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不渡》/程与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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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惟回寝室时,钟小丽正在洗手间吐。
食物混杂着酒水,在一片腥臭中溅染门板。整间女寝充斥着名利场残余的木质香调,夹杂刺鼻酒精,闷人又难闻。
女生薅过颈后的头发别到一边,“哇”地一声,呕吐物里带了血。
岑惟光是看了盥洗池一眼,别过头问:“这是怎么回事?”
室友韩芷一边帮钟小丽扒好头发,一边答:“陪酒。”
“半夜圈里那位张先生约她去饭局,本来好好的,忽然要她喝酒。”
本身北京的圈,大多也讲人情看面子,但没想真敢对还在读书的女大学生这么狠。
在自己位置上一直没吭声的余雪回头说:“据说张先生想分手,小丽不愿,去求和的。”
本身圈里有眼有名的公子哥,点名要人去,又身处那么高,怎可能是那么好讲和的。
这个圈子吃人不吐骨头,毫无背景的女学生一头栽进去,哪保全得了自身出来。
岑惟看看对方的样子,也不知喝了多少,说不定还加了白酒,好在今天是平安回来,要是一夜不归,在外头再出点什么事,往后后悔。
她过去拿下毛巾打湿拧干,帮对方擦脸处理,接着也简单换了外衣。
床单是不换的,要是沾了酒味,等室友翌日自己起来处理。
岑惟:“这圈子真真假假,哪能真动情动心。”
余雪问:“王钰追了你半年,你,真一点想法没有?”
似是想到对方那张脸,这段时间画面。
岑惟冷笑,心中自嘲。
掌控,是占有欲在作祟,也是不甘心在捣鬼。
那又哪叫追。
岑惟与王钰认识半年,是因为岑惟今年来北京也只有半年。
两年前,她还是衡川一中高二学生,正处学生犹疑而迷茫阶段。历时两年,考入北京这边学校。
王钰何人,北京圈子里数一数二的公子哥。
大院之中有几个人不知道他,生来的高门背景,红圈出身,大院里也就那么几个。
也是横行霸道,我行我素惯了的主。
岑惟师从占国樊,学文物修复专业。占国樊从不轻易带专业学生,唯独岑惟的班级是独一份授课,她更是独拎出来的一个。
大学入学以来,古籍修复,拓片修复,课业不落下。
王钰恣意妄为惯了,那天跟着兄弟去某知名讲座,文化古籍没看几幅,一眼看中人群里白玉清透的岑惟。
素颜金丝无边眼镜,就穿着简单衬衣,坐位置上认真做笔记素面朝天的样,一眼吸引了王钰。
此后他差人去打听,知道其名叫岑惟,没有家世背景,在北京也没有家人,只有一个美院学生的名号。
设局请她吃饭,岑惟没理,送东西也一概不收。
岑惟关系不错的高中学长到北京实习,正巧路遇美院想说到学校来探望她,两人操场聊天谈话时,岑惟听闻对方也对文物修复感兴趣,遂收集整理了几本书就在校门口赠与。
无意被王钰熟人看见,消息送到他那里去,开始差人大肆在学校宣扬,暗指岑惟有男友还在操场夜会他人。
她和学长清清白白,又没有男友,哪来的脚踏两条船之说。
私生活不佳这事,美院传得沸沸扬扬。
岑惟原本不想去理会,半年来也是不堪其扰。
一开始和王钰认识,是因为那场讲座之后,他来找过几次,岑惟的朋友生了一场病,以前落下的老毛病,赴北京治病。
医院里,他帮忙跑上跑下。
岑惟对他一时信任。
后才知道原来是她看走眼。
这北京城的人际关系和那公子哥。
哪是寻常人可轻惹得了的。
也不过如此。
“你准备赴约吗?”
给钟小丽擦汗时,韩芷回头问她。
下午岑惟从实验室回,收到消息。
王钰要她去赴饭局,也是圈里公子哥常寻欢作乐的地了,喊上几个人,带着各自女伴。
自上次撕破脸说开以后,王钰便再没什么好装。
于岑惟眼前展露的野心愈加明显。
他还放言,他可以不让她安心读完这三年。
岑惟本来不当一回事,前段时间美院传的风言风语,哪怕她加以澄清也大有燎原之势。
她清楚地知道不是玩笑。
“我再看吧。”
她现在对整个北京圈子的公子哥印象都并不佳。
只想一心完成学业,之后深造进修。
但王钰目标并不在此,她知道,他想将那个叫岑惟的整个都困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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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风懒人慢。
黑色奥迪静静行驶在朝阳街道上,空气干燥,空中柳絮也渐有冒头的势头。
轿车在某巷口停,接着有人马不停蹄出来恭敬递上信件,车窗降下,修长指节接下。
沈泊宁端坐于后座上,刚回国,许多工作事宜需要他处理,而不止这些的,还有该来的人际交集。
老邹问:“少爷,咱一会儿去景福饭店不?”
