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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三十五

小说:

庆金枝

作者:

青城山黛玛

分类:

穿越架空

巴蜀地动的消息抵京已逾旬日,赈灾事宜仍如陷入泥沼,进展迟缓。户部尚书赵力贤已经十来天没睡过囫囵觉了:钱粮筹措已属不易,更要命的是时近盛夏,灾后必生疫疠,所需药材数目庞大、种类繁多,兼有一些奸商闻风囤积,价格一日三涨——更别说朝中还有许多打着小算盘为己牟利、不顾百姓安危的。

譬如那位贤妃娘娘,原是降臣之后,族中有位堂兄倒是治水能人。此次蜀地某县一处山嘴崩塌,阻塞大渡河,累及沿岸十数村落,正该这人效力的时候,偏生内宫里锦衣玉食的贵人们不知又斗什么法,迟迟不能定下是否随行。

赵力贤对着案头堆积公文长吁短叹之际,门吏来报,道是东宫赞善薛盟求见。

赵尚书如今听见这等外戚皇亲的名号就头疼,一连摆手:“今日本是休沐,你去回了他!”

“部堂大人好生勤勉,怪我来得不是时候了。”那薛盟岂是安生等吃闭门羹的人,紧跟着从角门进来,笑眯眯地拱手行礼。

赵尚书无法,勉强打了几声哈哈,一面命人看茶,一面请薛盟上座。

薛盟从善如流,品了两口:“哟,好茶!”

赵尚书随口奉承两句:“薛赞善见多识广,能入赞善的口,是这茶的福气了。”

暗暗十二分提防,生怕这位主儿也来掺和一脚。

薛盟洞若观火,一时倒不忍心作弄这位老大人了:“咱们这天子脚下、首善之区,自是安稳太平。可一想到西南黎民,我心下甚是忧虑——特来讨教大人,现下灾情如何?”

赵尚书眼睛微眯,不觉带了两分审视,缓缓道:“既缺人,又缺药。官宦们不知民生艰难,奸小们尚图趁火打劫。山高路远,再耽搁些时日,西南危矣!”

这老头好大怨气。薛盟平白惹火烧身,却依稀听得出几分缘故,实在发作不得,便依旧和颜悦色,劝道:“部堂大人莫急。晚辈虽不成器,药材筹措一项,倒可以略尽绵力。”

赵力贤“哦”了一声,语气中带着疲惫试探:“薛赞善有何高见?”

薛盟向前欠了欠身,娓娓道来:“防疫清热药材,不外黄连、苍术、厚朴、半夏一类。晚辈多年经商,倒有些现成的门路。川陕地道出产的,大可修书过去,托相熟的朋友就近调运,也省许多人力物力。价格嘛,就按平素市价,绝不敢趁国之危坐地起价。此其一。”

“其二,”他压低了语调继续说,“除了我中华草药,许多西洋药品似也有些效果。其物又小巧便于运输,或可备不时之需。我也认得一些番商、传教士,让他们弄些来却颇容易——只是此物非中土所产,药性未知,不敢妄言…”

“非常之时,何必拘泥?”赵尚书正是焦首烂额,蒙他此言,不由脱口而出。旋即又敛容,半信半疑道:“赞善大人心系天下、慷慨解囊,当真是国朝之福。倒是老朽忝在其位,不能谋其事,实在汗颜。”

薛盟会意:“部堂大人的胸怀,哪里是我一介小小商人能比拟的?大人放心,商人行事自然要逐利,只是也讲究个取之有道罢了。且请如实上禀圣听,一旦获允,晚辈这就去打点各方,最快明日便可给大人一个准信儿。”

他如此坦然直言,赵力贤若再踟蹰,倒显得枉作小人了。连忙起身,郑重向这年轻后生一揖到底。

薛誓之果然手眼通天。不过三四日,第一批急需药材便已从地方装车发往蜀地,京城里出发的第二批、第三批除了金鸡纳霜等少见西药外,还有他自掏腰包悬赏来的游方郎中与草药师,由官府派人与薛家伙计共同押送,风驰电掣之势,令工、户诸部上下咋舌。

