般,座上宾客不过是自己的儿女与嫔妃。
长孙雪的座位被安排在离高勉很近的位置上,在她后面坐着的便是那日扮作宫人模样前来威胁自己的二皇子高凌,在高凌对面坐着的,应就是高凌胁迫她指认的对象,大皇子高勤。
宴席开始,长孙雪不打算出头冒尖,她连给高勉备下的寿礼都很是草率,是昨日又让玉亭托人从宫外带来的青竹玉雕,为此她搭上了不少那日高勉送到点翠院里来的首饰和器件。
一开始,因着先前在槐荫院的缘故,长孙雪对送寿礼这一事很不情愿,但百般思虑过后,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听到那些宫人口中叫着的王妃,长孙雪还是将礼物备下,左右这礼是无需她亲自端到高勉面前,只需将礼物名字报给一早便来统计的监侍,这礼物便可混在礼单之中,一起被人呈到高勉面前,无需自己多费力气。
但令长孙雪没想到的是,她面前的菜还未吃上几口,那高勉便点了她的名,让她不得不将神思从饭菜上收回,提起了精神来回高勉的话。
“肃亲王妃先前受的伤可好些了?”
“回陛下,我的伤几乎痊愈,只是行动依旧不甚便利。”
“那点翠院你可还住得舒心?”
“舒心。”长孙雪回答得简短,一心只想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怎能不舒心?”高勉身边坐着的一个美妇人开口说道,“那院子可是陛下刚修葺过一遍的院子,本是要赏给尚未独居的平真公主去住,不曾想被王妃抢了先。”
依着自己来赴宴前玉亭给自己说过的今日会来赴宴的人的身份、姓名,长孙雪边思虑边开口道:“我先前还不知这院落大有来头,今日朱夫人提醒方才回过神来,原我之前所享受的是抢了平真公主的待遇,我心有不安,还望陛下能将这院落重新归还给公主。”
长孙雪的话音还落下没多久,坐在高勉身边的齐皇后便开口道:“王妃这是哪里的话,王妃从兆国远嫁到我大覃,大婚那日虽有不幸,却仍是我大覃的贵人,自是应当享受好的待遇,是高嫣不识礼数,竟还几次三番跑到王妃院中闹事,还望王妃莫要责怪。”
“皇后娘娘言重了。”长孙雪回道。
高嫣的事情在这宴会之上再一次被高勉主动提起,长孙雪不知是试探,还是真心要安抚,若为后者,安抚的意义又何在?她可不信那齐皇后口中的话,把自己当成覃国的贵人看待。
“提及此事,肃亲王生前在王宫之外已有自己的府邸,父皇为何要留王妃居住在宫中,平添这好多麻烦。”
听到高嫣的声音,长孙雪侧头去看,高嫣今日和往日一般穿得格外浮夸张扬,在高嫣身旁坐着的是一位年纪看上去比高嫣大上一些,容貌却相似的女子,打扮收敛却不失秀美,神情间透露出一副淡泊模样。
此人,莫不就是与关然交好的,帮自己将于娘和小梅送出宫的平宁公主?长孙雪心想。
“孤何时纵你,让你说话如此不知分寸?”
听到高勉训斥,方才心有不服的高嫣即刻便低头认错:“是女儿说话有失,还望父皇宽恕。”
“肃亲王妃大婚遭遇不幸,心中惊惧未平自是要在宫中好好安置照料,那肃亲王府如今没了主人,家仆四散,这些日子无人打理,哪里还是住人的地方。”朱夫人语气颇为轻松地说道,“今日陛下寿辰,莫要让不知礼数的小女扰了兴致,歌舞已经备好,只待陛下发话。”
高勉没出声,朱夫人知晓这是默许,便吩咐人将乐师和舞姬请了上来,这寿宴才算作真正意义上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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