沈泊宁低头审批,身姿直挺而又松弛,俨然淡然之派。
他眼睑轻垂。
“叔父人呢?”
“他已经在饭店等着了,说是想为您接风洗尘,邀您一块去吃饭。”
沈泊宁常年国外,这是他回来的第一年。
作为京中大院沈家独子,他在院内总是要比寻常人多接收一些目光的,也要多一层考核。
沈泊宁的父辈那时就已是扛担子的人,主持过的工作至今仍是头号标杆。
而他作为这代子弟,注定要比其他人挑更多的重任。
沈泊宁在外原是学经济学,后涉猎国际法、外交,现也仍要处理一些新兴事务,横跨几个大陆,他人难以触碰极为棘手的事宜。
叔父家里他偶尔会帮忙打理一二。叔父家没有孩子,家产准备给沈泊宁,沈泊宁并无接手打算,所以,这才有接他吃饭一事。
“看看时间,有空就去。”
刚回国要忙的事情也没有很繁琐,经历过几次会议,再见了必需的贵客,重新回到车上时已是晚八点。
到达景福饭馆,五道营胡同里隐蔽的私房小馆,门上牌匾是蔡澜的题字,街道两旁是葱郁遍满的高墙。
轿车驶过巷弄外的街道,沈泊宁循着车窗往外看去,却先闻到空中飘来的一阵白兰香。
再以视线触及,只瞧见巷子口站着的清瘦佳影。
北京白云观会有玉兰,香火萦绕,自有香气,红墙黛瓦相映,枝头傲立。
女生亭亭玉立,又如芙蕖,却又总有股坚定哀愁的意味。
她就静立在那儿,一身素冷白裙如带春意。
许是不知她眉间忧愁从哪里来,沈泊宁路过时在她面上多停留一阵。
奥迪驶过,车流里的阵风拂过岑惟胳膊,她侧过眸,也看到那辆驶过去的车,没有多想。
私房饭店内有人出来相迎,看着她殷勤地喊了一声:“岑小姐。”
岑惟是这里的贵客。
北京圈内会所之中大家都知道的事。
谁不知王钰看中了美院的一女大学生,不似平常那样好怠慢,向来女友换得勤的王大少爷,有天也会为了女人恪守贞操,守身如玉。
这半年,没见他身旁换过别的人,再说起,就都讲美院的岑惟。
也有人去看了,那真叫一个漂亮。
王钰一心想拿下她,甚至想着,她要是想要名分,不是不行。
在他心里,岑惟已如探囊取物。
可若是她有其他异想,王钰也想过,很多手段对付她。
“来了?”
岑惟一进门,包间内已是聚齐许多人,都是叫得上名字的公子哥,揽女人的揽女人,指节夹烟的全都烟雾缭绕,酒池肉林,不成风气。
王钰从酒桌旁绕过来,金尊挪动,亲自过来迎接。
“怎么没给我发个消息,要人去门口接你。”
纵驰交际场的膏粱子弟,不说八面玲珑,特别也是巧舌如簧,端的金贵做派,笑起来令人如沐春风,看不出一点坏心。
他左手夹烟,右手就背着来揽岑惟的腰,被她当着人不动声色避过。
王钰脸上带笑,也不恼,领着她绕过这桌一个一个认人。
岑惟:“我有话想跟你说。”
“别急,先吃饭,我要人专程到这做了三清谭烧鹅,你最爱吃的。”
岑惟最爱吃的他又哪会知道。
“这儿还有煨骨汤,我打小爱喝的。”
王钰拉开椅子,是这位的主桌,潋滟双眸抬起看她,是看她反应的做派。
“这儿还有葱烧海参,上好的腰柳。”
“你喜欢的,一应俱全,岑惟,你今天可别驳我的面儿。”
岑惟这才定定看向桌里。
光煨汤,主菜,一应上了十几份。
更别说其他的甜品点心,今天这场鸿门宴,确实为她而来。
周围人掐着烟,或调笑地看着她,身姿懒散,又充斥豪门贵胄的味,声色犬马,鲜明如炬。
岑惟:“这就是你追人的方式?”
王钰也拉开座椅坐下了,抬手。
“这是你回答人的方式?跟一个男生,在操场上玩你的那点暧昧。”
“我没有暧昧,跟学长更没有半点关系。”
王钰偏头轻笑下,烟灰掸到地毯上。
“那我呢,和我是什么关系。”
“岑惟,该给我个答复了吧。”
饭局中途来了几通电话,要忙的事太多。
茶过三巡,沈泊宁心中却总不得宁静,偏眸,院外时而有鸟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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