有了中西药材预防疫病、贤妃从兄白主事总揽治水,西南灾情很快得到遏止。未几,皇帝在内书房召见了他这位外甥。

薛盟没穿官服,一袭湖蓝纱袍,摇着洒金扇儿,一副清新脱俗的纨绔相。

跨进门时倒收敛许多,垂首趋至皇帝近前,恭恭敬敬跪下行礼,口称“陛下”。

皇帝正斜靠在榻上拆棋,见状便笑:“誓之倒是越发知礼了。来,坐。”命他坐在自己对过,又赐了茶。

“这次的事,你办得极好。赵力贤在奏疏里把你夸上了天,做舅舅的若没个表示,就太小气了——说吧,想要什么?太子少傅如何?”

薛盟不假思索,撩袍又跪:“臣一无所长,仰仗舅舅的恩泽,方在东宫虚领着衔儿,怎好再加官职,月月觍着脸多支一份银米?”

觑着皇帝的脸色,复膝行两步,讪笑道:“只是…外甥有一桩私心,不敢隐瞒舅舅,今日斗胆,想求舅舅的恩典。”

皇帝笑容和煦,抬手虚扶:“哦?说来听听。”

薛盟并不起身,舔了舔唇,斟酌着道:“外甥家中有一良妾,本是正室陪嫁,向来侍奉主母勤谨,品性温良。此次于疫区试用西药,再交由太医署研议改良,推行各地,也有她从旁进言。故此…外甥想替她讨个诰封,哪怕是最末一等的,于她总归是褒奖抬举,让她将来有个依傍,不至于遭人轻贱……”

皇帝听着,脸上神情渐渐淡了几分,垂眼看着跪在跟前的薛盟,随手将指尖棋子抛回盒中。

“你这孩子啊……过于重情份,倒不甚讲规矩。”皇帝手掌往下压了压,止住了外甥惶恐请罪的姿势,谆谆教导起来:“她温柔解语,你就多赏她些绫罗绸缎、金银珠宝,如何连外头的大事也容她插嘴?不是做舅舅的悭吝,诰命是给正妻的,勉励她们为丈夫生儿育女、主持中馈,德行上做那些民间妇人的标杆。不是一个婢妾得了家主的宠爱,就能凭此往脸上贴金、招摇过市的。”

“舅舅!外甥并非…”薛盟急忙欲辩解。

皇帝却不听他的诡辩:“今日朕允了你,明日旁人是不是也有样学样?建功立业不为君主、不为生民,全为女人——御史言官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你!朕真心爱护你,才同你说这些话。你是个极聪明的好孩子,万不可在这些事上犯糊涂。不但寒了你妻子的心,也叫你母亲跟着遭人非议。”

他站起身,走到薛盟面前,亲手扶他起身,目光深沉:“你的功劳,朕记在心里,少不了你的好处。这些旁门左道的话,都收起来。修身齐家,好好为朝廷办差,这才是正理,明白吗?”

薛盟满腔热情期望,被皇帝这番话浇了个透心凉。他依命起身,飞速掩住一丝失落与难堪:“是,外甥愚钝,多谢舅舅教诲,外甥明白了。”

“明白就好。”皇帝拍拍他的肩膀,语气复又缓和下来:“去吧。赏赐朕会让内侍监送去你府上。”

薛盟再拜谢恩,躬身却行出来。明晃晃的骄阳灼得他愈加清醒几分:在绝对的皇权与礼法面前,甥舅之间的讨价还价是不可行的。他必须有别的、更重的筹码,才能为梵烟挣来这份体面。

回到家中,薛盟神情自若,甚至露着几分办妥了皇差的得色。将皇帝的赏赐造册入库,特挑出其中几块红蓝宝石,交予歆荣去镶首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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